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五條悟最近好像有些奇怪。

  唔, 用「奇怪」來形容可能有些失禮，準確來說，是更粘人了。

  他會開始主動且頻繁地給她發消息，除了按例匯報每天的行程外還會給她分享一些有趣的事。

  比如一年級幾位學生的趣事, 比如吃到了什麼好吃的甜品, 比如抱怨任務多無聊無趣。事無巨細, 只要他有空閒著一拍腦袋想起來的事都可以一股腦地分享給她，然後等待著她的回覆。

  他開始長期留宿在公寓中, 如果說之前是一周只回來個三四天, 那麼如今只要不出國以至於趕不回來，那麼無論多晚他都會回到公寓裡過夜。

  他開始更無邊界感的對她撒嬌索要抱抱，會在晚上一起看電視或玩遊戲時整個人慵懶地靠在她身上，洗完澡後拿著吹風筒可憐巴巴地看著她讓她吹頭髮……

  還沒開學的伏黑惠每次看到以上場景都會忍不住滿臉無語，默默走開。

  「老師就是仗著瞳姐你脾氣太好了所以才這麼得寸進尺的。」十分了解五條悟脾性的伏黑惠如此吐槽道。

  

  瞳正好拿起一盒肥牛放進購物車裡, 聽到少年的話後忍不住笑了笑。

  得寸進尺嗎, 倒是形容精準啊。

  五條悟的變化她怎麼可能沒察覺到呢, 只是對此她並沒有想太多, 畢竟這些行為在之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啊。

  抱抱也好, 靠在一起看電視打遊戲也好, 更或者是吹頭髮也好，一旦有過了開始也不過是一次和無數次的區別。

  五條悟的聰明之處就在於他總是踩在曖昧的邊界線行走，每一步都在她尚能接受的範圍里試探，以至於她每次的反抗都不夠徹底, 最後就此妥協。

  嗯，或許還是因為有過「同床共枕」的革命友誼吧, 雖然大家都知道那一晚真的純潔得不能再純潔，但兩人的關係確實向前邁進了好大一步呢, 所以在一些行為的容忍度上也稍微拉高了。

  在瞳的眼裡，現在的五條悟更像是一隻和飼主打好了關係的大貓咪，卸下了最初的戒備心暴露本性，開始肆無忌憚又任性的在飼主的領域裡撒嬌賣萌，看心情好壞向飼主翻肚皮求摸摸求零食。

  很可愛涅。

  「惠君也很寵老師啊。」她回過頭笑眯眯地看著伏黑惠。

  伏黑惠有些不自在地撇過了視線，然後嘆了口氣。

  「更不如說是拿他沒辦法吧。」畢竟根本反抗不了啊。

  瞳掩嘴笑著，很給面子地沒有繼續調侃臉皮薄的少年。

  「惠君明天就要搬去高專了，一會再去買些日常用品吧。」

  「啊，請不必麻煩，我帶現在公寓裡的那套過去就可以了。」

  「那怎麼行。」她不認同地看著他：「公寓裡的當然要留在公寓啊，不然下次惠君回來住還要再買新的。」

  伏黑惠怔了怔，擡眸迎上一雙帶著溫柔笑意的眼睛。

  「我還是很希望惠君周末偶爾也能回來住住啊，難道說是惠君不願意嗎？」說著她歪過頭朝他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並不是的。」他連忙否認，隨即又低垂下視線踟躕著。

  過了一會，他才帶著些無奈與妥協輕嘆了口氣，重新擡頭看向她：「我知道了，那就以後多多打擾瞳姐了。」

  「不打擾不打擾，很高興哦，那我們買完食材就去生活區看看吧。」

  「好。」

  不得不說，這夫妻兩都有著讓人根本無法反抗的能力啊，一個物理層面，一個精神層面。

  雖然瞳跟伏黑惠說過讓他把自己當姐姐就好，但不知為何每當面對懂事的少年時她總是不自覺的想帶入「慈母」的身份，於是「慈母」瞳帶著懂事的養子開始豪邁的購物。

  在伏黑惠欲言又止的眼神下買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日常用品，隨後她又帶著他進了商場的男裝店。

