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2024-09-13 18:36:58
作者: 蔓越莓酶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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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園寺由希看看他, 又看看洞,再瞧一眼已經被徹底轟成粉末、連點渣都沒剩的一級咒靈,不由擡手按住心口。
到底是誰需要哄啊?
方才那一擊地動山搖, 嚇得她小心臟砰砰跳。
這就是被全國通緝、站在咒術頂點極惡詛咒師的含金量。
然而就是這樣比黃金還要有含金量的三倍黃金男人。
被她給睡了。
不僅睡了,她爽完還提褲子跑了。
現在,如果她沒猜錯的話, 這個有著一張池面臉自稱二十九年絕贊大魔法師的童貞男, 也許是出於男人倔強的強烈自尊心。
不顧電子天眼千里追殺,來捉她來了。
嗚呼, 躲過了咒靈沒躲過五條悟,看來她西園寺由希今天非得橫死街頭小命休矣了。
她傷心地抹了把臉,注視著五條悟往下一跳, 輕鬆降落到地面, 單手抄兜, 切爾西靴撞在地上, 步伐散漫地朝她走來。
青年在她身前停住。
恐怖到爆炸的超大隻身量, 唰的一下劈頭蓋臉地籠罩下來。
壓迫感,存在感,侵略性, 每一樣都構成了名為五條悟的個體。西園寺由希感到輕微的窒息, 視線下垂, 落在男人面料柔軟的襯衫上。
不是特別貼身的剪裁,但因為那過好的強勁身材, 猿臂蜂腰,反而腰線收束, 顯出一種富有力量的美感。
可惡,長這麼好幹嘛!
如今想想, 她極有可能是被這副身材與美色迷惑,才糊塗不已地鑄成大錯,落入今日這番田地。
西園寺由希吸吸鼻子,唾棄一翻比牆頭草還要牆頭草的自己,十分懊惱。
她餘光瞄到五條悟略微彎下腰,將一頭豎起的羽毛球腦袋送過來。
那張與肌肉身材極不相符,精緻昳麗到如同上好瓷器般的臉低垂著,好似對她無動於衷這麼久而感到不滿,輕輕溢出一聲疑惑的鼻音。
五條悟咬字清晰地再次重複:「哄哄我。」
「……」沒有動手。
她小心觀察著五條悟。
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麼。但好像,也沒有要殺她的意思?
不如說,從昨天遇見開始,她就沒在他身上感到過殺意。
甚至反而表現得……表現得過於耐心了,完全不符合他極惡詛咒師的碩大title。
西園寺由希猶豫著伸出手,揉了兩把他的頭髮。
軟的,涼的。
五條悟從善如流蹭蹭她的掌心,眯起眼,一臉舒服。特立獨行的羽毛球髮型東倒西歪,塌下來一些。
那張池面臉生得實在太過偉大,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她手逕自沿著鬢角往下,拿昨夜那深深插入男人雪發、顏色健康粉嫩的指甲,輕輕撓了撓他下巴。
五條悟微睜開眼,像是被摸爽了,塌陷的雪發好似下壓的白白貓耳,喉嚨里低低冒出兩聲呼嚕。
他忽然按住西園寺由希的手,聲音低啞。
「剩下的,晚上再繼續。」
繼續什麼?
西園寺由希立即警惕豎耳。
她今天走路都是外八,再來一次的話……她可能會當場去世。
這種死法未免也太丟人了!
