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十點的時間, 瞳和五條悟趕上了回新宿的最後一班地鐵。

  車廂上的乘客雖然沒有高峰期那麼多但卻依然沒有空出來的座位，她和五條悟尋了個較為人少的角落站好，正處於頭頂的空調冷氣撲面打下來，她下意識吸了一下被冷氣吹得有些涼的鼻子, 擡起雙手摸了摸臉頰。

  冰冰涼涼冷氣的正好緩解了臉上因酒精上頭為帶來的升溫, 倒是讓她舒服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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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此想著, 一雙大手忽然從對面伸了過來直接覆蓋在她手背上，然後就這樣連同著她的雙手一起捧起她的臉, 迫使她擡起了頭。

  「悟君？」她有些詫異地看著雙手的主人。

  五條悟似乎並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妥, 他臉上的笑容依舊，甚至就這樣隔著她的雙手輕微擠壓了一下，又上下磨蹭了兩下，像是在蹂躪她的臉一般。

  「瞳醬的臉好紅哦，喝了很多嗎？會不會難受？」

  聽著對方關心的話瞳巴眨了兩下眼睛, 並沒有推開或者反抗。

  「不多, 只是四杯而已, 不難受的。」

  早在成年後她便開始學會了喝酒以便應付各種應酬, 只不過因為這個一喝酒就會臉紅的體質她幾乎不怎麼碰酒, 但今天她作為聚會的主角之一, 幾杯總是避免不了的。

  當時兩杯下去她其實已經能感到臉上的溫度隨之上來，但因為看不見自己的情況所以也沒有特別去在意，如今被五條悟當面提起，不知怎麼的就讓從心底她生出幾分赧然。

  「……真的很紅嗎？」

  「真的哦。」五條悟說著又揉搓了一把：「不過第一次看到臉紅的瞳醬, 真可愛呢。」

  瞳怔了怔，隨之有些哭笑不得, 她有時候真的分不清五條悟這些曖昧的話語到底是調侃還是調戲了，如果是放平時她或許能淡定地應付過去, 但或許是因為今天喝了酒的原因腦子沒平時那麼靈活清晰，她只覺當下臉上原本被冷氣降下去的溫度似乎又微微上升了些許。

  注意到她眼底的難為情五條悟笑的更歡了，他垂下頭將臉湊得更近，近到鼻息間已經能聞到從她身上傳來的陣陣酒味，淡淡的，香香的。

  奇怪了，要說平時有什麼是他討厭的東西那麼除了高層那群爛橘子外大概就是酒精了，畢竟為了保持六眼的精準運轉他需要常年保持大腦的清醒，而酒精是最能麻醉人的，因此他從來是滴酒不沾，更是將它放到「最討厭的東西」的位置之上。

  然而，此時聞著從瞳身上傳來的淡淡酒味，他感到新奇地動了動鼻翼又嗅了兩下，忽然發現好像也不是很討厭呢。

  五條悟的行為隨心所欲做的自然，殊不知兩人的姿勢落到在別人眼裡有多曖昧。瞳敏銳的察覺到了來自周圍的人投放到他們身上隱晦的目光，讓她有些不適地微微偏過頭。

  「……悟君。」她雙手輕微用力推開了疊在上面的手掌：「你就不要戲弄我了。」

  戲弄？她的話讓五條悟挑了挑眉，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後又因為看到她臉上的神情而選擇閉上了嘴，收回了手。

  「好哦。」他順應著如此答道。

  果然是戲弄啊。瞳微微低垂下頭，她不知道此時的心情到底該說是鬆了口氣還是有些失落，只是下意識伸手攆了攆耳後的劉海，以此來掩飾內心的不自然。

  然後兩人一路相對無言。

  回到公寓時已經十點四十五分，時間不算早了，等兩人都洗完澡時更是已經十一點半了。

  五條悟一邊用手擦了擦濕潤的頭髮一邊走出浴室，瞳正坐在客廳的茶几前，之前給她沖的那杯蜜糖水已經喝完放到了一邊，而她低著頭認真地翻閱著手上的東西，連他走到她身旁時都毫無所覺，直到他在她身後的沙發坐下隨意地撩起她還沒來得及吹的長髮。

