第 67 章

  第 67 章

  向柚橙一頭扎進了周淮里的懷裡。

  因為害怕，手如同八爪魚一樣死命箍住對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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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她故意吧，看著是真怕。

  說她不是故意吧，這手摟著人勁也著實不小。

  周淮里往後趔趄了幾步，腰抵到廚房的台面，才站穩。

  他舉遠手中倒了熱水的杯子，問：「怎麼了？」

  「打雷了。」

  腦袋埋在人懷裡，向柚橙說的話嗡聲嗡氣，這手非但沒鬆開，反而摟得更緊了。

  這份過重的信任感，讓周淮里差點窒息，安慰人的同時，也忍不住失笑，「你先松一松，我要喘不上氣了。」

  懷裡的人這才後知後覺猛地鬆開，人也自覺後退，離人一段距離。

  要不是廚房小，她恨不得離個十萬八千里。

  向柚橙尷尬得不知如何緩解氣氛，只能輕聲說：「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

  她的話還沒解釋完，窗外又響起了一個更大的雷聲。

  這次，就連門窗都有輕微的晃動聲。

  剛從人懷裡逃離道歉完的人再一次一頭扎了回去。只是這次，她學乖了，手也沒有摟著人家，只是虛晃地握緊拳頭。

  「沒事，打雷而已。有我在。」

  兩次不小的衝擊，雖然周淮里已經一而再的選擇舉遠了水杯，新倒的熱水還是潑了不少。

  好的是，水並沒有灑到向柚橙身上。

  糟糕的是，他的手被燙紅了一大片，有點輕微的刺痛感。

  他也沒管，而是先放下手裡的杯子，摸著向柚橙的發頂安撫，還用手蓋在她耳朵上，貼著手在人耳邊輕聲細語的說：「這樣呢，打雷還怕不怕？」

  向柚橙微微後傾，手借力抵在他胸口，擡頭安靜地看著。

  似有星光在眼中閃動。

  與此同時，說完這句話的周淮里也適時跟著低了頭，查看她的反應。

  有了黑暗的掩護，他變得尤為大膽，平日裡那種壓抑收住的感情不再躲藏，眼睛裡藏了化不開的溫柔，認真等待她的回答。

  雖然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兩人視線相觸的那一瞬間，向柚橙承認，自己的心臟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瘋狂跳動。

  「砰砰，砰砰砰......」

  以前看校園偶像劇，她覺得喜歡是一種不能再彆扭的感情。

  喜歡的時候，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等感情淡了，就是持續不斷的爭吵，兩人再老死不相往來，更恨不得盼著對方早點死。

  現如今，自己竟也變得如此的矯情。

  因為對方的一句話，好似得到了某種神奇的魔力。

  雷聲伴著黑夜，已經沒有那麼恐怖了。

  為了更好印證她的話，一道閃電及時擦過夜空，照亮了這個並不算很寬敞的廚房。雷聲一道接著一道，似乎也真的沒有那麼害怕了。

  她望著他，心裡總有種前所未有的心安。

  當然，人有時候說話就是不能說得太滿，不然打臉的時候就顯得特別的難堪。

  十分鐘後，桌上點了不下十支蠟燭，客廳亮堂得跟開了燈一樣。望著這一幕，向柚橙頓感無語，問：「有這個必要嗎？」

  「有。」

  「這年頭，誰家裡還備這麼多蠟燭？」

  「我姥家。這棟老房子本來就年代久遠，電路老化，跳閘斷電可謂是家常便飯的事。就比如這種颱風天。」

  周淮里說得輕鬆，好似這種事對他來說早就司空見慣了。

  向柚橙梗了半天，竟無力反駁他的話。

  本是一段浪漫的開始，最後演變成兩人挑燈寫卷子。

  也多虧周淮里的這種時時刻刻壓迫性的輔導理念，短短兩天的時間，她還真的夜以繼日把三十張卷子完成了。

  更可喜的是，她也在這其中收穫了不少新的知識。

  就是最後一晚睡得太晚，人又太累，早上睡得太沉，也就沒聽到那震破天的鬧鈴聲，睡過頭了。

  毫無疑問，她遲到了，另一位自然也是睡過了頭。

  兩人隨便吃了點吐司，就匆忙趕去了學校。

  颱風後的街道到處都是折斷的枝枝丫丫，還有沒過腳的積水。學生大多數撩高了褲腳，穿著涼鞋淌水過。

  到了教室，同學一個個都在奮筆疾書、埋頭苦幹，連尚甜甜都不意外。

  毫無疑問，這三十張卷子也不是誰都能圓滿完成的。這就跟你上交了所有假期作業，老師也不一定有時間去批改，一個道理。

  至於她的好同桌羅成周，也是難得在他臉上看到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見尚甜甜急，他也跟著急，猶豫了半天，竟然還敢小聲說落她，「我都提醒了你好幾次，你怎麼就不聽呢？」

