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第二天, 瞳是被鬧鐘叫醒的。

  

  從沙發上坐起，她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有些茫然。

  昨晚她好像夢見了五條悟回來了，夢到他抱著自己就這樣一起睡在沙發上睡到很沉。

  是夢嗎？

  ——不，不是。

  她低下頭很快就注意到了蓋在自己身上的毛毯, 她目光又一轉看向一旁的茶几, 那個昨晚被她特意從房間裡拿出來的禮盒已經不見了。

  五條悟真的回來過啊, 並且還把她的「賄賂」帶走了。

  留意到這點她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沒見上面, 但至少是把禮物送出去了啊, 只是不知道這份「賄賂」合不合對方心意呢？

  她掀開毛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伸了懶腰，然後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五條悟昨晚真的回來過，那代表昨晚她迷迷糊糊醒來時感覺到自己被對方緊緊抱著這事也並不是在做夢。

  啊……

  想到這點她動作一僵，臉忽然就覺得有些熱了起來。

  雖然之前她和五條悟是有過一次同床共枕的經歷, 但是也並沒有像這樣親密地抱在一起啊。

  聯想到最近對方的態度和行為, 瞳緩緩放下手臂, 神情逐漸變得不確定了起來。

  五條悟他難道對她——

  然而這樣的想法剛略過腦海很快又被她否認了, 因為她很快也想到了以往他對她的態度, 在剛認識時便開始十分自來熟地用上親昵的語氣與曖昧的態度。

  說好聽點叫「親切」, 說難聽點叫「輕浮」。

  她放下手忍不住嘆了口氣，所以才說啊，真是個讓人有些捉摸不定的男人啊。

  今天是學校正式開學的第一天，瞳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去糾結這個短時間內都弄不明白的問題, 她打起精神，準備迎接全新的一天。

  隨著開學, 原本空蕩安靜的校園裡瞬間充滿了年輕又活潑的氣息，雖然並不一定每個人臉上都是帶著笑容, 但至少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是如此的鮮活靈動，與他們站在一起總會讓她不自覺地想起曾經在櫻蘭里的日子。

  開學第一天開學典禮必不可少，在校長發表了一頓激情的講話後便是年級組長講話，再之後，便是新老師上台。

  站在台上，看著下方一個個或好奇或者無聊盯著她的年輕面孔，瞳閉上眼深呼吸了口氣，再緩緩吐，隨之揚起了溫和地笑容。

  「各位領導、同學早上好，我是五條瞳，今後將擔任一年級的音樂老師……」

  外婆你看到了嗎？她在今天終於也和你一樣成為老師了，她或許做不到像外婆你那樣受人尊敬，但是會按照自己心中所想那般成為一名合格的老師的。

  發件人：五條悟

  ——不知我們的五條瞳老師第一天上班還順利嗎？

  發件人：山下奈奈

  ——瞳加油啊！

  【一天一個死法】恭喜恭喜，瞳醬終於成為老師啦，好好加油哦。

  忙碌了一整個上午，等終於有時間閒暇時間坐下來，瞳拿出手機一眼就看到了來自三人發來的消息。

  她視線在三條信息上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然後抱著手機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五條老師辛苦了。」與她同樣是音樂老師的富田明美將一瓶果汁放到她桌面上，朝她和善地眨了眨眼睛：「五條老師很受歡迎哦，我剛看到了不少學生圍著你呢。」

  瞳謙虛地笑著：「畢竟學生們對新來的老師會比較好奇也正常，我作為新人老師還有很多事情不懂，以後還需要跟富田老師好好學習呢。」

  富田明美是擔任二三年級的音樂老師，與她同樣畢業後就來到了這所學習里實習，然後便一直留在了櫻里就職，至今也有七八年了。或許是因為在瞳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所以富田明美對她的態度算是相當友好和善，也是這段時間裡幫助她最多的人，瞳對此十分的感謝。

  富田明美拍了拍她肩膀：「五條老師太謙虛了，以後一起好好加油吧，還有，今晚的聚餐一定要來哦，可是為你和其餘兩位新來的老師準備的。」

  「當然，一定會到。」

  目送著富田明美離開，瞳將目光落到方才富田明美遞過來的飲料上，拿過打開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滋味讓她嘴角忍不住揚起，然後再次拿起手機看著上面的信息。

