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第 34 章

  這下輪到向柚橙躲在臥室不敢動了。什麼午夜驚魂、電鋸殺人等驚悚電影都想了一遍，她小心地挪動，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響，躲到了書桌底下。

  沒了光亮，小貓咪更加焦躁了，喵喵喵一直叫。她不僅要克制自己的害怕，還小聲地安撫小貓咪。

  「咪咪，不怕，不怕，我在這。」

  「叩，叩叩......」

  突兀的聲響改為從頭頂書桌上方的玻璃窗上響起，一聲接著一聲，急促又連續，還夾雜聽不清的人聲。

  她躲在書桌下，很害怕，腿都軟了。想打電話，可手機不在身上。

  窗外就是那條長長的走廊，敲門人應該就站在那邊。他敲了好幾下窗玻璃，大概長時間沒人，又停了下來，腳步聲也遠去了。

  

  人好像走了。

  向柚橙剛鬆了一口氣，扔在床上的手機發出刺耳的亮光。

  有人在給她打電話。

  手機亮了又熄，熄了又亮，貓咪又發出急躁的叫聲。她無奈從書桌下伸出腦袋，儘量貼合地板，手腳並用撅著屁股爬過去，腦袋往床底下探。

  小聲說道：「咪咪，出來啊！」

  她伸手越往裡夠，貓咪越往裡鑽。

  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重新在走廊響起，客廳的門哐哐響。黑暗中門被從外打開了，有人走了進來。