  「羅成周，你煩不煩？」

  尚甜甜一邊奮筆疾書，一邊也不忘擡頭沖他翻白眼。

  而作為本無閒事一身輕鬆的向柚橙，這時捕抓到了一個非常關鍵的信息點，那就是假期的兩天羅成周跟尚甜甜聯繫了。

  她抿了抿嘴，手指戳了戳前桌的好友，「甜甜，也沒見假期的兩天時間，你跟我聯繫？」

  尚甜甜壓根就沒聽出這話的弦外之音，反而轉頭有一肚子的苦水跟向柚橙抱怨，「你可別說了，難得的假期，這傢伙大早上七點多，七點多，就喊我起床。」

  「連著兩天都是，這誰假期起那麼早，我都要被煩死了。」轉頭恨恨盯了眼羅成周，繼續轉戰作業。

  羅成周不覺得自己有錯，反倒是平靜解釋，「我這是為你好，不然你卷子鐵定完成不了。你看，現在不就是。」

  尚甜甜把筆往桌上一拍，氣得直接衝著羅成周就是一頓齜牙咧嘴，還警告，「再說，我就撕你的嘴，你信不信？」

  這番話，對方果真乖乖閉了嘴。

  向柚橙算是看出了此事的貓膩。

  她沒有大笑，反而笑容極為溫和平靜在兩人之間轉悠，就是這個笑容有點說不上來的不正常。

  有點過分的甜膩。

  「漫畫新一期還沒有出，大早上的不要笑成這樣行不行！」

  尚甜甜搓了搓手臂，渾身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向柚橙的笑容別人看不懂也就算了，她可實在是太懂了，這不就是她在漫畫裡看到主角CP那種「變態」笑。

  而羅成周那個裝作無意，實則精心設計的小心思被旁人窺破後，顯得尷尬與侷促，低頭轉過去沒多久，這臉就又紅了。

  向柚橙手肘推了推周淮里，示意他看，「你看人家羅成周臉皮怎麼這麼薄，怎麼動不動就臉紅？」

  「還怪可愛的。」

  本來周淮里還懶懶散散，無心作答的。

  可向柚橙誇了別的男生，這性質就不一樣了。

  這該死的勝負欲一下子就被勾起了，他掀了掀眼皮，不要臉地問道：「能有我可愛？」

  他雙手拖起下巴，做了跟他形象氣質完全格格不入的花朵造型，還配合著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太陽花，可愛嗎？」

  「額？」

  要是換成別的男生，向柚橙可能會覺得這人幼稚又神經病，但這人是周淮里，一個平時酷酷的，勁拽拽的男生。

  她竟然覺得幼稚得有點可愛。

  這種小心思豈能讓對方察覺，不然她都想像不到周淮里能得意成什麼樣。向柚橙儘量克制自己的笑容，淡定地聳肩，表示，「也就是，還OK啦！」

  顯然她的答案，周淮里並不滿意，他恨不得湊到人眼前，努力把這個動作做得更加誇張更加可愛，追著向柚橙問：「可不可愛？可不可愛？」

  姍姍來遲的尚明銘一進教室就撞見這一幕，暗罵了一句髒話，人又退了回去，擡頭再次確認了一遍教室的門牌號。

  確認無誤後，他更加無法理解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仔細確認，「大清早的，見鬼了，拽哥變太陽花了？」

  周舟在他身後，催促，「別再懷疑了，在你我面前，淮哥永遠都是那朵迷人恐怖的食人花。」

  路過座位時，尚明銘還鬼鬼祟祟偷看。也有幸再次見識到周淮里一秒鐘變冷酷臉，他才訕訕回到座位。

  他掏出一堆卷子，跟周舟感慨，「有時候我覺得，男人娘氣一點好像也並不是什麼壞事，至少一直能表里如一，怕就怕淮哥這種拽漢柔情的。」

  「真是要命。」

  周舟聽了，反諷道：「等你遇到了，估計有過之而無不及。」

  「怎麼可能？」

  尚明銘不服，自己這種堂堂「七尺」男人，豈是那種這麼容易被洗腦的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況且在他的認知里，壓根沒意識到後桌兩人之間異於常人的氛圍，他僅僅覺得向柚橙「克」他淮哥。

  關係純潔無比，僅此而已。

  經過兩天多的暴雨洗禮，又迎來了萬里無雲，艷陽高照。

  高三的補習生活也每天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每周也依舊統一周考，而譚靜的分數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在退步。

