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第 42 章

  電玩城。

  在向柚橙的認知里，成績優秀的學生應該是循規蹈矩的人，不會來這種大眾眼中「玩物喪志」的地方。

  裡面的音樂聲震耳欲聾，還沒靠近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周淮里一個人去櫃檯兌換遊戲幣，她就安靜坐在轉椅上等他，喝著他給買的蜜桃奶茶，吃著他剝好的柚子肉。

  相當愜意。

  她旁邊放置的是一排娃娃機。一個個頭矮矮，戴了黑框眼鏡的小男孩正在操作手柄在夾娃娃。

  向柚橙好奇，湊過頭看。

  夾子抓住了一隻皮卡丘毛絨玩具，它從機子裡緩緩升起，再往出口慢慢移動，眼瞅著要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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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夾子猛地一松，娃娃又掉回了娃娃堆里。

  小男孩的臉上滿是失望、不甘心。見有人看他，還是一個長得漂亮的小姐姐，臉一下子憋得通紅。

  正當向柚橙以為小男孩要放棄的時候，他又不甘心地往裡扔了幾個遊戲幣，重新操作。

  地上黃色小筐里的遊戲幣一直在減少，這個皮卡丘夾了又掉，掉了又夾，始終沒有成功。

  向柚橙看他吃力，手指點了點他肩膀，給他提了一個小小的建議，「要不，姐姐給你夾一次試試？」

  埋頭苦幹的小男孩定睛看了她好幾眼，繼續低頭自己的事，小小年紀嘴裡說著超級打擊人的話，「我媽說了，長得漂亮的女生都是笨蛋。」

  「什麼？」

  「你長得太漂亮了，絕對是個超級大笨蛋，我才不浪費我的遊戲幣。」小男孩低頭操作手裡的按鈕手柄，又重複了一遍剛剛說的話。

  向柚橙指了指自己，簡直哭笑不得。

  這是什麼謬論？

  她生氣了。

  可對方只是一個半大的小屁孩，跟他生氣顯得自己氣量太小，不生氣又覺得不甘心，只能一個人鼓著腮幫子生悶氣。

  收營台，周淮里已經換完了遊戲幣，正朝她的方向走來。

  向柚橙一整個變得洋洋得意，她跟小男孩炫耀，「小屁孩，等著姐姐夾一堆的娃娃，羨慕死你。」

  今天其他的她還就不玩了，就跟這小小的娃娃機槓上了。

  她起身，把手裡的奶茶水果全塞給一頭霧水的周淮里，右手一伸，一勾，「給本小姐拿遊戲幣來。」

  信心滿滿開戰，結果苦戰十多分鐘，一個娃娃都沒有夾上不說，一半的遊戲幣還都打了水漂。

  向柚橙咬著下嘴唇，手兇狠地抓著握柄操作娃娃機，小小翼翼操作，連大氣都不敢出。

  可娃娃就像拆遷釘子戶，死賴在機子裡，一個都抓不到。

  周淮里看她毛毛躁躁、心思不定的模樣，知道就算再多玩幾次，也肯定不會有好結果，好心提議，「要不我來？」

  「不，今天我還就非要抓到這個娃娃。」

  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在嘲笑他的小屁孩面前爭口氣。

  小男子自己也不抓了，就守在旁邊看她熱鬧，還時不時給她本就糟糕的心情再補上一刀，「我媽說的對，長得漂亮的女生腦子都比較笨。」

  向柚橙轉頭，惡狠狠地盯著他。她已經從最開始的盲目自信到現在的毫無底氣，可還在嘴硬為自己狡辯，「你給我......等著。」

  起初周淮里靠向柚橙比較近，後小步挪動停在小男生身邊，大手用力揉搓對方的頭髮，直到秒變一個草窩頭。

  他俯身惡狠狠微笑，小聲跟他說：「小朋友，你知不知道，這麼對女孩子說話有什麼後果？」

  面對一個身高一米八幾長得帥帥的、又酷又凶的大哥哥，除了體型上有較大差異外，還有對方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察覺到危險的小男孩下意識往後退，但被對方的大手桎梏著。

