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 127 章

2024-09-13 17:01:19 作者: 玉戶簾

  第127章 第 127 章

  雖說已經是新一年的春天了, 但是一月初,東京的雪花依舊還是走走停停,不知懷抱著何種心情洋洋灑灑落在大地之上。

  

  日向的狀態其實早早就顯現出了些許異樣。

  菅原孝支看著躺在團被裡的日向, 臉頰上的紅暈蔓延到額頭,炙熱的溫度哪怕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

  「昨天比完賽就一直興奮得不成樣子,和鷗台的那場簡直像是要燃燒殆盡一樣……要是我早一點發現就好了。」

  澤村大地看著身邊低下頭的菅原, 伸出手輕拍著他的背。

  「別太自責,這樣的事情誰也沒料到,畢竟這傢伙平時就像個小怪獸一樣啊。」

  澤村看著縮在被子裡戴著口罩睡著的日向, 語氣中帶著輕柔的安慰。

  菅原孝支緊緊握著拳頭, 和澤村一起緩緩起身,最後看了日向一眼, 拉開門走了出去。

  人們常說,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個先來,事實也確實如此, 只是對於他們來說,明天也好,意外也好,都已經到此為止了。

  外面的天空漸漸陷入黑沉,水谷羽京披著厚實的衣服,戴著口罩站在走廊看著窗外的雪花。

  「夏天的時候,公園裡總有小孩子朝著天上吹肥皂泡,隨風飄蕩,若隱若現的色彩不知不覺就消失了。」

  「所以, 雪的反義詞是肥皂泡吧。」

  水谷羽京百無聊賴地將手指抵在窗戶的玻璃上, 雪花擦著玻璃掉落在地面上,稀碎。

  北信介站在他身邊也看著外面的雪, 將懷裡的罐裝紅豆湯遞到了他的面前。

  「單單看結果的話,肥皂泡總會破裂,雪花也總會融化,只是在他們消失之前總不會忘記這一路上看到過的風景吧。」

  水谷羽京雙手捧起北信介遞過來的紅豆湯,熱乎乎的罐子貼在手心整個人似乎都暖和起來了。

  「晚上吃的有點少了,這是大見老師給的紅豆湯,拿去喝吧。」

  北信介看著水谷羽京單手把罐子貼在臉上,臉頰被罐身輕輕擠壓,那張看起來鋒利的臉頰上似乎只有此時才能看出有些許肉。

  「日向那個傢伙真是的啊……之前就和他說過要學會照顧自己的身體,吃飯休息保暖都是必要的……」

  熱乎乎的罐子貼在皮膚上很舒服,讓他忍不住開口抱怨。北信介拉著水谷羽京的另一隻手,慢慢朝著房間走去。

  「信介的手好涼,要好好保暖哦,我不介意你和我一起睡的……」

  水谷羽京握著北信介的手漸漸收緊,和自己滾燙的手掌不同,北信介的手要略微涼一些,每年都是這樣。

  明天就是決賽了,東京的氣候一點回溫的跡象都沒有,這種時候正是流感暴發的時候,聽說今年參加箱根驛傳的選手也有不少因為感染流感而不得已退賽的。

  也許是今年走到現在出現的意外太多了,黑須監督翻來覆去一個晚上都沒怎麼睡,拉著大見太郎起來商量比賽,商量健康管理,商量著一大堆東西。

  稻荷崎的大家睡得很安穩,即使和烏野的那場比賽很可惜,但是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希望這一次之後日向能好好記住健康管理的重要性。

  水谷羽京的床鋪和北信介的床鋪依舊是挨在一起的,旁邊是阿蘭,赤木因為賽後低燒被隔離到其他房間休息了。

  上次的IH和這次的春高,赤木路成都出現過賽後低燒的現象,隨行的醫師和理療師都說是正常現象,大家才稍稍放心下來。

  和梟谷打的那場之後,赤木前輩也發燒了,但不久之後就好了。

  第二天大家起床時,赤木路成已經精神百倍地洗漱去了,眾人心中隱隱擔憂的地方也漸漸放下心來。

  水谷羽京和北信介爬起床,後腦勺的頭髮都翹了起來,角名抓著手機朝著兩人「咔嚓」拍了一張。

  「私密照」get!

  東京體育館外立起的旗幟也只剩下了兩支隊伍的了。

  稻荷崎和一林。

  稻荷崎是IH的冠軍,也是這次比賽絕對的強者,而一林是名副其實的黑馬,打敗了犬付東等強校,從容的姿態完全不像是第一次來到春高的舞台上。

  沒什麼印象的一所學校卻也在今天和稻荷崎站在決賽的舞台上。

  賽前的所有採訪都被黑須監督出面拒掉了,面對記者的圍追堵截,大見太郎展現了出色的強隊氣質,站在他面前看著他的笑容,就好像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笑眯眯的大見太郎可是他們稻荷崎的一大殺器來著。

