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2024-09-13 18:21:51 作者: 果汁清酒

  第 38 章

  這真是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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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底下男人那麼多, 鄔曉曼非得跟許妮兒大哥在一塊。

  她記得沒錯的話——

  牛玉芬上回無意間聊起鄔曉曼提過一嘴許妮兒大哥是有老婆的。

  還附帶提過一嘴那個女同志脾氣不好,喜歡挑租客的刺,對公婆小姑子都比較差。

  而許妮兒大哥個性老實懦弱, 管不了她嫂子,所以她娘家房子總是租不長。

  現在啥情況呢?

  許妮兒介紹鄔曉曼租娘家的房子, 把她大哥大嫂攪和離婚了?

  鄔曉曼用一個多月, 成功勾得許妮兒傳聞中耙耳朵的木訥大哥強勢離婚了?

  奚明亞都無語了。

  她該夸鄔曉曼牛逼,還是不要臉啊?

  這事一出來, 自家肯定別想清淨了。

  畢竟鄔曉曼是譚樂生前頭嫂子,這事院裡都知道。拜她離開那天哭哭啼啼一步三回頭所賜,當時多少人背地裡說她和譚樂生人不可貌相,心腸狠毒不能容人啊?

  葛嬢嬢還暗暗提點。

  說做人不能太不留餘地,好歹以前是一家人,人家遇著困難了, 收留幾天也好全了情分。

  當時她沒順著葛嬢嬢的意思反省,沒忍住調過頭勸她少管太多別人家的事。

  葛嬢嬢給氣得喲!

  一直念叨年輕不聽老人言, 遲早要吃虧。

  現在好了。

  鄔曉曼幹的事忒不體面。

  那些為她抱過不平的人不會承認自己瞎了眼看錯她, 只會想方設法把焦點轉移到她和譚樂生身上。

  奚明亞倒不是氣這個。

  她倆好歹是大人,對鄔曉曼的態度又早就擺在明面上的, 從頭到尾, 他們就沒打算和前嫂子來往。

  就算有些人故意噁心人,沒眼色地跑跟前問東問西, 她也能冷著臉懟回去。

  受到的影響很有限。

  她擔心的是譚文宣兩兄弟。

  這倆算是倒八輩子血霉了,親媽不要臉還離得不近不遠,人家說不到她頭上, 肯定要抓住他倆問一些「無傷大雅」的話。

  小孩子半懂不懂。

  就算跟媽媽不親密,心裡總是有那麼一個小角落留給媽媽, 從外人嘴裡聽到媽媽多麼不堪……

  不敢想。

  尤其大侄子渾身敏感肌,嘖!

  果然,她擔心得一點沒錯。

  裴玉梅回來當天,許妮兒就炸了,當即拉著牛玉芬幾個到跨院哭哭啼啼,句句不點鄔曉曼大名,又句句都帶一個「你和譚公安的嫂子」。

  奚明亞:…………

  聽了幾句,奚明亞就擡手示意她們打住了。

  「誒,誒,人家有大名,叫鄔曉曼。你知道的呀,怎麼不說她大名,非得把我們兩口子帶上?再說,人五月份就嫁過一次了,現在又要跟你哥結婚,這是你嫂子,不是我和譚樂生的!」

  許妮兒愣了愣。

  下一秒,高壓鍋閥門忘關了。

  她抓著自己頭髮啊啊啊尖叫,胸悶氣短,崩潰得不行了。

  「可我就是看在她是文宣文明媽媽的份上,好心介紹房子給她,她咋能這樣對我,我都沒法做人了。」

  奚明亞也很同情她。

  但不能放任她把責任推到孩子頭上。

  當即就反駁了:「許大姐,這跟文宣他們有什麼關係?他們又沒有親口跟你講,讓你幫鄔曉曼找房子。」

  「我們家對鄔曉曼的態度你們很清楚啊,葛嬢嬢沒少說我做的絕。鄔曉曼對孩子涼薄,現在她干出讓你不高興的事了,你真氣惱了就找鄔曉曼幹仗啊,反正她在你娘家,你又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說是因為孩子跟亮亮玩得好,你才主動幫鄔曉曼,這話哄鬼呀,你可別這樣講,孩子們背不起這麼重的鍋。」

  她很理解許妮兒的心態。

  好心辦壞事,跑自家來也不是想找誰要實際的補償,就是想發泄一下心裡的憋屈。

  這麼一來,說話間不自覺美化擡高自己當時的舉動,但這話傳出去對譚文宣兄弟倆肯定不好。

  所以必須遏制這種說詞。

  不過反駁歸反駁,奚明亞語氣還算溫和,沒特別帶刺。

  許妮兒噎住。

  對上奚明亞溫和但不容質疑的眼神,氣得扭臉就走。

  牛玉芬和林春面面相覷,倒是沒跟著走,嘆了口氣,替她解釋:「小奚,你是不知道,妮兒回家受了一肚子氣,所以說話就……」

  許妮兒不是沒回娘家。

  她聽到鄔曉曼攪合得大哥嫂子離婚的消息後,知道壞事了,就立馬回去了。

  她不能讓他們離啊。

  這要離了大家都知道是她引狼入室,她以後還怎麼做人啊?