  「什麼後果？」

  他害怕，但還是梗著脖子，努力提高音量來壯膽。

  周淮里蹲下，湊近他的耳朵，小聲恐嚇，「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以後沒有女孩子會喜歡你哦！」

  小男孩一愣，臉瞬間憋得通紅，整個人處於一種要奔潰的邊緣。下一秒，眼淚突然大顆大顆往下掉，扯著嗓子沖他喊：「你騙人，我要去告訴我媽媽。」

  周淮里撇撇嘴，又攤了攤手，表示無所謂。

  「嗚哇......」

  小男孩轉身，跺腳，哭著跑了。

  「快，快，再給我三個，我就不信還抓不到。」專心沉浸在娃娃機的向柚橙壓根沒察覺，遊戲幣一花完了，就急著伸手討要，結果一轉頭發現那個說話討厭的小屁孩不見了。

  她四處打量了一圈，滿肚子疑惑，問他，「那小屁孩呢？」

  「跑了。」說的同時給對方遞上了三個遊戲幣，說的話也是春風拂面，「還要不要繼續？」

  「不了。」

  本來就是要在小孩子面前逞強，人都跑了，向柚橙也就索性放棄不抓了。可花了這麼多遊戲幣有點不甘心，心上一計慫恿周淮里，「要不，你來試試。我要那隻皮卡丘。」

  周淮里也不推脫，直接往機器里投了三個幣，右手左右搖動手柄，左手再一拍，爪子精準夾住了皮卡丘，緩緩往出口移動。

  向柚橙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大抵是太過於緊張，連什麼時候抓住對方的手臂都沒發覺。

  「哐當」一聲，皮卡丘掉在了娃娃機出口。

  「耶！！！！」她歡呼，這一刻忘乎所以抱住對方慶祝，嘴裡興奮喊道：「抓到了，抓到了。周淮里，你真是太厲害了！」

  一股熟悉的清香味侵襲她的感官，讓她既安心，又有種莫名的依賴。等等，這味道，還有這結實的臂膀、有安全感的胸膛。

  她抱了他。

  想到著，紅暈瞬間爬上臉頰，染紅了膚白的脖頸。暴熱的感覺不亞於不吃辣的她誤食了一口朝天椒。

  向柚橙尷尬鬆了手，眼神也不敢正視對方，左右飄忽，嘴裡含糊其辭道歉，「對，對不起，太高興了，就......」

  周淮里也紅了臉，只是表情沒有向柚橙那種直觀上一眼識破的尷尬。

  他掩飾得好，琥珀色眼眸如星海絢爛，嘴角微微上揚，「沒，事。」除了忍不住的害羞，還有止不住的得意。

  一個錯誤的擁抱會讓他內心歡呼雀躍好久。

  「還抓嗎？」

  他問。

  「嗯。」

  她回。

  一問一答，生疏得跟剛認識的一般。

  別人要是學霸，那周淮里絕對是學神，他只是簡單熟悉了一下娃娃機的操作，除了第一次手法比較生疏，後續是一抓一個準。

  那娃娃跟不要錢似的，從機子裡嘩嘩掉。

  向柚橙的心情簡直可以用歡呼雀躍來形容，嘴角咧得壓都壓不住，手上的娃娃那是塞得滿滿當當的。

  走的時候滿載而歸，她問櫃檯要了一個超級大的塑膠袋。之前跑走的小男孩又跑了回來，就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眼神垂涎盯著那隻皮卡丘。