只是還沒等她絞盡腦汁想出拒絕的辦法,五條悟長手一攬,就將她抱了起來,放到了自己小臂上。
生吃萬物、茹毛飲血的冷酷大魔王有著一副恐怖到爆炸的強健體格。
她掙扎著摟緊了五條悟的脖子,屁股坐在上面,穩穩噹噹,就像坐上了一張板凳。
感覺一拳能打十個她。
由希安詳地閉上了眼,將逃跑的念頭放棄得乾乾淨淨。
「要回去了?」
她小聲問,又去看倒扣的黑色天幕,靜了靜,問,「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城市的邊緣消失了。
像一座海上孤島。
可不該是這樣的。
這座城市雖不像東京那麼繁榮,京都那樣昌盛,也不至於落到咒靈橫行的地步。
好像整個世界,以此處為界限,被硬生生剜走切掉了。
五條悟帶著她浮到空中。
從下望去,整個市中心,都被這樣的漆黑結界圈著。
「看到了嗎?」
他漫不經心,冷眼瞧著遊蕩的咒靈群,「是術式啦。特級咒靈的。」
*
五條悟沒帶西園寺回家,而是就這樣摟著她,帶著她飛到了伊代神社。
「這裡就是幻境與現實的連接點?」
西園寺由希落了地,扭頭打量一圈四周。
注連繩、御幣、鳥居,神社標配。也不大,看著是個小神社。
方才來的路上,五條悟已與她解釋過幻境的由來。
她雖半信半疑,但心裡冒出的那些古怪想法,偶爾晃過的不真實感,在這個假設下,全能都解釋得通。
由希轉過身,攪著手指,憂心忡忡:
「你剛才說,我要恢復記憶才能破除幻境術式,引出潛藏的特級咒靈。」
「可要是,我沒恢復怎麼辦?」
五條悟捏著下巴,思忖片刻,忽然問:
「你不覺得,這裡是個天然的訓練場嗎?」
「什麼?」
「四級到一級,種類應有盡有。而通過所有關卡,就能見到最終大BOSS——特級。」
「呀,真是設置完美的地圖,練級點都標註好了,實在是一個非常親切的RPG遊戲呢。」
「多合適的教學場地,真想讓惠他們也進來看看。」
這個人,說的話好難懂。
遊戲的部分她知道,惠又是誰呀?
白毛怪怪墨鏡男笑了一下,走過來,偌大一隻貓旁若無人地彎下腰,緊貼著她,貓爪搭上來,斷絕她所有的退路。
「親愛的,咱們也不要浪費。」
「從今天起,你也要努力訓練才行。」
西園寺由希愣了一下:「你不是詛、咒術師嗎?」
「是哦?」
她更迷茫了:「可我是巫女欸?」
職業不相同,技能專精點的不一樣,難道也能跨技能樹教她?
「『偉大的GTG什麼都會!』——雖然很想這麼說,但面前有更好的老師。」
「很遺憾,GTG獨家小課堂只能留到下次啦。」
「?」西園寺由希困惑地打出一個問號。
左看右看,殿內殿外都空蕩蕩的,沒有一點人影,只有呼呼刮過的風,顯得蕭條又冷清。
由希探出頭看了半天,脖子都酸了,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哪裡有人?
她失望地收回腦袋,側過臉,盯著五條悟,滿臉狐疑。
五條悟慢悠悠地勾唇,也不著急,大掌一伸,就牽起她的手。
由希低眼,對比一下對方的大胳膊大腿與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果斷放棄無謂的掙扎,乖乖被五條悟牽著來到竹林。
走過枝葉繁茂的小徑,在蒼翠欲滴的竹林深處,漂浮著一團小小的白色光點。
「喏,你的老師。」
五條悟笑嘻嘻地一指光點。
「……」
西園寺遊戲瞪著眼,忍不住拿毛茸茸的銀色腦袋往後撞了一下青年的胸口,憤憤給了一記美少女頭錐。
「都這種時候了,就不要再開玩笑了!」
這點力道對於肌肉大貓來說,跟撓痒痒沒什麼區別。
但五條悟還是很刻意地露出吃痛神色,捂住心口,委屈巴巴低下頭。好像剛才錘他的不是一名身材較小的女人,而是火星撞地球,海底大地震,火山大噴發。
總之,怎麼浮誇怎麼來。
「好痛欸,要由希解開衣服呼呼才能好。」他矯揉做作,大呼小叫,擠出兩滴鱷魚的眼淚。
西園寺由希盯了他兩秒,面無表情地又使出一次頭錐。
滿嘴跑火車的傢伙!不正經!塞滿黃色廢料的腦袋這世上根本就不需要,痛死他得了!
