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
2024-09-13 19:56:14
作者: 六尺七寸
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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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給秦匆講的故事,其實漏了一個很大的環節——就是當年竇長盛的那筆高昂的醫藥費,最後到底是怎麼籌到的。
他給秦匆說是有人好心借給了他一筆錢,但事實上,那算不上借。他很多次想把那筆錢還回去,卻一直還不回去。那些數字血淋淋地提醒他現實的不堪。後來他拿那筆錢投了兩個創業團隊,一個是關於白血病的治療,一個是室內花園的。或許比起忘記,更加坦然地接受才是真正的解決之道。
沈星河上大學的時候非常低調,低調到甚至很多認識他的人會懷疑他家裡人是不是什麼也不懂就給他報了金融系。那時因為他的低調,誰都沒有懷疑他和京城裡的那個同姓的鼎鼎大名的名字有關聯。
他穿著很便宜的衣服和鞋子,偶爾還會和他一起打工。
直到很久以後,竇長青才知道,那是他故意接近自己的方式。
那個時候他已經住在沈星河給為他買的金屋裡面了。
說金屋也不太準確,畢竟他也不是什麼嬌弱的女子,而是一個大漢。
在此之前,竇長青其實覺得他們算朋友。他妄自揣測過對方的家境,應該也不是特別好,所以心眼裡覺得他跟沈星河其實是比較平等的關係。在朋友面前,當然很容易不設防的展現出自己的脆弱,尤其是在竇長盛生了重病卻無錢醫治的時候。
可是,沈星河卻捧起他淚流滿面的臉,對著他的眼睛,靜靜地說道,「長青,你跟我在一起吧,我出錢給你弟弟治病。」
那一刻竇長青突然忘記了哭泣,也忘記了其他,他呆呆地問,「你說什麼?」
沈星河又重複了一次,然後他說那個鼎鼎大名的富豪,是他的父親。
竇長青懵了,但是他根本沒有時間懵太久。竇長盛的病,在一天天的惡化,拖延不起。沈星河提出的那個條件那麼的誘惑,讓他一次次倍受折磨,現實血淋淋的擺在眼前,根本容不得他說拒絕。他能拒絕沈星河,但是拒絕的代價是竇長盛的命,他做不到。
他搬進了沈星河買的那套帶樓頂花園的複式房子。
離學校不遠,精裝,連屋頂花園都是提前精心打理好的。竇長青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它有多麼貴,但是對於沈星河來說,不過九牛一毛。
沈星河其實又動用過自己家的關係找過骨髓,但是竇長盛的病情迫在眉睫,容不得延誤,在竇長青的堅持下,還是用了他的骨髓移植。
做完手術,沈星河強迫竇長青休息了一個月。
醫生其實也說過,休息5到10天就可以,除非體質特別差,可能要休息得久一點。但是沈星河很擔心他,本來準備請個保姆,但是被竇長青直接拒絕了。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和沈星河之間的關係,哪怕是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那段時間,沈星河經常過來。他比他大一屆,已經畢業,在管公司的事務,平時很忙,竇長青自從搬到了這個房子。基本上沒有再出門過。他害怕別人發現或者打量他們之間的關係,平時更多的是一個人在房子裡畫畫。剛做完手術,一個月沈星河連畫板都不讓他碰,怕他耗費心神,休養不好,留下後遺症。
其實竇長青不得不承認,沈星河對他是極好極好的。他休養的那一個月,沈星河連飯都不讓他做。平時要麼從外面的飯店給他打包回去,要麼他自己動手煲一些湯湯水水,從開始的屢屢出錯,到後來也像模像樣。
這樣的日子久了,竇長青都漸漸忘記他們之間其實是不那么正當的關係,或許也不是忘記,只是自欺欺人,掩耳盜鈴。
沈星河曾經問他,如果,只是如果,他也得了跟他弟弟差不多的病,如果竇長青和他匹配的話,竇長青願不願意為他做這樣的犧牲。
竇長青沒有回答,他說不會有如果,藉此敷衍了過去。但是那一刻,他的心聲是很清楚的,大部分當然是出於感激,小部分跟那首歌里唱得很相似。
很相似。
……
我對你有一點動心
卻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
有那麼一點點動心
一點點遲疑
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
……
他似乎有一點點動心,但是卻一點點都不敢相信。連自己也分不清楚那點感情,究竟師出何方,以何為名?
不過這個問題並沒有讓他糾結很久。
他們之間的秘密還是被沈星河的家人發現了。
有錢有勢的高位者處理事情,向來都是很雷厲風行的。
威逼利誘,利害分析,沈星河那邊幾乎被斷掉經濟來源,幸虧竇長盛的病情已經穩定,已經不需要大額的花銷。
那時竇長青已經畢業,為了能儘快把沈星河的錢給還上,他放棄了很多好機會,哪裡賺錢去哪裡,甚至不求長遠,去了賺錢比較快的教培行業。然而他和沈星河的事情被發現後,壓力和麻煩接踵而來,他在機構也漸漸待不下去。
他這邊的壓力尚且如此之大,更何況沈星河那邊。
竇長青有時候都覺得諷刺,這種處理方式,仿佛他和沈星河之間有麼強烈的真情在似的。
不過話雖這麼說,他還是頂住了壓力,既沒有受微逼也沒有受利誘,可是沒有想到,先投降的,是沈星河。
他的帳戶裡面突然進帳了很大一筆金額,然後是手機里出現了沈星河母親發來的簡訊。
他其實不是那麼相信的,但是等了大半年,卻等到了沈星河要結婚的消息。
他的帳戶里又出現了很大一筆錢,比上次收到的還要多好幾倍,竇長青上次把那錢又給轉回到原帳戶里。這一次還是轉了回去,但是卻被對方退了。
他的手機里有一個陌生號碼發過來的信息,兩個字,「收著。」但是不管是他打這個陌生號碼,還是打沈星河的電話號碼,都打不通。
那天他一宿未睡,睜眼到天明。早晨的時候看到陽光慢慢地向他瀰漫過來,然後在牆上投下一個影子。他突然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過這樣的生活。
他去火車站買了一趟最快出發的車票,臥鋪,昏昏沉沉的睡了很久很久。醒來的時候剛好停在一個小站,他突然想起沈星河很容易查到他坐了哪一班火車,便拉著行李直接下了。
那個站,就是恩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