  她覺得自己冤啊,比竇娥還要冤!

  上午屁股著火了一般跑回娘家想勸一勸。結果她替前頭嫂子講話,人家根本不領情。

  她嫂子娘家媽、娘家兩個嫂子揪著許妮兒打,把她拽大街上指著她鼻子罵攪事精壞心腸,給大哥送不三不四的女人,逼得嫂子離婚……

  她指望爹媽和大哥說句公道話,結果他們仨覺得鄔曉曼挺好。

  長得白淨秀氣,講話溫聲細語。

  結過婚有兩個兒子在別人看來是缺點,在許家老兩口眼裡就是優點了,證明能生啊。

  前媳婦兒進門多年,肚子始終沒動靜。

  許家老兩口早就心裡嘀咕不滿,只是兒媳婦堂舅是革委會的人。正巧,上個月下台,送外地改造去了,許妮兒大哥這才敢鬧離婚。

  那邊沒了靠山,女方嫁到許家八年沒懷過孕,平時跟炮仗一樣到處得罪人,在周邊名聲本就不怎麼樣,娘家沒底氣說不離,於是恨上了許妮兒。

  人家就覺得如果不是她介紹鄔曉曼租房,她嫂子就不可能跟鄔曉曼吵架;不吵架他大哥就不會為了拉架跟鄔曉曼摔一塊;不身體接觸男人就不會起外心……

  總之,她嫂子娘家一通敲鑼打鼓的鬧。

  許妮兒就成了惡姑子的代名詞,在富安橋那一帶徹底出名了。

  臭名聲直接蓋過了再婚事件的當事人鄔曉曼。

  她回娘家一趟,名聲臭了,人還被打了。

  關鍵嫂子娘家人下手陰,專挑看不見的地方打,她向著外人賣慘都不好意思賣。

  她一時想不通鑽了牛角尖,才會抱怨到奚明亞跟前。

  牛玉芬跟許妮兒關係不錯。

  知道她沒啥壞心思的,就是這次委屈受大了,才會遷怒到譚家人身上。

  不過她們的孩子跟譚文宣幾個一塊玩後變化挺大的,都是往好的方向在變。

  所以牛玉芬不希望大家鬧得不愉快,替許妮兒描補了幾句。

  林春也幫腔。

  她倆因為孩子說和,奚明亞也得為自家幾個小的想想。

  說來說去,許妮兒幾個處得久,幾家孩子從小一塊長大,為這點事揪著許妮兒一時失態不放,說不定幾個小孩的友情就要戛然而止了。

  他們沒了合適的玩伴,若是被正院小孩排擠,那不就只能成天窩在跨院給她找事啊?

  那不行。

  她可不想天天盯著孩子,還是得讓他們有伴兒,把精力都花在外面!

  奚明亞順坡下驢。

  眸子一閉一睜,主意就來了。

  她笑了笑,表示理解:「我知道,我沒生她的氣,她這是受無妄之災了。」

  理解完,也隨大流賣點小慘。

  「我們家的情況你們不曉得,樂生很小就當兵去了,跟前頭哥哥姐姐相處不多,鄔曉曼就更別提了,他大哥二姐出事前他甚至都沒見過人家。到鄂都接孩子那次才匆匆見了一回,當時鄔曉曼對孩子的態度就不大好,跟丟包袱似的,連孩子的舊衣服都已經送娘家侄子了,生活費那是提都沒提……」

  說著,奚明亞撇嘴,給了兩人一個一言難盡的眼神,繼續講:「還好這會兒是夏天,隨便搞兩身背心短褲換著穿就行。所以你說,對自己生的娃都那麼狠心涼薄,我們哪敢讓她進門?就怕請神容易送神難。」