  向柚橙聽到愈發近的腳步聲，人更慌了，隨手抓了個東西在手裡，緊張地看向房門。

  只要這個人進來，她就拿手裡的東西砸那人的腦袋。

  那人開了大門，手電筒的光穿過整個客廳，直接到了房門口。房門上的把手開始慢慢轉動，向柚橙屏住呼吸，右手悄悄舉起。

  人跟遊魂一樣在黑暗中穿梭，迅速躲在了房門後。

  一聲清脆的嘎吱聲，房門開了一條細縫，待開到門縫大到能容人進房間的瞬間，她舉起手上的東西往黑影身上狠狠砸去。

  「啊！」那人痛呼一聲。

  手機掉在地毯上，發出悶聲，電筒光亮被削弱。

  「是我。」

  午夜屋內停電又無故闖進來一個陌生人，向柚橙殺瘋了眼，哪聽進去黑影說的話。她用自己最大的力使勁砸那人的頭，一下又一下，最後還是被箍住了雙臂，才停下。

  「我，周淮里，不是別人，冷靜一點。」

  聽到熟悉的聲音，向柚橙腳一軟，癱坐在地上，有一瞬間的失語。

  周淮里撿起手機，電筒朝上放在一旁，也陪她坐在地毯上，安慰，「沒事了，雨太大了，家裡突然斷電了，怕你害怕，想著上來跟你說一聲，沒想到反而嚇到你了。」

  老居民樓很多電線跟細密的蜘蛛絲雜亂掛在電線桿上。風雨交加的夏季，容易哪裡斷了碰了，這燈就不亮了。

  他頭髮濕濕的，也沒擦乾，這會兒柔順的貼著。狼狽之餘，人顯得格外的溫柔。

  床底下的貓又發出叫聲。

  向柚橙緩過神，爬了過去，貼著地毯往床底看，「你的貓進我家了......它好像快要生了。」

  「你別動，我來。」

  聽了話讓開，往旁邊挪了位置。因為聞到了熟悉的氣味，貓咪不似剛才那般煩躁，反而主動配合。

  沒多久，周淮里就從床底掏出一隻大著肚子受了驚嚇的小貓。

  見到熟悉的人，小貓咪停止了叫聲，疼痛下還是用腦袋蹭了蹭那人的手撒嬌。

  她從周淮里身後探出腦袋，問：「它沒事吧？」

  兩人離得近，向柚橙的呼吸打在他脖頸，又癢又溫。周淮里的脖子不受控制地泛紅，連帶說話的聲音都有點顫。

  「應該......沒事。」

  不動聲色往旁邊挪，她靠近，下巴差點就抵在了他的肩頭，「你給它取名了嗎？」話說著，頭側歪，兩眼定定望向他。

  周淮里也剛好扭頭。

  瞬間，兩人四目相對，周遭流動的一切都放緩了速度。

  心臟不受控地砰砰跳動。

  因為停了電，斷了空調，吸進鼻腔的氧氣變得逐漸溫熱黏膩，不斷刺激著敏感的胸腔。

  那雙漂亮的杏眼，此刻就像兩顆夜空中閃爍的繁星，璀璨又耀眼。明知會沉淪，他又情難自已慢慢靠近，目光定在她的眼、她小巧的鼻子，以及泛紅的唇。

  很粉，色澤飽滿。

  雙唇微張，一定很好親。

  周淮里喉結滾動，不由低頭，傾身。手抵在她的後背處，強勢侵入對方的領地。

  平日那雙漂亮純淨的琥珀色眼眸沾染了不一樣的情愫，迷離、危險，還有毫不掩飾的占有欲。

  向柚橙害怕，後退。

  卻仍舊逃離不了。

  兩人越來越近，怕不是只有幾毫米。

  大腦一片空白，只余對方的呼吸，以及自己胸腔里快抑制不住、馬上要跳出的心。

  「砰砰，砰砰，砰砰......」

  仿佛只有更用力呼吸，才能得到足夠多的氧氣。

  向柚橙閉上眼，雙手用力拽緊了地毯。

  「喵，喵......」

  貓咪的叫聲打斷了一切，同時也拉回了兩人的理智。

  向柚橙猛地起身，打斷了周淮里接下來的動作，「我......我去給它找點吃的。」一頓慌亂解釋後，她跑出了房間。

  本來也緊張透的周淮里因為她無所適從的舉動得逞一笑，鼻子蹭了噌貓咪，「你這個可惡的小傢伙。」

  一人一貓還沒互動夠，向柚橙又急急忙忙回到了房間，照舊不敢直視對方，「我.....拿一下手機。」

  在那人一直追隨的灼灼目光下，倉皇取了手機跑去客廳，靠著牆平復自己那顆跳動不安的心。

  一直等到平復好心情，她才開了冰箱取了牛奶，在零食貨架上找貓咪可以吃的抵餓食物。

  一股腦地搬進臥室，擺在地毯上。

  她不敢與周淮里對視，也不敢開口問還需要什麼東西，而是緊張地咬著指甲，自己看手機琢磨。

  等搜到了，一一記下。

  向柚橙開了柜子，拿了一套自己的棉質睡衣鋪在毛毯上。想了想，又跑去浴室取了一條乾淨的干毛巾。

  周淮里就守在小貓咪身邊，一遍又一遍用手輕輕撫摸，安撫它。看向柚橙進進出出一頓忙碌，他突然出聲，「我覺得你很適合當醫生。」

  忙碌的腳步一滯，向柚橙還是不敢看他，只是背對他自我調侃，「我成績不好，哪有那個能耐當醫生。」

  「再說了要真當了醫生，你敢讓我治病？」

  「不是我，是它。」周淮里指了指已經趴在棉質睡衣，大口喝奶牛的貓咪。他側著身，說這話的時候，平日有力的眉眼裡帶了溫柔。

  向柚橙忙完後又假忙活了一會兒，實在沒事可幹了，才離他稍遠的地方蹲下，餘光掃了他一眼又馬上移開，笑笑道：「挺好的，我考慮考慮。等以後你家養的寵物要是生病了，找我幫它治。」

  「那免費不？」

  「免費，給它終身免費。」

  周淮里揶揄，「口說無憑，你要是耍賴了怎麼辦？」

  這個話題緩和了先前的尷尬，向柚橙伸出修長白皙的小指，朝他努嘴，「來吧！」

  「幼稚。」

  嘴上這麼嫌棄，可身體動作還是很誠實。他笑著，小指一把勾住對方的，緊緊的。再稍稍使力一帶，人就離他近了點。

  向柚橙驚訝他的力道，用誇張的笑意掩蓋自己的羞澀，「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他得逞一笑，一同說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拉完勾，在她多次眼神示意下，周淮里才訕訕鬆了手。向柚橙坐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小奶貓，突然問：「它叫什麼名字？」

  「牛奶。」

  小奶貓已經開始疼得難受，周淮里輕揉它，緩和它的焦慮、害怕。

  「牛奶，牛奶。」名字在嘴裡反覆叫了幾遍，倒是跟它的長相相得益彰。見他能上手摸，向柚橙心痒痒的，心思也全寫在了臉上。

  「想摸？」

  她點了點頭，擡頭，可憐巴巴地問：「能嗎？」

  「不能。」一口拒絕，毫不客氣。

  她果然失望地耷拉著腦袋，手揪著毛毯一下一下使勁，連帶上面的毛都拔了好幾根。要這麼一直下去，怕等牛奶生完小貓，這塊指定得禿了。

  「手伸來。」

  委屈巴巴：「幹嘛？」

  話雖這麼說，但手還是伸了過去。下一秒，她的手被他附在掌心，密密實實，心也跟著漏了一拍。

  「看。」

  這又是什麼要求。

  依他所言，她紅臉擡頭看他。也慶幸此刻屋裡停了電，對方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向柚橙才能更加大膽肆無忌憚地打量他。