你來我往間,五條悟忽然箍住她的手腕,輕輕一努嘴:
「看。」
由希下意識跟著望去。
光點。
那原本漂浮在半空的白色光點不知何時已漸漸散開,組成了一個佝僂的、乾瘦的人形。
漸漸的,人形五官輪廓變深了。花白頭髮,枯瘦手腕,蒼老面孔,一個老年女人的身影被光點勾勒。
那副姿態落入由希眼中,莫名勾起一點熟悉。
五條悟按著她的肩膀,神色端正兩分,輕聲說:
「——你的老師,是這座神社的前巫女。」
*
老巫女死在了神社。
「她身上的傷,也有找硝子過來看過。可惜因為造成傷勢的術式很特殊,反轉術式……也就是治癒的正能量,起不到什麼作用。」
五條悟說,這座神社內的白色御幣殘存著些許靈力。
老巫女死前雖諸般留念纏身,但靈魂乾淨,並未心生怨懟。許是因為如此,她的靈魂才得以保持這樣潔淨的姿態,在幻境與真實的罅隙之間,借宿於御幣之上,尋得一絲留下的契機。
「伊代上一任巫女,靈力高深悠長。讓她來指導你,再合適不過。」
五條悟一錘定音。
他這個人,生性散漫,不拘小節,方方面面都自由得過了頭,表情波瀾不驚,絲毫沒有把鬼拿出來回收利用再鞭屍的愧疚,語氣自然得仿佛在討論今晚吃什麼。
西園寺由希怎麼也想不到,他說的老師竟然會是一隻鬼。
她宕機片刻,緩衝過來,連忙乾巴巴尬笑:「奶奶,你、你,我……」
她「我」了半天,也沒能憋出半個字。
五條悟的行為換算一下,幾乎等同於:
哇,你打工了一輩子,沒想到死後還要被拉出來當社畜耶。
怎麼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他不被打已是老巫女最大的仁慈。
她這邊沒憋出話,倒是老巫女瞧了瞧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你無需擔心。是我自願請求六眼,因為有事相托。」
「真澄她……」
「把生命與靈魂都賣給了咒靈。」
「她的靈魂已染滿詛咒,死後想必也會化為神志不清的怪物。」
「我想求你,在她淪為怪物之前,淨化掉她。」
老巫女膝蓋跪地,雙手交疊於正前方,深深埋下了頭。
*
老巫女很有教導人的天賦。
西園寺由希大汗淋漓地回來,沖了個澡,頭髮濕濕的,穿著小黃鴨睡裙出來,與從廚房探出頭的五條悟撞了個正著。
「啊,你洗好了?」他笑眯眯地揮揮鏟子。
菜做得好吃、長得也異常漂亮的大帥哥親自下廚洗手作羹湯,不僅養眼,還很能叫人產生一種混雜著虛榮與得意的微妙心動——
才怪啦!
倒是把衣服穿上去啊!為什麼要裸著上半身穿圍裙?
害她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看了!
那鼓脹的飽滿胸肌,擰身隆起的腰腹肌肉,深深蔓延而下、引人遐想的人魚線,被薄薄的劣質圍裙若有似無地掩蓋。
至於系在背脊處、束著漂亮深邃脊柱溝的蝴蝶結,更是亂七八糟松松垮垮,不斷散發著「快來拆我快來拆我」的古怪味道,好像隨便一扯就能輕易散開。
更恐怖的是。
五條悟還在揮著鍋鏟,一步一步逼近。
「親愛的,飯已經做好了喔?」
不會吧不會吧。難道,要說出那句老土得掉牙的經典台詞——
「你是想先吃飯,還是先玩耍,又或者……」
「想要先吃我呢?」
居然真的說出口了啊這傢伙!好變態!
語氣和表情紋絲不變,好像完全沒有羞恥心,泰然自若得都要讓她懷疑是自己不對勁,耳朵幻聽了。
五條悟,恐怖如斯。
西園寺由希面露驚恐,匆匆後退兩步,眼珠咕嚕嚕一轉,就瞄到了敞開透氣的障子門上。
她連忙一個箭步沖了過去。
可惜她手剛碰到紙糊的門,臉上欣喜的笑才稍微掛起一點。
啪。
鋪天蓋地的陰影傾軋下來,五條悟大掌用力蓋上障子門,以一種不容置喙的力道,輕而緩的,將門慢慢合攏。
天上傾瀉而下的夜色被逐漸擠壓,從一汪靜謐月夜,變成窄窄的一條縫隙,最終完全隔絕於門外。
「……」要死。
西園寺由希低垂著小臉,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也不敢出,企圖變成一尊無悲無喜沒有那種世俗欲望的石佛。
五條悟嗤了一聲,好像是在笑她的天真。
男人覆著粗糙繭子的手划過柔膩雪白的肩膀,輕笑著俯下身。
他含住她的耳垂輕啜,嗓音熱切甜蜜,眼眸亮閃閃。
「順便一提,沒有逃跑選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