  別看少年只有14歲的年紀，實際上伏黑惠卻有著一米七幾的個子，一走進店裡導購就圍了上來開始各種高情商花式夸，硬是把少年誇得既尷尬又不知所措地一直看向她。

  善解人意的「慈母」瞳以自己的審美眼光迅速挑選了幾件簡約風格的襯衫一邊塞到了伏黑惠的手裡一邊將他推到試衣間門口，就此解救了少年。

  趁著伏黑惠試衣服，瞳在店裡也閒逛了起來，導購也跟在了她身邊為她介紹著。

  「小姐要為男朋友挑幾件衣服嗎？這些都是我們店裡當季的最新款，款式也不挑人。」

  導購小姐的話讓瞳頓了頓手上的動作，一下子就想起了五條悟。

  說起來，除了外婆遺物的那枚戒指她似乎還沒給五條悟送過任何東西呢。

  她拿起手下的襯衫仔細打量了幾眼，以五條悟的那個身材和顏值確實什麼款式都不挑，她看了眼吊牌，因為是新款所以價格也稍微貴些，不過也還算合適。

  要不給五條悟也送一件呢？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又很快被否認掉了，因為她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五條悟穿衣尺碼啊，總不能特意去問他吧。

  想到這她嘆了口氣，又把衣服放了回去。

  ——如果給男士挑一份禮物的話，什麼會比較合適呢？

  她拿出手機編輯好信息分別給網友死法君和山下奈奈兩人發了出去。

  伏黑惠很快試好了衣服出來，長相俊秀身形高挑的少年顯然也是行走的衣架子幾乎不挑衣服，瞳滿意地點著頭然後十分利落地掏出銀行卡付了款，幾乎沒等伏黑惠開口拒絕，訂單已經完成了。

  「瞳姐其實不必為了我這麼破費的，高專里有發放制服，平時也是穿制服比較多。」

  提著幾袋衣服走出服裝店的伏黑惠在此時終於能發表意見了，雖然已經沒什麼用。

  瞳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別在意，我可是能夠賺錢的大人，這點花銷算不了什麼，就當是我送給惠君的入學禮物吧。」

  事已至此，伏黑惠也不能再說什麼，只是嘆了口氣點頭接受了。

  買完東西後瞳並沒有急著離開而且在商場裡開始轉悠了起來，細心的伏黑惠很快就發現了什麼。

  「瞳姐還需要買什麼東西嗎？」

  「嗯……」她有些猶豫地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決定告知：「我想給你老師送一份禮物，但是有些苦惱送什麼。」

  「五條老師啊。」伏黑惠也跟著替她思考了片刻：「總感覺那個人應該什麼都不缺。」

  「是啊。」這也是她頭疼的地方。

  從小就備受家裡寵愛的有錢人家少爺，如今還是家主，自當什麼都不缺的吧，要給這樣的人送禮物真的壓力很大啊。

  雖然問了兩位友人的意見，死法君和山下奈奈也給她回了信息，只是兩人的答案都似乎派不上用場。

  有男朋友的山下奈奈答案十分普遍傳統，無非就是襯衫領帶或者情侶手錶之類的。

  襯衫已經被否認掉了，領帶和手錶她還真從來沒見五條悟戴過，而且手錶這種東西送便宜了沒必要，送貴的以她現在經濟條件則有些承擔不起，因此三樣很快都被否認了。

  至於沒女朋友的死法君的答案則更是天馬行空到離譜，什麼帶毒的玫瑰，外觀是鬧鐘的炸彈，鋒利可殺人的鋼筆……

  看著這樣的答案瞳拿著手機沉默了好一會，然後才給對方回了信息。

  【瞳言無忌】看來以死法君的喜好，以後我們要是有機會面基或許我什麼禮物都不用準備了。

  【一天一個死法】可以準備好錢包請我大吃一頓哦。

  【瞳言無忌】……

  她的網友兄弟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啊。

  ——等等！錢包？！

  她低頭把信息又重看了一遍，心裡忽然有了答案了。

  【瞳言無忌】謝謝死法君！一定請你吃大餐！

  【一天一個死法】好啊，那我可就期待瞳醬請我的大餐啦。

  *

  臨近開學，五條悟又開始忙了起來，就連第二天伏黑惠搬進高專時也是讓輔助監督伊地知來接的。

  在當天瞳也沒能送伏黑惠離開，因為同樣身為老師的她在即將開學之際也需要提前去學校報導做準備而早早就離開了。

  里櫻高中位於神奈川川崎市，從新宿乘坐地鐵到川崎大約半個小時，通勤時間中規中矩甚至算是方便，因此出門前她還順便給伏黑惠準備了早餐，寫了留言，之後才出門。

  第一次入職的瞳心底多少都有些緊張，她甚至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打算比如教師團體中會出現欺壓和排斥新人的情況。