  「你咋不跟大家說清楚啊?」

  「大伙兒都誤會你們了。」

  牛玉芬哎呀拍腿,早曉得是這麼個人,許妮兒就不至於被她的眼淚打動,惹一身騷了。

  「這怎麼說?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奚明亞搖頭,狀似無奈:「今兒也是覺得許大姐倒霉,又心疼兩個孩子攤上這麼個媽,才跟你們多嘮兩句。」

  替兩個孩子賣完慘,稍稍跟鄔曉曼解綁,奚明亞才不動聲色提供解決辦法:「其實許大姐沒必要生氣上火。」

  「大不了暫時不回娘家,我覺得我們大院兒明理人還是很多的,要罵也會罵鄔曉曼和她大哥。誰要是罵到無辜人頭上那指定是黑心肝爛心腸,這種人品敗壞的傢伙,不用跟他瞎咧咧,罵回去就完事了。」

  「可不是嘛。」

  牛玉芬和林春連連點頭。

  回頭給許妮兒一開解,許妮兒抹乾眼淚,恍然大悟。

  對啊,這事就該罵她大哥和鄔曉曼。

  一個生了外心,一個蓄意勾引。

  再不濟還能罵嫂子頭上,如果她從前不壓大哥壓爸媽那麼狠,大哥就算有離婚的想法爸媽還能勸一勸,哪能瞬間倒戈,支持鄔曉曼進門啊?

  不能啊。

  對,都怪她嫂子做人太刻薄了,反正自己絕對是無辜的。

  經過這一遭,許妮兒學聰明了。

  她知道自己不會說話,乾脆照搬。誰跑她面前取笑,誰就是故意找茬,是腸穿肚爛見不得人好的爛人。

  反正高帽子先給大家戴上了。

  這麼一來,這事在61號院沒掀起大風波。

  誰也不想對號入座,承認自己就是不分是非、興風作浪的爛人呀。

  棉花田女屍案交給了二隊,一隊就閒下來了。

  這時候公安局權責不夠分明。

  說是刑偵隊,其實來什麼活兒就幹什麼。沒刑事案件時,鄰里糾紛但凡有人報案,也歸他們管。

  譚樂生手裡沒案子,下班時間難得準時。

  走半道上,眼前忽然閃過奚明亞心疼擦臉霜的模樣,他笑了笑,調轉自行車龍頭,朝百貨商場方向騎去。

  離公安局最近的叫中央商場,是關陽最大的百貨商場。

  建於建國前。

  當時營業面積就超過6000平米,之前都是被商戶承租的,64年才被省里批准為國營企業,是關陽市第一家大型零售國營商場。

  中央商場旁邊就是友誼商店。

  友誼商店得用外匯券,只服務外國人、外交官和一些政府官員,一般人進去也買不了,是以門店不大。

  譚樂生沒進過友誼商店,甚至連中央商場都是第一次來。

  他在裡面繞了一大圈,才找到賣護膚品的櫃檯。

  可看著櫃檯,他陷入了沉思。

  玻璃櫃裡的商品很多,但跟臥室書桌上那些都不太一樣。

  他蹙著眉,仔細對比其中區別。

  他看得太專注,目光停留太久,好在穿著公安制服,售貨員才沒趕他。

  過了會兒,實在忍不住開口問:「同志,你要買啥?」

  「擦臉的。」

  「黑色包裝,聞起來像黃桷蘭味兒,淡淡的,很香,味道能持續很久……」

  黃桷蘭味兒?

  還黑色包裝盒?

  馬大姐腦子當場宕機了,這是什麼品牌的?她沒見過啊。

  但嘴上卻是這樣講的:「吶,那種啊,應該賣完了,具體啥時候還有不清楚,不然你看看別的?這,這個,還有那個,都賣得不錯。你送對象的話,拿雅霜雪花膏吧,歷史久,滬市貨,建國前千金小姐們才用得起的東西,送人拿得出手。」