  「悟君？你洗好了？」她回過頭，目光落到他頭髮上，下意識雙手撐著茶几想要站起身：「要吹頭髮嗎，我——」

  「不著急。」五條悟摁住了她的肩膀制止了她的動作：「你先忙。」

  瞳看向茶几上的東西，笑了笑，動手將教案重新收了起來：「不忙，只是明天要開始正式給學生上課了，有些緊張，所以才想著再看一看教案。」

  「這樣啊，那你等我。」說著五條悟站了起身走進浴室，等出來時手裡已經拿著吹風筒，插好插頭，又重新在她身後坐了下來。

  「之前都是瞳醬幫我，今天就讓我來幫你吧。」一副信誓旦旦的語氣。

  「誒，可是……」

  「讓我來嘛讓我來嘛。」五條悟用手指點了點她的肩膀，從信誓旦旦變成了撒嬌：「人家也想幫瞳醬分擔一下嘛。」

  噗，被他的故作姿態逗笑，瞳沒有再拒絕，只是重新轉過了身用後腦勺對著他：

  「那就拜託悟君了。」

  「好耶！」

  得到了肯定的回應五條悟立即伸手抓起幾縷長發，打開吹風筒，柔順的髮絲瞬間在指尖穿梭飛舞了起來。

  瞳的頭髮又長又柔順絲滑，看得出平時應該保養了很好，甚至抓在掌心裡只要稍微一個不留心就會從指縫中滑走。這讓五條悟覺得很有趣，來回地抓起然後又用風筒將對著吹將柔軟細膩的髮絲從手指間重新吹飛，玩得樂不亦乎。

  「瞳醬的頭髮真長啊。」

  「是啊。」瞳聞言也捋起一把：「是有些長了。」

  這把頭髮她也算是精心的保養了七年了，畢竟「黑長直」可是作為一名淑女的標準形象，所以過去的那些年裡古川英士從來不讓她燙染，就連長度也需要維持在及腰，這樣才更好的營造她溫婉嫻靜的大和撫子形象。

  不過她現在已經不再需要再從表面上維持那樣的形象了，這把長發是不是也該剪了？畢竟現在夏天剪短了也好打理些。

  「那就換個髮型吧。」大概是聽出了她語氣中的猶豫，五條悟關掉了風筒忽然從一旁探過了頭，既期待又帶著隱約地興奮看著她：「換個……唔，活潑點的髮型。」

  瞳愣了一下：「活潑？但我已經過了那個年紀了……」

  「誰說的！」五條悟立刻大聲反駁：「五條老師可不同意這番話啊，22歲多年輕啊，還是可以活潑和肆意追求自我的時候。」

  她看著手裡的長髮微微出神：「這樣嗎？」

  「就是這樣。」他斬釘截鐵地點頭：「當然，順帶一提，27歲的五條老師也是非常年輕哦。」

  她忍俊不禁，「是哦，悟君不管哪一方面都很年輕。」

  畢竟這張臉大概也沒有人相信他已經27歲了吧。

  瞳的頭髮雖然長但勝在柔軟，很快就被吹乾後兩人換了位置。

  五條悟盤著一雙大長腿坐在瞳方才坐的位置上，無所事事的開始東摸摸西翻翻，視線很快落到放在一旁的手機上。

  ——瞳姐在人類眼裡應該是屬於很有魅力的那種吧，連悟都被吸引了，那麼肯定也能吸引不少愛慕者吧。

  ——悟就真的那麼有自信瞳姐不會離開你嗎，畢竟瞳姐自身也是一位很優秀的女性啊。

  不知怎麼的，在烤肉店裡熊貓和真希的話忽然就在他腦海里響起，他撇了撇嘴，滿臉寫著不高興。

  切~他的學生怎麼可以那麼沒眼光和對他那麼沒自信啊，五條老師可是那麼帥那麼有魅力的一個人啊，怎麼可能連老婆都留不住！生氣氣！

  當然，他之所以去接瞳只是因為吃完飯時間又那麼早，所以順路去接老婆回家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嗎，絕對不是因為想要在瞳的同事面前刷存在感宣布所有權，絕對不是哦。