  然而慶幸的是，這所學校里的老師都還算友好親切，她原本性格也較為溫柔隨和，再加上新入職的教師也並不止她一人，於是這短短几天裡竟就成功地將自己融入到教師群體當中。

  至少表面上是和諧的，這對於她而言暫時是足夠了。

  由於這幾天她與五條悟都各自忙著，於是她與他之間又開始過上了同住一起卻基本見不上面的日子，唯一不同的是手機里的聯繫倒是從來沒斷過。

  發件人：瞳

  ——明天就要開學啦，好緊張啊，悟君當初剛成為老師時也會緊張嗎？

  發件人：五條悟

  ——不會，反而因為終於能夠名正言順地教訓小崽子們而感興奮了一夜，畢竟以前隨便打架可是會挨夜蛾老師揍的啊。

  發件人：瞳

  ——……還請明天對惠君請溫柔些，不然我會心疼的。

  發件人：五條悟

  ——誒~我可是盡職又公平的好老師啊，一般情況我不會隨便放水的，不過嘛……如果是瞳醬求情的話那就看你拿什麼賄賂我咯。

  賄賂啊。

  看著這兩個字倒是讓瞳想起了那個買回來後卻因為兩人還沒怎麼碰上面而至今都沒送出去的錢包，她跑回房間將用禮盒包好的錢包拿出，看了看時間。

  21:20分，時間還算早。

  五條悟說過今晚會晚些回來，沒說具體時間，但至少可以確定是回來的。

  那要不，就等等他吧，畢竟禮物總得送出去的啊。

  一旦產生了這個想法心中便就此堅定了下來，她將禮物放到了一邊，想起了那份雖然不急但還沒寫完的教案，於是又跑回了房間拿出來，看了眼時間，然後拿起了筆。

  五條悟回到家時已經凌晨兩點半，雖然直接回高專會近一些，但那點距離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區別，而且如今他可是有歸屬的人了，哪有人放著家不回睡宿舍的呢是吧？

  他放輕了動作打開門，然後再看到從客廳里傳來的燈光時愣了愣，臉上隨即露出幾分驚喜。

  難道瞳還沒睡？

  他一邊解開眼上的繃帶一邊走進客廳，如他所想的那般，他的確終於見到了那個已經好幾日沒見到的身影了，只是，人確實睡著的。

  瞳躺在沙發上，許是客廳里的空調開得有些足讓她生出了冷意姿勢不自覺地蜷縮著，茶几上還放著已經收拾好的文件夾，還有一個包裝精緻的禮盒。

  五條悟走了過去，拿起禮盒。

  這就是惠說的錢包了吧。

  今天下午他帶伏黑惠出完任務順道一起去吃飯，在他結帳時伏黑惠看著他的錢包忽然問：

  「五條老師沒用瞳姐送給你的錢包嗎？」

  他一愣：「什麼錢包？」

  伏黑惠也一愣，後知後覺察覺到自己似乎說漏嘴了什麼，畢竟他也實在是想不到這兩夫妻居然已經四天沒見面了。

  「沒什麼，我出去——」

  「等一下。」他連忙一把揪住了試圖逃跑的伏黑惠，笑得一臉親切和善：「惠~~告訴老師嘛~~~」

  回想完畢，他掂量著手裡的禮物盒輕笑了出聲，目光重新放到沙發上誰的不算安穩的人，就這樣看了好一會，他忽然一邊脫下了身上的外套丟在地上一邊走向開關，「啪嗒」一聲關掉了燈。

  拉上了遮光窗簾的客廳瞬間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然而這種的黑暗對於五條悟而言完全不算什麼，他準確無比地走到沙發邊，然後就著邊上的位置側躺了下來。

  一米寬的沙發要躺著兩個人實在顯得有些擁擠，但也正因為擁擠，他一個伸手便正好能將瞳那蜷縮著的纖細的身體完全擁抱在了懷裡。

  熟睡中的人似乎察覺到異樣，她試圖轉身但是卻因為被抱住而強行被制止了動作，她發出了一聲有些不滿的低吟，但卻並未甦醒，反而因為感覺到雙手被束縛在狹小的空間裡感到不適而主動向外伸開，就這樣直接迎上了那個寬闊溫暖的胸膛，抱了上去，就像抱著她床頭那隻他送她的胖乎乎、毛絨絨的小小瞳那般。

  是暖和的，也是充滿安全感的。

  瞳在睡夢中終於鬆開了那對微微蹙起的眉頭，帶了些許滿足的笑意。

  五條悟對於懷裡的人主動投懷送抱滿意地眯起了雙眼，他稍微調整一下屈膝得有些憋屈的大長腿的，下巴抵在懷裡人的頭頂，蹭了蹭，也滿足地帶著笑意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