  「不是看我，看它。」他又說，話語裡藏了笑意。

  自作多情，小聲「哦」了一句，她乖乖轉頭看牛奶，注意力剛從他身上發散出去，耳邊就傳開周淮里低沉好聽的聲音，「牛奶，這是柚橙姐姐，你看她給你準備了舒服的小窩，還給你倒了牛奶。爸爸跟你商量一下，讓她摸摸你，好不好？」

  開始是高興，但細細回想又覺得不對。憑什麼他是爸爸，我就是姐姐，合著搞個上下輩的關係占她便宜。

  向柚橙立馬提出抗議，「不行，怎麼你是爸爸，我是姐姐。」

  「為了公平公正，你要是當爸，我就非要當媽了。」

  話脫口而出，沒意識到不妥之處。

  那邊沒了聲音，握著的手明顯一滯，而後不可察覺地抖了抖。無奈長嘆一聲，周淮里才啞著聲音問：「你......確定？」

  後知後覺，向柚橙才發現了自己話中的歧義，懊惱自己的衝動的同時，又死鴨子嘴硬不承認，梗著脖子，「確定。」

  怕他還在這個上面繼續糾纏，向柚橙立馬岔開接上最初的問題，「可以摸了嗎？」

  小奶貓喵喵應景地叫了幾聲。

  「嗯。」

  向柚橙如願摸了到了牛奶，雖然是在有周淮里的情況下，但貓咪毛絨絨的、軟乎乎的、真是愛不釋手。

  要不是考慮它要生小貓，她恨不得抱起來吸貓。

  沉浸在擼貓的歡樂中，她也不清楚兩人維持這個姿勢多久了。只知曉誰也沒有先吱聲，誰也沒有先鬆手。

  牛奶生完小貓是在凌晨兩點多，第一次做媽媽，牛奶還不會給自己的寶寶撕包衣，還是周淮里動的手，向柚橙輔助給它擦乾身體、口鼻里的水分，給放回了窩裡。

  鬧騰了這麼久，就只生了一隻，是一隻黑白相間的小貓。小小的、軟乎乎的，跟耗子差不多大。

  兩人蹲著看貓。

  雖然天色已晚，可心底的心悅戰勝了困意，含笑看這溫馨一幕。

  向柚橙用手肘，捅了捅他，「你給它取個名吧？」

  身為主人的周淮里意外沒答應，反而推脫，「今晚你幫了大忙，取名這個機會就給你。」

  「真的？」

  「嗯。」

  向柚橙受寵若驚。

  她低頭，一臉認真地想，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到比較滿意的名字。旁邊的人也不急，只是眼角含笑看她，也不催促。

  突然，向柚橙驚喜出聲，「叫小奶牛怎麼樣？一樣黑白相間的，多好聽。」

  周淮里伸手摸了摸牛奶懷裡的小貓崽，「以後啊，你就有名字了，叫小奶牛，喜不喜歡啊？」

  小貓崽喝著奶，嘴裡哼哼唧唧的，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對自己的名字滿意。反正蹲著的兩人都很滿意。

  兩人忙活完所有，都快凌晨三點了。

  興奮勁頭一過，困意襲來哈氣連天。周淮里要回去，牛奶就喵喵直叫，牛奶一叫，小奶牛就哼哼唧唧。

  床上的人無奈，喊住往外走的人，「要不，你今晚留下來。」怕他誤會，又忙補了一句，「你睡客廳，那個沙發很軟的。」

  周淮里也不矯情，去了客廳。

  他剛躺下沒多久，屋裡的人就拿著動漫抱枕和一個枕頭走了出來，一屁股坐在了他睡的沙發，伸手搖人，語氣里儘是無奈，「周淮里，要不你睡我屋吧，你一走，牛奶又叫了，我睡不著。」

  沙發上的人翻身坐起，沒第一時間進去，跟平日囂張、目中無人來了個大反差，扭捏侷促問她：「這不好吧？」

  「哎呀，哪有什麼不好，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麼，快走了，再這樣下去，我倆明天上學都得遲到。」

  說完，強勢趕人去臥室，自己往沙發上放了枕頭，躺下，抱著抱枕，閉眼，滿意入睡。入了臥室的周淮里局促不安，他沒在床上睡，而是就近躺在牛奶的窩邊睡了。

  一個人睡客廳沙發，一人睡臥室地毯，各自將就了一晚上。

  屋裡多了個人，直接導致誰也沒睡好，兩人各懷心思失眠了一晚上。

  至於牛奶生完小貓崽三周後，小奶牛已經完全習慣了這個名字，他倆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這隻小貓崽是一個小弟弟。

  可，它卻擁有一個讓人誤會的名字

  ——小奶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