  眼前這男同志瞧著挺年輕,估計是給剛處上的對象買禮物。

  男人嘛,婚前婚後兩個樣。

  只有結婚前,才熱衷表現出大方的那面。

  什麼看電影,游公園,送禮物啊,貼心得不得了。一旦結婚,還買什麼擦臉膏啊,在家能給你扶一下醬油瓶就不錯了。

  馬大姐自認一雙火眼金睛,二話不說專挑貴的推薦。

  譚樂生不懂護膚品的區別。

  聽到類似的賣完了且不知什麼時候有,想著來都來了,先買一瓶吧。

  馬大姐笑容滿面「誒」一聲。

  拿出取貨的小鏟子,鏟了一盒出來,用小紙袋裝好:「五塊八毛。」

  「用完了就讓你對象拿著盒子來零買,那樣划算。」

  這年頭聽到價格不皺眉頭的男同志不多見,她就喜歡這種疼對象的。

  馬大姐非常熱情地奉送出一個省錢小訣竅。

  譚樂生不是不食人家煙火的高嶺之花。

  人家熱情表達了善意,他也樂呵呵的,咧出酒窩:「謝謝大姐。」

  回到家裡他沒直說買了禮物,而是趁奚明亞洗澡,悄悄把新買的雪花膏放在那一堆護膚品里,想給她一個驚喜。

  結果驚喜沒給著,自己先受到了驚嚇。

  怪他一時興起多看了兩眼。

  就發現外觀材質和商城的有點區別,只看盒子的話,明顯讓人感覺家裡這些更「貴」,外包裝上標註了簡單的面霜、保濕水、眼霜……

  但沒有具體品牌。

  這點很奇怪,如此專業的包裝卻沒有標記品牌,為什麼?

  難道來歷不正嗎?

  譚樂生不由得心生狐疑。

  他坐在椅子上思考了很久,將混進去的雪花膏又拿了出來,特意擺在顯眼位置。

  可放完,他又猶豫了。

  片刻之後,他再次把東西放回黑罐子裡側。決定抽空再到友誼商店看看再說。

  可如果是友誼商店裡才有的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家裡呢?!

  奚明亞不知道譚樂生注意到了這點。

  回到屋裡邊護膚邊說起鄔曉曼的事。

  她沒說太詳細,就草草帶過,重點全在後面:「……我怕有那麼一兩個拿嘴賤當有趣,故意跑小孩面前說一些有的沒的。」

  就像大人很愛問小孩「你喜歡爸爸還是媽媽」、「你奶奶對你好,還是媽媽對你好」、「爸爸媽媽喜歡弟弟還是你」……

  他們覺得有趣兒。

  誰都不會管孩子面對這些問題是什麼心情。

  其實這種傷人的感覺會一直保留在記憶里,長大後或許還在受不好的影響。

  譚文宣又是個容易多想的。

  好不容易正常幾天,可愛了一點點,可別又被這事影響,再往陰鬱討人嫌的方向發展!

  奚明亞頭疼扶額。

  想了想,決定給譚樂生安排任務:「這樣吧,反正你早上要鍛鍊,那把大侄子叫上,運動讓人心胸開闊。等我上班就把他們帶到圖書館,下班了再把人拉到我爸媽家,讓他們跟棉紡廠的孩子玩,你下班後直接過來,順便把家裡的糧食帶點過去……」

  熱鬧都是一陣一陣。

  等有了別的樂子,大家就不會再提鄔曉曼了。

  「白天不讓他們留在家裡還有個好處,免得鄔曉曼趁咱倆上班,上門折騰!」

  擦好臉,奚明亞側過身體,歪頭看他,似在等他的回答。

  昏黃的燈光下她大眼睛水潤澄澈,彷佛有鉤子,本就白皙細膩的皮膚被燈光照得如潤玉一般。

  那漫不經心便安排好一切,掌控全局的樣子更是讓人心跳加快。

  有時候身體比腦子更誠實。

  前一秒譚樂生還在思考媳婦兒是不是認識了不該認識的人,該怎麼處理。

  下一秒身體已經迅速靠近,飛快在艷麗紅唇上咬了一口。

  「嗚,干、」

  奚明亞本是歪坐著,一條腿曲起,正準備給腿抹上潤膚露,被他的突襲搞得身體不穩,下意識張嘴驚呼,只發出兩個音節就迅速被他吞沒。

  她身體被逼往後仰,曲著的腿順勢滑下椅子,踮腳半踩在地上。

  眼看後背即將撞上桌子,男人動作卻非常快,右臂已經強勢地攬住她,手背正好阻隔在桌子之間。

  奚明亞怔愣的時間很短。

  回過神後,立馬跟譚樂生爭奪主控權。

  她喜歡被家人寵,被愛人慣,偶爾會乖巧聽話。但大多數時候不是迎合的那個,而是強勢出擊的那方。

  偏偏譚樂生跟她一樣。

  床下斯文害羞,動不動耳朵就紅,但到了床上就是一匹強勢的餓狼。

  母老虎和餓狼滾成一團,註定戰況激烈,每次對決都花光全身力氣!

