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趕考
2024-09-13 19:19:20
作者: 樓見溪
第40章 趕考
因為傷勢未愈,江懷允到底是精神不濟,撐了會兒便覺得昏昏欲睡。左不過是個稱呼而已,也著實沒有計較的必要。
江懷允將被衾往上拉了拉,闔目道:「隨你。」
謝祁眼帶笑意,溫和道:「阿允,好夢。」
江懷允面朝里,沒什麼反應。
*
這一覺睡得很是安穩,再醒來的時候將近正午。屋裡沒有旁人,江懷允自己撐著手臂坐起來,發現門窗緊緊關著。即便如此,還是有劈劈啪啪的聲音從縫隙中擠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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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懷允從床榻上起來,披好衣裳,慢慢挪步到窗邊,推開緊閉的窗戶。
大雨已歇,外頭晴空朗照,明亮澄淨。耀眼的光線打在眼皮上,有些沉重,江懷允眯了下眼,適應了這樣的光線後,才睜開眼望向外面。
廚房頂上的煙囪冒著裊裊炊煙,隨風散在半空中。不遠處,謝祁衣袖捲起,露出小半截手臂,正揮舞著斧頭,熟練地劈著柴。他動作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看上去是劈柴的一把好手。
江懷允:「……」
江懷允面無表情地想著,若是盛京中人知道,他們心目中弱不禁風的病秧子王爺,有朝一日居然也能熟練有力地劈柴,不知道要做何感想。
「咔嚓——」一聲,柴木從中斷裂。謝祁更換柴木的間隙,似有所察,回頭望了眼。
「睡好了?」謝祁拎著斧頭走到窗邊,笑著問。
江懷允「嗯」了聲。
謝祁掃了眼,見他面色回暖,比之前的蒼白如紙好了不少,才心下稍安,提醒道:「剛醒不要久站。我去請駱公子來給你診脈。」
駱修文跟在謝祁身後進來。進來時,江懷允正在活絡筋骨。約莫是怕撕裂傷口,他舒展的動作極慢,像是一點一點地在試探自己的身體如今能接受的極限。
聽見聲音,江懷允側眸看過來。眸色淺淡,著實沒有什麼溫度。
駱修文被這樣的眼神一掃,下意識覺得後背一涼。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醒著的江懷允。睡著時明明看著很是乖覺的人,沒想到居然是這樣冷淡的性情。駱修文心有唏噓,深覺這兩兄弟真是一個賽一個的不好接觸。
不過他們本就是萍水相逢,他只消做好大夫的份內事即可。好接觸與否,都和他沒多大關係。
想到這裡,駱修文心定了定,主動道:「勞煩謝小公子將手伸出來。」
江懷允「嗯」了聲,走到桌邊坐下,將手腕擱在布枕上。
駱修文三指並在一起,去探他的脈象。
謝祁屏息站在一旁,房中一時陷入靜寂。
停了片刻,駱修文皺了下眉,眼中浮現出幾分疑惑。
謝祁見狀,登時緊張起來,顧念著駱修文在診脈,沒有出聲打擾。
駱修文朝著江懷允道:「勞煩謝小公子伸出另一隻手。」
江懷允神色平淡,依言伸出另一隻手。
駱修文仔細診治一番,才鬆開眉頭,輕吁口氣:「謝小公子恢復得很好。不過傷勢未愈前,還是要靜心修養,切不可掉以輕心。肩上的傷也要顧及,儘量不要用力,免得傷口裂開。」
「我記下了,有勞。」江懷允頷首道。
駱修文留下草藥,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
話音將將落地,老伯在外頭揚聲喊:「吃飯咯!」
飯菜擺在院中,菜色雖比不得宮中膳房精緻,可香氣撲鼻,別有一番風味。
農家的飯桌上沒有那麼多規矩,老伯大娘都是極熱心又健談的人,飯桌上並不冷場。駱修文約莫是待得久了,雖不怎麼搭腔,但對此情景早已習以為常。
