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窗子是可變主題的, 不同的主題有不同的效果。厲恆選了星空主題，這樣在室內看上去這一區域就像星空，在室外看著也是如此。

  沒人能從外面看到家裡多個身影, 而這個時間母親也在休息，父親壓根不在家，只有袁毅躺在床上。

  厲恆久違的……其實也不算多久違, 畢竟以往他還算比較常回。只是家裡多了袁毅之後，他才感覺久違的回了家，而家裡變化確實很大。

  原本獨屬於自己的屋裡多了一個人的生活痕跡, 味道也變的不一樣。

  

  他原本是極簡主義，臥室里沒什麼擺件裝飾, 乍一看除了必用的家具之外明面上少有什麼。可袁毅來了之後，房間裡比以往多了些手寫筆記和一些畫。尤其是書房，畫是以人體器官居多，偶爾夾著幾張……

  厲恆無聲的笑了笑。他按兩個孩子的第一張照片打磨出了兩粒寶石。而袁毅則把他們畫成了浮雕畫。

  溫馨的嫩綠色漸變背景，兩顆小小的橘子色胚胎。立體的觸感, 明亮的顏色，右下角以簽字筆寫著：初次產檢 1789年6月

  桌面上還有假期計劃, 看上去應該是第二次考試之前做的。這些都被放在明面上。還有個記事本，那是合著的，厲恆好奇但沒動。

  他感應到袁毅似乎在做夢，思維有些跳躍和緊繃, 於是悄悄回到床邊，用自己的精神力和信息素為袁毅進行安撫。

  之後他明顯感覺到袁毅很放鬆，便將厲勉叫了過來。

  他是厲勉的第一主人, 厲勉見了他卻不一定主動出聲，這是設置時考慮到不能讓厲勉說些不方便的話被第二個人聽見, 所以他給厲勉留了個特殊設定。如果他回來，但周圍有第二個人，那麼不論這個人是誰，厲勉都不能主動發聲。

  「呦，小衣服還挺乾淨。」厲恆扯扯小書童的衣襟，率先開口。

  「是毅哥給我洗的！你都不給我洗，毅哥可勤快了！」厲勉抓回自己的小衣服，還拍了兩下，小聲道，「主人你不是死了麼？」

  「能讓你主人死的人還沒生出來。先不說這個，你開啟S級防禦模式沒有？」

  「開啟了，你半個月沒回來我就開了。不過主人，我以為你死了，所以有些規則按規則進行了變更。比如你的一些事情，我都跟毅哥說了。」

  「主動說的？」

  「那倒不是。是毅哥好奇，而且他好像很喜歡聽你的故事，夜裡睡不著就讓我模仿你的聲音說你以前的事。之前你一直不在，他懷孕了又沒有你的原發信息素，夜裡就經常睡不安穩。後來他知道有我，就讓我教他學習，還給他講故事聽。」

  「所以你就是那個小狼狗？！」

  「什么小狼狗？」厲勉懵懵的，「我是機器人啊。」

  「你教了袁毅很多？」

  「啊，他可聰明了，好多知識我一講他就理解了，而且還可勤快呢。」再次拍拍自己的小衣服，還跺跺腳，「我跟著你十一年這衣服你一次都沒給我洗過，毅哥他一來就給我洗了。每周都給我洗，他還給我擦鞋呢，哪像你！毅哥還給我買了做新衣服的材料，只不過這次意外住院，他還沒來得及做而已。」