  譬如現在——

  回過神的奚明亞反手摟住男人的脖子,用力咬了他唇瓣一下,逼得他先退開,給自己呼吸的空間。

  男人吮吸動作微頓,緩緩離開,但額頭還抵在她額頭處。

  兩人粗喘著。

  眼神卻彷佛兩塊磁鐵,膠著在一起,似溫柔纏綿,又似較勁對抗。

  安靜的房間裡呼吸交疊,兩人腎上腺素同時飆升。譚樂生托在她後背的手緩緩下移。

  另一條胳膊移到腿彎處,擡手一個公主抱將她放在床上。

  他再次低首,唇齒碾動,雙手越來越不安分。但沒一會兒,兩人位置再次顛倒。

  ……

  翌日,天還蒙蒙亮,譚文宣就被弄醒了。

  「噓!」

  「小點聲,別吵醒弟弟妹妹。」

  小少年睡眼惺忪,腦子暈暈乎乎,不懂現在什麼情況?

  他腦子空白,譚樂生一個指令,他做一個動作,等跟著跑了快五百米才終於清醒。

  「小叔,為啥要叫我跑步啊,呼~~~呼~~」

  「才跑這麼點路就開始大喘氣,你不運動誰運動?」

  「……我想睡覺啊。」

  「睡什麼睡,睡了九個小時還不夠?」

  譚文宣:「………………」

  他真沒睡這麼久,昨晚一直在想媽媽又要嫁人的事,心煩意亂到大半夜才睡著。

  「那我們要跑多遠,什麼時候能回家?」

  「一個小時。」

  譚文宣:……毀滅吧,不想活了。

  他想坐地上不跑了,但又不敢,感覺要被小叔揍,只能苦哈哈跟著繼續跑。

  一開始眼睛都睜不開。

  沒想到跑著跑著越跑越精神,等跑完一個小時,小叔允許他回房睡回籠覺時,他已經沒睡意了。

  就很無奈。

  譚文宣鬱悶得很,一開始不知道自己被特地叫起床跑步的原因,等小嬸出門也叫他們跟上時他才隱約明白。

  哎,其實他也沒那麼脆弱啦。

  「小嬸,裡面的書我們都可以看嗎?」

  「嗯,員工福利,但是不許把書弄壞弄髒,還有,必須安靜,不能打攪其他人。」

  「舅媽,我肯定乖乖的。」歡歡蹦蹦跳跳,大聲夸自己。

  「我也不吵。」

  高陽不服氣,也跟著保證。

  小文明對看書不感興趣,他被大哥牽著,兩隻眼睛咕嚕嚕轉著,好奇地看著臨街的店鋪。

  路過包子店時他誇張地吸溜口水。

  眼睛彷佛黏在上頭一般,偏小孩兒不吵不鬧,明明很饞,但只是乖乖看著。

  反倒讓奚明亞心軟。

  「我們剛剛吃過早飯,所以只能買一點點。」

  奚明亞看了看招牌上的價格,拿出五毛錢:「今天誰去買?」

  「我。」

  「舅媽,讓我去。」

  「窩去,窩也要去。」

  「……」

  「先舉手的是陽陽,所以今天由陽陽去買。」

  高陽一聽自己贏了,得意得眉毛都要飛上天了。而落選二人組齊齊噘嘴,不過兩人沒有鬧。

  「下次肯定是我。」

  高歡握拳,怒瞪哥哥發誓。

  高陽也瞪回去:「我比你快。」

  「我更快!」

  「你吹牛,我——」

  眼看著吵著吵著要打架了,奚明亞趕緊打斷兄妹倆的較勁,「肉包子兩毛一個,現在你有五毛,就可以買兩個包子,再讓老闆找一毛錢給你,記住了嗎?」

  小傢伙挺起小胸脯。

  自信喊:「舅媽,我記住了。」

  他接過錢,雄赳赳氣昂昂走到包子鋪前面:「叔叔,我要買兩個肉包子。」

  賣包子的老闆擡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奚明亞。就知道這是大人在鍛鍊小孩。

  他配合問:「糧票帶了嗎?□□票加五分錢一個包子。」

  小傢伙懵了。

  什麼票,他不知道啊,舅媽沒說啊!他扭過頭焦急地看著舅媽。

  奚明亞微笑,沒提醒。

  小傢伙沒得到提示,有些著急地跺了跺腳。

  他抿著嘴,眼睛裡很快就蓄了水,眼淚汪汪,可憐巴巴地看看老闆:「……什麼票票,我沒有,我不能買肉包子了嗎?」

  老闆被孩子給可愛到了。

  趕緊笑著安慰他:「沒有糧票也能買,只是五分就變成兩毛了。」

  一聽兩毛這個關鍵詞,眼淚在眼眶裡轉啊轉的小高陽霎時破涕而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叔叔,我買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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