  「想要這個嗎？」她走過去，蹲下，從袋子裡拿出，得意地問他。

  小男孩點了點頭。

  她微微一笑，伸手遞過去。

  小男子見狀，滿臉欣喜，正準備接。

  「我才不給你。」

  向柚橙竟站起身殺了個回馬槍，收回了那隻皮卡丘，「想要，就跟我道歉。」

  小男孩的臉氣得通紅。這次，他倒是沒跑，而是倔強站在那，梗著脖子說：「不給就不給，我自己也能抓到。」

  他跑去櫃檯兌換了一框的遊戲幣，跑去娃娃機那邊繼續抓娃娃。

  「小屁孩，還真倔。」向柚橙笑著搖頭，還是走到了櫃檯把皮卡丘拿出，跟工作人員指了那小男孩的位置，等處理完就招呼周淮里走人。

  拎著一堆娃娃出了電玩城，心情確實好了不少，連帶走路的步伐都輕盈了不少。兩人又找了一家裝修稍顯精緻的小店吃了飯。

  因為店員的強烈推薦，兩人被迫點了一份優惠的情侶套餐，全程沒說什麼話尷尬直至吃完，各自回了家。

  因為手上拿了一堆的娃娃，向柚橙也不敢大搖大擺，而是偷偷溜了進去。一進客廳就看到茶几上擺了一堆水果、禮品什麼的，她就知道物業的人已經上過門賠禮道歉了。

  慶幸自己當時不在家，不然又是一堆繁瑣的場面話。

  家裡靜悄悄的，似乎沒人。

  她這才放心大膽把袋子扔在沙發上，人也跟著撲了上去。正當她舒服又愜意躺著，樓梯上傳來了動靜。

  向思沉從樓梯下來，跟他並肩站的是一個不認識的中年人，身後跟了一個穿著板正得體、年齡跟她相仿的少年。

  家裡竟然還有客人。

  向柚橙忙站起身，站得筆直，規規矩矩喊了一聲，「舅舅。」

  「我外甥女，向柚橙。這是跟我們同小區的顧叔叔，他兒子顧晉南。」向思沉給雙方一一介紹。

  「顧叔叔好。」

  被換作顧叔叔的中年人笑得一臉慈祥，「原來是柚橙，沒想到已經長得這麼大，出落得這麼亭亭玉立了。」

  聽著自家外甥女被誇，向思沉臉上早就樂開了花，嘴裡也客套回夸，「哪裡，哪裡，還是你家晉南好，不僅一表人才，還開始接收家裡的生意，真是年少有為啊！」

  兩個大人樂此不疲，將對方家的小孩吹噓了十幾分鐘。

  少女少年就一直靜靜站著。

  全是落地玻璃的客廳，午後陽光透亮。站在客廳的少女穿著淺粉色的棉麻裙，順長黑亮的頭髮披肩，乖巧微笑站著，也亮得耀眼。

  少年一成不變的臉有了細微的變化，冰冷的眼眸注入了鮮活，有了波動。

  時間久了，她實在是無聊，趁著大家不注意時偷偷打了個哈氣。自以為天衣無縫，沒曾想一舉一動都落入少年眼中。

  知道對方呆得無趣想走又走不了。顧晉南好心出聲打斷兩個大人的聊天，「抱歉，我還有點事，要先失陪了。」

  有了他的開口，向柚橙也得到了自由。

  她跟客人道了別，還不忘拿走沙發上那一大袋的娃娃上了樓，把它們全擺在自己房間的各個角落。

  直至擺到滿意為止，拍了一張照片給周淮里發了過去。對方回信息很快，給她的照片比了一個贊，還貧嘴說：「好看是好看，就是好像缺了什麼。」

  她忙問：「什麼？」

  「缺少一個大美女。」

  平時要是別的男生說這種話，她肯定是嗤之以鼻，覺得對方油膩的要死。但周淮里說出來這種話，她絲毫不覺得油膩，反而大言不慚拍了一張自己跟娃娃的合照，再次發過去。

  並厚臉皮附上自己的話，「大美女駕到。」

  對方發了一隻兩眼閃著愛心的可愛小貓咪。