  腦子裡是這麼想著，但手已經很誠實地伸了出去，拿起了瞳的手機，點開。

  很好，設了密碼，但這種事怎麼可能攔得住他？

  「瞳醬，密碼是什麼？」他頭都沒回像是隨口問道。

  「密碼？」瞳停下了吹風筒探過頭望去：「哦，是我的生日。」

  並沒有在意和多想她也自然地回答著，一頓，又補充道：「啊，我的生日是9511——」

  她話還沒說話五條悟已經利落地把六位數密碼輸入完畢，手機界面跳轉到主頁。

  瞳愣住，有些驚訝。五條悟居然知道她生日。

  951101，是她的手機密碼，也是她的生日。

  大約是從她停下來的動作感覺到了她的驚訝，五條悟忽然回過頭看向她，咧嘴笑得洋洋得意：

  「哼哼，怎麼樣，有沒有很驚喜，我居然知道瞳醬的生日。」

  「嗯，確實很驚喜，悟君怎麼……」

  還沒問完她忽然有些反應過來，兩人從認識至今唯一一次有機會見到她身份信息的就只有第一天去登記結婚時那短短十幾分鐘，也就是說，從那時候起他就留意到了並且記住了。

  想到這裡她忽然覺得有些慚愧，當時的她一心想著終於能擺脫古川家一邊高興又一邊緊張，根本沒有考慮到那麼多的事情……

  「悟君，我——」

  「12月7號。」五條悟打斷了她的話：「瞳醬可以從現在開始記住，那麼到時候你就沒藉口不送禮物啦。」他笑眯眯地看著她。

  瞳動了一下唇，又合上，跟著彎起眉目笑著，重重點了點頭：「嗯，一定不會忘記的。」

  五條悟的短髮很容易就吹乾，在這期間五條悟一直拿著她手機和自己的手機不知在操作著什麼，等她吹完的時候他也跟著停下了動作，將手機重新熄滅，放回了原位。

  五條悟站了起身：「好啦，該睡覺去了，要十二點了。」

  「嗯，睡覺去吧。悟君晚安。」

  「瞳醬晚安啦。」

  和五條悟相互道了晚安，五條悟先進了房間，瞳拿起桌面上的教案和手機也跟在後面，關了燈離開了客廳。

  將教案放進包里，她心下一邊尋思著得買個筆記本電腦一邊爬上床，拿起床頭的手機準備定鬧鐘，然後在點開鎖屏時看到上面的圖案時忽然就愣住了。

  她原本十分簡約清新風格的息屏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五條悟的自拍照，他朝鏡頭比著勝利的姿勢，臉上的笑容肆意張揚，眼底的自信與桀驁在一雙如天空延伸那般擁有無限蒼穹的眼睛裡清晰可見。

  原來那時候……

  在短暫的驚訝過後她緩緩回過神來，終於明白了之前五條悟拿著她手機在搗鼓什麼了，居然是給他換鎖屏嗎？

  不，應該不止鎖屏。

  用指紋解開鎖屏主頁，果然就連壁紙也被換成了五條悟的照片，不同的是並不是單一一張自拍，而是好幾張不同角度不同裝扮不同表情的照片拼成一起，滿滿地霸占住她整個手機屏幕。

  她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機好幾秒，無意識地鎖屏看了看，又打開主頁看了看，最後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不得不說，五條悟的這波操作實在是——太可愛了吧！！

  一個二十七歲的男人居然還有這樣可愛的操作，果然是小孩子嗎？

  唔，悟君的確一直都挺小孩子脾氣的呢。

  如此想著，只聽「叮咚」一聲，簡訊鈴聲忽然響起，在那瞬間，仿佛福至心靈，還沒點開信息的她似乎猜到了發件人是誰。

  她低頭打開，果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

  ？

  額，新的熟悉名字？

  發件人：世界第一喜歡的悟君

  ——說好的自拍照，如約給瞳醬換上咯。

  短短的幾個字卻讓瞳看了一遍又一遍，止不住的笑意從喉間發出，從眼底溢出，隨之而來的是說不出的歡喜。

  就算此時不用照鏡子瞳也知道自己臉上的笑容到底有多明媚燦爛吧。

  她抱著手機歪頭想了想，然後也輸入了內容。

  發件人：瞳

  ——收到了，一下子擁有這麼多帥氣的悟君簡直太幸福啦，一定會好好保存好的。

  ——畢竟這可是世界第一喜歡的悟君啊。

  世界第一喜歡的悟君。

  世界第一喜歡的悟君。

  五條悟將最後一句話看了一遍，又讀了一遍，嘴角的弧度越發的上揚著。

  明明那是自己偷偷改的名稱，但此時看著從瞳那邊發過來卻讓他發自內心感到無比的雀躍，然後是自得。

  就說嘛，瞳醬還是很喜歡他的啊。

  他放下手機躺了下來，翻滾了一圈，靜默了幾秒，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忽然又轉過身拿起手機，打開通訊錄。

  ——世界第一可愛的瞳醬

  為瞳重新修改好名字，他再次打開方才的信息。

  世界第一喜歡的悟君，和世界第一可愛的瞳醬。

  嗯，這下完美匹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