  厲恆推了小機器人一下，「你少得意。你又不出去見人，臭什麼美？」

  厲勉站穩，嫌棄道：「哼！真討厭！」

  說完噠噠噠跑到袁毅床邊，頭頂升起來半根「雪糕棍」，「雪糕棍」一展開就是三片小槳葉，轉著就把它帶上半空。

  它飛上去坐到床頭柜上，兩個小短腿耷拉下來，嘟囔道：「還是我毅哥最好了。」

  厲恆「哼」一聲，「他當然好，所以等我下次回來就把你丟出去，免得你跟我爭。」

  厲勉瞬間蹦下地，跑過去撲通一聲跪下來抓住厲恆褲腿，「爹！我錯了！」

  厲恆無語，揪著它的「雪糕棍」，拎到書房教育（升級）半天。

  厲勉「嗯嗯嗯」一直點頭，「好的好的。」忽然，「啊？！不讓毅哥知道你回來？」

  厲恆：「廢話，我事還沒辦完，不能讓家裡知道我還活著。不過我會經常過來。他要是有什麼不舒服，或者想吃什么喝什麼，有什麼想做的，通通告訴我聽見沒有？」

  厲勉點頭道：「懂啦懂啦，我是你追老婆的一環嘛。」

  小東西氣人但是腦子非常靈活。厲恆滿意地抓起來放回床頭櫃，「看著他點，他要是學得太累記得多提醒他注意休息。」

  厲勉用小機械手比了個「OK」，「主人放心，主人慢走。」

  厲恆：「誰說我要走？」

  厲勉：「……」那您這是急著囑咐啥呢？

  主人的思想明顯超綱了。厲勉安靜地觀察，試圖獲取到更多數據，以後學會更準確地分析主人的行為模式。

  厲恆這時把屋子裡四處都看看，然後指出幾個位置，「回頭你建議簡教授或者袁毅，把這些地方都加上防撞保護還有地毯。」

  厲勉記下來，「那我突然說這些會不會惹毅哥懷疑啊？」

  厲恆說：「你看他接近有隱患的位置時提醒就行。還有，他每天都吃什麼，喜歡吃什麼，你也幫我記錄下來。對了，我看他畫了很多畫。他是不是很喜歡畫畫？」

  厲勉說：「那好像不是。毅哥平時畫人體器官就是為了學習。他只有在畫兩個小寶寶的時候才會笑，看上去很愛他們。而且他對畫筆啊畫具啊，也沒什麼特殊的需求，有支筆有張紙就能拿來畫，不太像是喜歡畫畫的人。」

  在他的數據里，有愛好的人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會喜歡與此愛好相關的事物。比如鋼琴家喜歡好的鋼琴，畫師喜歡好的畫具，喜歡文學的人酷愛藏書，都是對應著來的。但袁毅不愛畫具，平時畫畫也不是那種沉浸在藝術里的樣子，好像更多是沉浸在知識的海洋里。

  厲勉苦思半天，憋出一句：「我覺得毅哥好像只喜歡學習。」

  厲恆說：「這倒是不用你說，他的聰明我已經見識過。一會兒我走了之後你讓家用清潔機器人把地擦擦，靜音模式慢點操作，別吵醒他。還有，浴室也開一次自動清潔。他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是你做的。」

  厲勉：「好的吧。不過主人你一來就洗澡，你從哪來？你都不怕被發現麼？」

  說到這個厲恆的表情有點怪異，有點類似被發現什麼短處之後惱羞成怒。不過怒得不嚴重，只是把厲勉的肚皮戳戳，「你哪來那麼多問題？你只要記住，暫時先別讓他知道我還活著，問就是你也不知道。還有，他要是有任何懷疑，並為此做出查探反應，你第一時間報給我聽見沒有？」

  厲勉點頭，「聽見了。可是為什麼我們這麼說話毅哥都不醒啊？他平時睡得都不算很沉，深睡時間也比較短。」

  這事之前冬狼也提到過。事實上厲恆過來主要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懷孕的時候睡眠格外重要，袁毅之前那麼高強度學習，又被阿米南卡折騰好多天，如果睡不好，那對大人孩子影響都不小。

  他想讓袁毅睡得更好些，這樣身體也能恢復得快一點。

  厲恆看袁毅睡著都不忘把頭埋在他被子裡，幫袁毅理了理頭髮說：「我用精神力安撫他，他自然不會醒。這會兒是深睡狀態。」

  說完一大一小一起看著床上的人。

  袁毅睡得毫無防備，看得出來十分放鬆。

  厲恆一直守著他差不多四個鐘頭才離開。原本想去樓下看看母親，可這樣一來便會留下太多痕跡。而且他母親素來敏銳，極有可能看出問題。

  他思索之後最終還是沒去，而這個時候已經是後半夜。

  他走後，厲勉開始指揮清潔機器人擦地，還有能留下指紋的地方也都擦了擦，還開啟換氣系統進行換氣，並且把窗戶的主題也重新變回袁毅喜歡的。

  於是第二天袁毅醒來時，並沒有從周圍看出什麼異常。他只覺得睡得格外香，是從來沒有過的輕鬆，感覺整個人的心情指數都變高了。而這些他都歸功於他夜裡用了厲恆的原發信息素。