  看著兩人的聊天界面，向柚橙手指往上滑動，直到昨晚發的那張照片，她停留看了許久。最後選中保存，把它選為兩人的聊天背景。

  還把最開始那個「討厭鬼」的備註改成了「周大帥哥」。

  正當她盯著照片發呆欣賞之時，有人敲了她房門。向柚橙剛回了個「進」，向思沉就迫不及待走了進來。

  一入內，向思沉就察覺到了房間的不同之處。他抱臂掃視了一圈，發問：「這些丑娃娃哪來的？」

  向柚橙不滿，噘著嘴反駁，「跟媛媛娃娃機抓的。還有它們這麼可愛，哪裡丑了，你才丑呢！」

  「說話就說話，怎麼還帶人身攻擊的？就今天你出門的事，我還沒找你算帳呢！」向思沉皺眉。

  一說到偷溜出去的事，向柚橙慫了，忙換了一個話題，轉移她舅的注意力。

  「剛剛那兩人是誰？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向思沉遲疑一會兒，終究還是順了她的話題。他提溜了一把椅子，換了方向面向她坐下，才緩緩開口，「做醫療器械的顧家。」

  「找你幹嘛？要跟我家談合作？那不應該找我媽嗎？」

  雖然向思沉學的也是醫學專業，但是畢業以後絲毫沒有打算從事這方面的工作，反而整天無所事事在外瞎晃。

  就為了這事，向晴已經不知道跟他談了多少次，但效果甚微。

  一連串的問題讓向思沉煩躁地撓了撓頭，沉默良久，略有心虛地回答：「謝我幫他調查他女婿。」

  「調查他女婿？」

  向柚橙捂嘴，一臉震驚，她覺得自己要發現向思沉隱藏好久的秘密了。眼睛裡充滿了不可多得的求知慾，身體還微微前傾，一副你快說我要聽的模樣。

  「好吧，這事你別跟你媽提起，我開了一家私人偵探社。」在向柚橙的一再追問下，向思沉終於沉不住氣說了這事。

  「才開的？」

  「不是，大學就開了。」

  什麼大學就開了，隱藏得夠深啊！

  她手握成拳頭，裝作採訪的麥克風，恨得懟到她舅舅嘴上，問：「向思沉，我媽知道你要當狗仔嗎？」

  毫不客氣拍掉她的手，向思沉大聲為自己更名，「什麼狗仔，我開的是私人偵探社，偵探社知道嗎？」

  「跟狗仔也差不多。」

  向柚橙小聲嘀咕。

  向思沉扶額，氣得深呼吸好幾口，只能用擺事實的方法來說明自己跟狗仔的不同，「還記得上次在小區門口鬧事害你進醫院的那兩人不？」

  「記得。」

  「那男的就是顧先生的女婿，我查到他干一些破事的證據，母子倆惱羞成怒跑上門耍無賴。」

  向柚橙思考一會兒這個問題，問：「所以，其實上次我受傷，跟你多少都有點關係？」她平靜地望向她舅舅，眼神清澈且單純無害，

  對方心虛地點了點頭，「算......是吧！」

  「這事我可以不告訴我媽，但你也要幫我做一件事，調查一下孫國為。」

  向柚橙一下子來了底氣。

  「孫國為是誰？」向思沉真屬於貴人多忘事，才過去多久都忘記了這號人物。

  「那個補習班的老師。」

  向思沉終於記起這號人，但他不解，雙手斜交叉，「你調查他幹嘛？我拒絕。」

  「那我就把你不務正業開偵探社的事告訴向晴女士，讓她幫你在醫院裡謀個好職位，省得你一天到晚不干正事。」

  「成交。」

  剛剛脾氣還很硬氣的向思沉立馬犯慫，同意了這個提議。

  兩人擊掌，達成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