  從遇到五條悟以來她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前進，從順利和古川家斷絕關係又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再到完成夢想成為一名老師，而這一路所遇到的人也儘是善良溫柔的人，山下奈奈是一個，富田明美也是一個。

  瞳，你真是個幸運的人啊，而最幸運的事，或許就是遇到了五條悟吧。

  發件人：瞳

  ——報告五條悟老師，很順利哦，不管是學生們還是同事都很友好。

  ——謝謝你，悟君。

  *

  今天，學生們發現他們的五條老師心情特別好，肉眼可見的那種好，在帶著二年級的禪院真希他們出完任務後大手一揮豪爽的帶他們去吃烤肉大餐，而作為目前一年級獨苗的伏黑惠也很榮幸被算上了人頭。

  熊貓：「很高興呢。」

  趁著五條悟走出去點餐，幾人湊到一起開始議論。

  「確實，掩不住的高興。」禪院真希附和。

  「鮭魚美乃滋。」

  乙骨憂太猜測：「應該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吧。」

  而且，這好事很大概率是和瞳姐有關係的。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如此想到，然後下意識地望向沉默不語的伏黑惠。

  伏黑惠：「……」

  迎著幾位前輩的目光伏黑惠倍感壓力，然後猶豫了一下：「按照五條老師的性格，我覺得一會你們應該就能知道原因了。」

  如伏黑惠所言，等五條悟點完東西回來坐下沒多久，他們的確知道原因了。

  「噔噔，你們看！」五條悟「唰」的一下掏出嶄新的錢包，洋洋得意地炫耀著：「瞳醬送我的錢包哦！怎麼樣怎麼樣，好不好看？不許說不好看。」

  「哦~~~」 果然和瞳姐有關係啊。

  大家露出一臉「果然如此」的神情，私底下朝著料事如神的伏黑惠一致比了個大拇指，而伏黑惠默默地低頭喝茶。

  「話說，瞳姐今天是不是也開學成為老師了？還算順利嗎？」熊貓問道。

  「嗯，還算順利哦，真不愧是我老婆啊。」五條悟眯著眼得意地說著。

  伏黑惠擡起頭：「以瞳姐的性格不會被欺負吧。」

  「不會不會，惠就放心吧。」五條悟招了招手：「她今晚還要和同事們一起聚會呢，看起來關係很不錯呢。」

  「哦。」禪院真希恍然：「難怪不回去吃飯而是請我們吃烤肉，原來是瞳姐不在家啊。」

  「唔，跟這個倒是沒關係，不過我和瞳醬也有段時間沒見面一起吃飯了。」

  五條悟說的隨意，但是聽在眾人耳朵里確是有些心情微妙，一言難盡。

  五條悟注意到了，一臉不解：「怎麼了？」

  「大概只是覺得瞳姐很可憐而已。」禪院真希直話直說：「明明是新婚卻總是見不到自己的丈夫，偏偏悟還說得那麼不在意。」

  五條悟不滿反駁：「瞳醬也很忙的啊。」

  「嗯，所以說嘛，瞳姐直接在現在的學校里另尋新歡也不是不好，畢竟一所學校里的可以天天見面還能一起上下學。」

  伏黑惠舉手：「我贊同。」

  五條悟：「……？」這就是親學生嗎？

  「咳咳。」熊貓咳了兩聲打圓場：「當然，以瞳姐的性格肯定不會做這樣的事啦。不過瞳姐在人類眼裡應該是屬於很有魅力的那種吧，連悟都被吸引了，那麼肯定也能吸引不少愛慕者吧。」

  五條悟難得沉默，因為他很快就想起了瞳兼職便利店時那位男同事。

  「我說你啊。」禪院真希撐著下巴看著他，她其實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到五條悟和瞳的結婚的原因，因此才如此……恨鐵不成鋼？