  厲勉問：「毅哥你笑什麼呀？」

  袁毅朝他招招手，等他飛到手邊時摸摸他頭，「好像很久都沒睡得這麼好了。你今天要不要穿新衣服？」

  厲勉說：「要！」

  袁毅給厲勉買的衣服是夏季的，但卻不是成品，而是些材料。他這麼買的原因是避免讓人知道家裡有厲勉的存在。雖然這種概率很小，但是小心點總沒錯。再說以他的縫合技術，做個小衣服並不是什麼難事。小時候在孤兒院裡縫補的活其實也沒少干。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這裡的APP非常牛，把厲勉的小身體一掃描，就能測出數據，然後只要他有想做的樣圖，APP就能把他需要的布片大小轉化成具體尺寸。他只要列印出來再照著那上面的大小把布料裁剪好就能用。

  袁毅打算給厲勉做一條短褲，再做個小半截袖。太複雜的他也做不了，就簡單點的T恤跟工裝短褲就行。

  嫩綠的半截袖，小白短褲，配著厲勉的一頭小捲毛，穿著應該很好看。

  袁毅洗漱完他要的樣板也列印出來了，他照著樣板剪布料。

  簡教授拿著個托盤上來，袁毅聽到敲門聲，「請進。」

  簡教授的托盤裡放著早餐，有一碗小餛飩，還有幾樣水果，「這個也是藍膠星的特產弄的，很鮮，不過放久了就不好吃了。要不你先吃點再做？」

  袁毅還真有些餓了，笑說：「謝謝媽，今天好像有點放鬆過頭了。」

  簡教授看他氣色恢復不少，自然開心，拿了紙巾過來放到袁毅旁邊，「這樣挺好，勞逸結合。再說都放假了，你怎麼也該休息休息。另外媽還有樣東西要給你。這個你拿著。」

  袁毅一看是把特製的電子鎖，「這是？」

  這種鎖很小，也就一顆車厘子大，但是與其對應的鎖有上千萬種數字組合，出廠就是一對，一般都是特殊的保險柜上用得多。

  簡教授說：「保險柜鑰匙。裡頭是我和你爸這些年給厲恆買的東西。有個房產證。之前那房子一直在裝修。前幾天裝修好了，離這裡大概有十五公里左右，是個帶室內花園的四層別墅。還有一些首飾和他小時候玩的東西，都在他書房的保險柜里。你看著喜歡的就留著，不喜歡的就賣掉或者怎麼都行。」

  袁毅疑惑地看著簡教授，沒急著接。

  簡教授強調道：「不是不想讓你在這住了啊。你在這裡陪我我巴不得呢。就是這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不住人的話長久沒人氣也不好。你看是租出去還是怎麼。因為離商業區近，租出去當辦公樓應該很好租，租金也能收不少。如果租的話租金你留著以後有需要就用。裡頭還有股票和基金，也都可以變現。我和你爸就厲恆一個兒子，以後這些也都是要留給你和孩子的。」

  袁毅聽得心裡感動，但也有點發毛，總覺得這話說得有點像……

  他遲疑地說：「媽，您和爸身體都還好吧？」

  簡教授愣了愣，突然意識到袁毅想哪去了，笑著一邊輕拍袁毅的肩一邊說：「我們好得很，你別亂想，就是這次看你體內有阿米南卡那麼難受還一直想著保住孩子，媽在想你懷這兩個是不是心理壓力太大了。當然我知道你也很愛他們，所以這個就當是給你一個心理安慰吧。想著孩子固然是很好的，但也要多為自己考慮。不管以後怎麼樣，我和你爸給你不回周家的底氣。」

  袁毅極少會有特別感動的時候，畢竟他的人生里受到的關懷實在屈指可數。但他此刻眼眶發澀，覺得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感受。他將東西接過來說：「謝謝媽。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孩子，也會照顧好你和爸的。」

  簡教授笑著摸摸袁毅的頭髮，起身道：「那可好。好了，小餛飩泡發了就不好吃了，你吃完再弄。今天媽要去學校開個會，可能下午才回來。中午你要是不想一個人吃，也可以叫上你的小夥伴兒來家裡陪你一起。我看上回來醫院看你的那個同學就很好。」

  袁毅知道簡教授說的是季蘭，正好他也有事想問問，便決定就這麼辦。

  他給季蘭打了電話，問季蘭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午飯，他來做涼拌麵跟手撕雞肉。

  季蘭一聽說有吃的，很痛快答應說要來做客。袁毅便掛斷通話去準備東西。

  去之前他尋思把簡教授給他的鑰匙先找個地方放好，哪知一開厲恆的書房門，猛的像是有一股味道。

  那味道不重，但是因為他太熟悉，所以根本沒辦法忽略掉。

  那不是……雪松味麼？

  可他住院回來都還沒來得及進厲恆書房裡，這屋裡為什麼會有這個味道？！

  袁毅仔細聞聞，確定那不是自己身上發出來的。那這是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