  第二名、第五名、第十名......以至於，這次的十三名。

  這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

  二班的老師已經輪流給她做了好幾次思想工作，甚至已經嚴重到要請家長的程度。

  反之，向柚橙在周淮里的嚴格督促下，雖說沒有得到質的飛躍，但成績已經開始到了學校的中下游的水平。

  不再吊車尾。

  向晴知道這事難得喜極而泣。還特地說找個時間請她一中的好朋友一起吃個飯，以此來感謝他們。

  這種好事，自然也少不了向思沉這個親舅舅，直接大方包了她高三所有動漫的開銷。

  另一個為此事高興的人，就是高三一班的班主任高鑫。

  他拿著成績排名單，心裡已經開始暢想更加美好的未來。

  「如果能一直保持穩定進步，我覺得不要說是普通大學，稍微好一點的重點大學都有可能去搏一搏。」

  「老師希望你能夠再接再厲，爭取能考上自己心儀的大學。」

  向柚橙站得規規矩矩，聽話地點了點頭。

  交談很和諧，雙方對這個成績都表示很滿意。遙想剛轉學辦理入學的那次，跟現在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相較於這邊的和諧，裴淑珍跟譚靜的談話就不是那麼樂觀了。水杯拍在桌上，發出刺耳的「哐哐」聲。

  如此發泄，還是很難消除裴淑珍心裡的氣。

  過於激動尖銳的音量必然會給人帶來不適感，裴淑珍已經顧不上辦公室其他老師的看法，她恨不得把卷子扔譚靜的臉上。

  「你自己看看，這都第幾次，老師已經給過了你多少次機會了？你是怎麼回報我的？次次讓我失望。現在好了，直接退步到年級十幾名。」

  「你要是一直是這個狀態，還怎麼參加高考？怎麼能上到重點大學？」

  相較於裴淑珍激烈的態度，這一次譚靜倒是顯得很平靜。她低著頭，沒說話，只是恭順聽著來自班主任的批評。

  辦公室有看鬧熱不嫌事大的別班老師，這個時候看好戲不安慰也就算了，還不忘故意捧高踩低。

  「裴老師，何必這麼上火，高考這不還早著。這孩子本來壓力就大，再經過你這麼一吼，估計壓力更大了。」

  「就是明年的高考理科狀元估計跟你們班無緣了，我比較看好高三一班的周淮里，這孩子不僅人長得帥氣，連成績都那麼出類拔萃。」

  人還故意轉到高鑫的辦公桌前，狀似親密拍了拍他的肩膀，「還是高老師命好，今年的理科狀元也是他們班的，明年這理科狀元也還是他們班的。」

  這番話一下來，不僅成功氣到了裴淑珍，連高鑫都頭疼地扶額。

  怕惹到這位退休返聘的特級教師，他連忙找補，「什麼狀不狀元的，還不都得看學生自己。」

  「關老師就隨便開個玩笑，裴老師你也別放在心上。」

  雖然不爽，但鑑於高鑫的主動示弱，裴淑珍的臉色即便再難看也不好發作。她扭頭不看譚靜，揮手讓她離開。

  向柚橙也同時離開了辦公室。

  為了不必要的麻煩，向柚橙走得很慢，也一直在試圖跟譚靜保持一定的距離。

  雖然她是這麼想的，顯然譚靜不這麼認為。

  她走得很慢，還頻頻回頭，甚至還一度停了下來，一副等不到人誓不罷休的模樣。

  向柚橙覺得頭疼，她假裝沒看見，徑直越過對方離開。還沒走幾步，就被譚靜給叫住了。

  「向柚橙，你是不是怕跟我講話？」

  對方的一番話，讓向柚橙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好笑。離她遠一點也是她說了算，不跟她接觸了，又問自己是不是怕她。

  這怕不是有病吧！

  向柚橙並沒有搭理，也沒有轉身，而是暗自罵了一句，「簡直莫名其妙。」擡腿就走。

  譚靜沒有因為她的冷淡態度而就此放棄，反而快步追了上來，抓住她的胳膊質問她，「向柚橙，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

  「看到我成績一直在退步，周淮里一直穩拿年級第一，你心裡肯定是在暗爽。」

  甩開對方的手，向柚橙終於扭頭正對著她，一字一頓說道：「譚靜，如果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勸你心裡有什麼不爽的可以直接找周淮里本人。」

  「第一：我不是他，我的成績跟你也壓根不存在什麼衝突。第二：如果你是因為嫉妒，我覺得你現在應該要做的不是急功近利，而是好好調整自己的心態。第三：是你要求我離你遠點的。」

  向柚橙覺得自己說的話已經夠明白，也沒有再停留的必要，直接走了。

  譚靜愣在原地。

  本以為此事也就到此為止了，向柚橙人都已經走遠了。正當她要拐彎下樓時，譚靜突然跟瘋了一般沖了上去，使勁全力推了她一把。

  她還瘋狂地抓自己的頭髮，嘴裡喊道：「不對，你說的不對，我沒有嫉妒他，我只是，我只是覺得......」

  臨近上課的時間，走廊上多是要趕去教學樓的老師，大多數人看見譚靜做的瘋狂舉動。

  一時間走廊一陣騷亂，有人上前控制住了發瘋的譚靜，有人試圖去抓住向柚橙的手。

  只可惜，事與願違。

  人還是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