江懷允照舊不怎麼做聲。
反倒是謝祁,同他們談笑風生,在這樣的氣氛中很是如魚得水。
用過午膳,並不急著下桌,幾個人鼓腹含和地圍坐著敘話。
江懷允仍是惜字如金的那一個。他不怎麼說話,可從頭至尾認真聽著,顯得很真誠。
駱修文坐在他的正對面。江懷允偶爾擡眼時,正能將駱修文雖然帶著笑、卻沉重不減的表情盡收眼底。
一直到飯歇人將散,駱修文才鼓起勇氣叫住大伯大娘。他道:「叨擾了大伯大娘許久,修文心中有愧。」
頓了下,駱修文直言道,「我該告辭了。感謝大伯大娘這些時日的收留和照顧,修文銘記在心。」
老伯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你傷才痊癒沒多久,怎麼這就急著走?」
「實不相瞞,我此番途經端州,是為趕考。如今春闈將近,再拖下去,恐會耽擱考試。」
老伯大娘即便目不識丁,也知道科舉考試對讀書人的重要性。於是沒再開口挽留。
老伯嘆息著問:「打算什麼時候啟程啊?」
駱修文道:「這會兒天氣正好,再過半個時辰就走。」
這時間是極緊張的,大娘念叨著「這孩子,怎麼不早說,也好讓我提前準備準備」進了廚房。
老伯又關切地詢問他行李收拾的如何。
駱修文一一答了。
江懷允這時擡了擡眼:「你要參加今歲的春闈?」
駱修文:「正是。」
江懷允蹙了下眉,提醒道:「如今離春闈開考的日子不足一旬。」
「這段時間用來趕路,足矣。」駱修文不慌不忙,未見分毫考期將近的緊張。
這樣的雲淡風輕,要麼是不看重春闈、只來走個過場便罷,要麼是腹藏錦繡,胸有成竹。
可即便是後者,如此輕視春闈,也委實自大了些。
江懷允蹙了下眉,沒再開口。
謝祁揚了下眉,接著道:「舉子趕考,素來都是提早進京以作準備,駱公子怎麼反其道而行之?」
「囊中羞澀。」駱修文實誠地回。
這話說得倒也不錯。春闈將近時,盛京中客棧人滿為患不說,住店的費用也是一筆不少的開銷。若是家貧,確實難以長久負擔。
饒是謝祁,聞言也有些啞然。
駱修文幫著收了碗碟便離開了,走到自己的房門前,正要推門而入,聽到身後一道溫和的嗓音:「駱公子留步。」
謝祁走上前來,朝他拱了拱手,開門見山地問:「方才駱公子為舍弟診脈時診了兩次,可是有何不妥?」
駱修文想了下道:「初切脈時,令弟脈象似有遲而無力之狀。在下正要細究,卻又消失不見。為保穩妥,這才又診一次。」
謝祁不大通醫術,問:「`遲而無力`是何症?」
「謝公子放心,令弟脈象如常。」見謝祁委實擔憂,駱修文安撫道,「就算有遲而無力之狀,也只是氣血虛損。少費心神、靜心修養足矣。」
謝祁點了點頭,算是放了心。他朝著駱修文拱手道謝,剛一轉身,想到什麼,問:「不知駱公子可有筆墨紙硯?在下想借來一用。」
*
回到房間的時候,江懷允坐在椅子上,盯著桌案上的一卷書,不知在想些什麼。
謝祁抱著筆墨紙硯走來,整整齊齊地擺在他眼下。
視線中驟然闖入別的東西,江懷允從思索中回神,擡眼望過去。疏淡的眼神中明晃晃的寫著:你拿這些東西做什麼?
謝祁心領神會。他笑了下,氣定神閒地回道:「自然是替阿允分憂。」
【作者有話說】
遲而無力的脈象和修養方法是百度百科「把脈」詞條+虛構,不能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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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不相瞞,我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我居然要去研究中醫脈象。攤平.jpg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