  換上衣服,上身的短袖塞在腰間,整理好護膝和鞋子。

  北信介的雙手合在一起,指尖微涼,另一雙手覆在他的手上,輕輕扣下就能包裹住他的手,炙熱的溫度從皮膚上傳了過來。

  北信介擡頭看著水谷羽京,微微一笑:「暖和了。」

  「那就好。」

  阿蘭轉過頭,看到了手拉手的兩個人捧著臉大喊:「不要在這裡耍流氓啊!加我一個!」

  厚臉皮的阿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自己的手扣了上去。

  銀島看到了阿蘭的動作,也笑著沖了上來:「我我!」

  「什麼好玩的?帶我一個!」

  「滾開了!不許碰信介的手!」

  「啊,侑,你的手好黏啊,你不會是吃飯糰沒洗手吧?」

  「怎麼可能!一定是治的手!」

  黑須監督看著又鬧騰到一起的大家,輕輕嘆了口氣,眼底卻是滿滿的欣慰。

  「大家真是相親相愛啊。」大見太郎笑著調侃道。

  黑須監督勾起唇角看著那一團狐貍崽子們:「什麼相親相愛,我只希望他們在場上別打架就好了,要不然賽後還要去給裁判道歉……」

  大見太郎嘴角抽了抽:「可是每次都是我去,黑須教練你從來都沒去過吧。」

  黑須法宗假裝沒聽到轉過了頭。

  「吶,教練,這場比賽結束我要休小長假哦。」

  「誒?等一下太郎,什么小長假?那學校這邊怎麼辦?全部都交給我?」

  「當然了。」

  人生就好比一艘航行的船,海水是漫無邊際的絕望,人就是在絕望上舞蹈的生物,看著遙不可及的陸地,越是遙不可及越是想伸出手,明明只有方寸之地,卻還想邁開步子去追逐。

  排球從一邊飛到另一邊,從一個人的手中飛到另一個人的手中,咚咚啪啪的響聲掩蓋住了心跳的聲音。

  排球在頭頂上,落在地上的影子變成了人。

  排球啊,就是人生的縮影啊。

  人生要是一帆風順的話,會被人舉報作弊的。

  誰都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說獲勝的一定是誰,也不因為什麼原因去小看誰。

  決賽的五場比賽,稻荷崎只勝了兩場,最後一局分數拉到了三十分也依舊沒有拿下。

  最後一球落地的時候,眼前的事物似乎都變得虛幻起來。

  肥皂泡在日光下散發著彩色的光芒,虛幻一般的眩目,漸漸升空,在某一瞬間突然炸裂,輕輕地一聲,似乎只有空氣才能聽到。

  誰的聲音,誰的手,誰在擁抱自己……

  水谷羽京回過神,看到了面前的北信介,看著他的眼睛。

  嘴唇輕輕顫抖,水谷羽京抓著他的衣服,眉眼皺在一起,眼中浮起一層水霧,他死死咬緊牙關,片刻之後眼淚嘩啦啦地傾瀉而下。

  北信介沒哭,阿蘭也沒哭,雙胞胎和角名也沒哭,平靜地看著電子計分器上的數字,靜默如同雕塑。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

  北信介的手捏住了水谷羽京的臉,制止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看著他一塌糊塗的樣子,抿著唇角。

  不需要道歉,你不需要感到自責,對於我來說,能和水谷羽京一起打球就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我很滿足,羽京,我很滿足。

  北信介曾和理石平介聊天的時候說過:我不過是一個傳入妖怪盛宴的普通人,運氣真好啊。

  他不是結果論者,對於他來說也許這一路上見到的、碰到的、感受到的才是最珍貴的……

  一行人站在北信介的身後,雙胞胎的腳步頓住,看向北信介的背影。

  「對不——」

  「想要用抱歉的方式來減輕心中的負罪感嗎?」

  北信介手裡拿著一條毛巾按在水谷羽京一塌糊塗的臉上,這孩子哭得太厲害的,鼻涕都快要出來了。

  雙胞胎看著回頭看向自己手裡還不忘給水谷羽京擦臉的北學長,心臟瞬間提了起來,異口同聲道:「不是的!」

  「我知道,逗你倆玩的。」北信介鬆開手,讓水谷羽京自己抱著毛巾擦臉,繼續看向雙胞胎:「等你兩個真的做錯的時候再道歉吧,我不覺得你們有什麼做錯的地方。」

  「這一次我們發揮得很好,但是對面發揮得更好,沒什麼需要道歉的,咱們打得也很盡興吧,這種比賽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北信介微微笑著,轉過頭,看向面前眼角紅彤彤的水谷羽京。

  「但是,果然還是不甘心啊……」

  北信介擡起頭看著半空,他們一直到現在都做得很好,沒什麼可遺憾的了,對他來說,結果不過是副產物罷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啊……

  「我還是想多炫耀幾次:『怎麼樣?我的隊友很厲害吧!』。」

  看著他的樣子,回憶起過往的點點滴滴。這位令人尊敬敬畏的前輩似乎一直都是這樣,說的每一句話都戳到人的心裡。

  「那就請繼續炫耀下去吧……」

  他們會成為學長的驕傲的,絕對!

  水谷羽京是他們之中年紀最小的,有時候看起來很穩重,但其實脆弱得不行。

  回酒店之後,羽京橫躺在沙發上,眼睛處放著用於熱敷的熱毛巾。

  角名彎腰好奇地把毛巾拿了起來,腫起來的眼睛簡直就像法式小麵包一樣,嚇得角名立馬把毛巾放回去了。

  「話說,你是水做的嗎?哭得這麼厲害。」

  「……閉嘴。」

  「哭的話,還是躲在被窩裡比較好,那樣就不會被人發現了。」角名坐在對面靠在沙發上靠背上,輕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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