  「悟就真的那麼有自信瞳姐不會離開你嗎，畢竟瞳姐自身也是一位很優秀的女性啊。」

  *

  居酒屋裡，在酒精的作用下店內氣氛熱烈高漲，人群散了一批又一批。

  里櫻高中的迎新聚餐在這裡進行，不過也考慮到第二天還要上課的原因眾人都喝的很克制，散的也算早。

  等陸陸續續走了一些人，十點整，聚餐也算正式結束。

  瞳的酒量不算很差，但卻容易酒精上頭臉紅的體質，不過三四杯下去人還沒醉，臉上倒是像染上了胭脂那般嫣紅嫣紅的。

  「五條老師還好嗎？」走出居酒屋，富田明美看著臉色泛紅的瞳關心道：「我記得你是住新宿吧？剛好藤井老師也住新宿，讓藤井老師送你回去吧？藤井老師覺得呢？」

  藤井老師是學校里的體育老師，因為酒精過敏所以聚餐時滴酒沒沾，他看了眼滿臉通紅的新人老師，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

  「自然可以。」

  「不用的不用的。」因為不想麻煩別人瞳連忙擺手：「多謝富田老師和藤井老師，但其實我沒醉，只是容易臉紅而已。」

  藤井老師一臉正氣：「五條老師你不用客氣，我的原則也不允許我將一個喝醉的女孩子丟著不管啊。」

  「我……」

  「我來就好。」

  突如其來的男聲插入打斷了瞳原本要說的話，眾人一怔，一致回頭看去，只見一個身型高大的白髮男人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馬路對面，在大晚上的天裡卻戴著一副墨鏡，然後在看到他們望過去的目光時擡起了手：

  「喲，瞳醬，我來接你啦。」

  「悟君？」瞳眨了眨眼睛怔怔地看著從馬路對面走過來的身影，有些難以置信。

  五條悟雖然有隨口問了她聚餐的店名，但她真的沒想到他會特意過來接她，畢竟她知道他很忙啊。

  五條悟身高腿長，不過幾步的距離一下子就來到了他們面前，迎著眾人驚艷又好奇的目光他坦然自若地牽起瞳的手，然後自然地跟眾人打起了招呼：

  「大家好啊，我是瞳的丈夫，這幾天瞳承蒙你們照顧了。」

  富田明美恍惚了一下，但很快回過神來：「沒有的事。」說著她看向還有些發懵的瞳，笑道：「真是的，你都沒說你老公會來接你，不過這樣我也放心了。」

  「……是。」瞳已經就進入了自助回答模式。

  「既然這樣，那就明天見了五條老師。」

  「好的，大家明天見。」

  「五條老師再見。」

  和眾人揮別著，又在眾人的注視下瞳被五條悟牽著離開。

  等走出了一段路，五條悟才開口問道：「怎麼樣？是不是很驚喜？」

  「……是有些驚喜。」她側過頭眨了眨眼睛看著他：「悟君怎麼會過來的，今天忙完了嗎？」

  剛說完她就抿了抿唇，感覺自己說了句廢話，自然是忙完了才會出現啊。

  「嗯，和惠他們吃完飯就趕過來了。」

  「這樣啊……」

  說完，又相對沉默了一會。

  瞳低頭看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她想起了昨晚的事。

  「悟君昨晚回來怎麼沒喊醒我？」踟躕了一下，她還是開口道。

  「唔？昨晚啊，因為看到你睡得很熟啊，就這樣將你喊醒也太過分了吧，然後又因為看到睡得那麼沉的瞳醬瞬間就覺得自己很困，所以就一起睡下了。」

  五條悟的回答十分自然，自然得似乎完全不覺得抱著她一起睡有什麼問題。

  瞳就這樣仰著頭看著他，由於角度問題她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他的嘴角一如既往勾起笑意，藍色的眼睛藏在墨鏡下看不太清裡面的情緒，只是在注意到她的目光時偏過了頭看向她。

  「怎麼了？」

  迎著五條悟那略帶疑惑的臉瞳張了張嘴，那個問題在嘴邊就來來回回了幾圈，最後還是被重新咽了回去。

  將它重新壓入心底，她朝五條悟揚起笑容：

  「不，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