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第 35 章

  第035章 第 35 章

  佐久早聖臣無法忍受半途而廢, 也同樣在任何時候都不允許自己粗心或者怠慢，而是持續地努力，希望每分每秒都過得沒有任何後悔。

  小心翼翼的、細緻的、努力地做好萬全準備, 即使在某一刻戛然而止，他也不會對此感到後悔。然後告訴自己：

  【隨時都可以結束！】

  

  柔軟的手腕隨時都準備著，跳躍到空中時視線中的球接觸到了手掌, 然後毫無保留地施加力道，讓它強烈地旋轉起來。

  水谷羽京看到對方手腕轉動的那一刻就感覺到了不妙，就像是賽前赤木路成跟他說的那樣, 佐久早聖臣是被排球選擇的人。

  他的手腕柔軟無比, 能彎曲的角度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所以他的球路隨著手腕的角度也豐富許多, 同時又因為他的出色的控球能力, 對球施加的旋轉也和其他的球不一樣。

  佐久早的手與球脫離，屬於他的力道隨著球沖向了稻荷崎場中, 水谷羽京看著迎面而來的球，目不斜視。

  旋轉很快，眼睛捕捉不到，所以力道也不知道應該朝著什麼方向卸下，但是如果是我，那樣的姿勢會擊出怎樣的球呢？

  水谷羽京上前一步，那一球結結實實地落在了他的手臂上，旋轉的力度與他的皮膚相接觸，最後被水谷羽京送到了宮侑的方向。

  「接著！」水谷羽京咬著牙。

  宮侑立即就位, 前排的角名尾白阿蘭已經就位, 只要把這球接下，他們就不缺乏進攻的路線, 無論是給誰，這一球都很穩定。

  角名在網前躍起，井闥山的前排察覺到二傳傳球的發現立馬躍起，只是這一球並非角名的，而是屬於宮治的梯次進攻。

  宮治從角名身後躍起扣下這枚半高球，只是井闥山的後排同樣也有著可怕的傢伙。

  高中第一自由人古森元也將這球接下來，完美地送到飯綱掌的手中，然後撤身，給攻手們騰出了進攻的場地。

  赤木路成察覺了什麼，主動將防守範圍擴大，水谷羽京也來不及感受自己手臂上火辣辣地痛，看著球的位置，隨時準備補位。

  井闥山的前排進攻被赤木路成接了下來，宮侑十分迅速地傳了又高又快的一球，這一球屬於尾白阿蘭。

  高個子的尾白阿蘭在網前跳起，進攻點極高，超手進攻直接無視了攔網，迅速地將球擊倒了飯綱掌面前。

  飯綱掌擡起手臂時，那球直接從他的手臂上彈飛。

  真是令人不快啊……

  飯綱掌看著彈飛的球，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沒辦法，畢竟是全國前五的主攻手啊，不過，那個傢伙也挺令人意外的。

  水谷羽京的手臂紅了一片，赤木路成走過來看著他的手臂輕輕按壓。

  「球的旋轉太強烈了，能接下來真是為難你了，比賽結束要塗藥的，要不然會有淤青。」

  赤木路成對淤青什麼的已經習慣了，畢竟他可是自由人前輩啊，但是水谷羽京還是注意一些比較好，畢竟他手臂的皮膚看起來比他們都要脆弱一些。

  「羽京，真厲害，居然把那傢伙的球接下來了！」尾白阿蘭高興地舉起雙手來擊掌，水谷羽京也舉起手和他拍了一下。

  佐久早的視線穿過了球網，落到水谷羽京的身上，雖然沒有見到他進攻的樣子，但是那傢伙的防守很厲害，那接下來就讓他見識見識他的發球吧。

  得到發球權的隊伍進行一次輪轉，宮侑站到了後排的6號位，水谷羽京站到了發球的一號位。

  球被送到了他的手中，前排的角名倫太郎習慣性地將雙手扣在腦後，看著前方。

  站在發球線後，水谷羽京將球在手裡轉了轉，熟悉的觸感從手指傳遞到骨骼之中。

  深呼一口氣，哨聲也隨之響起。

  水谷羽京其實並不喜歡發球，他以前就不喜歡，因為看著隊友背對自己的時候，總會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

  「發個好球。」場外的北信介身上披著外套，銀島結也含著發給好球。

  赤木路成怕出聲打擾到他，只是偷偷向著身後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球場上的大多數人是安靜的，很奇妙的感覺，沒有那種被拋下的感覺，一張緊密的網此刻正將他們所有人靜靜地攏在了一起。

  水谷羽京將球拋起，視線之中似乎只有那顆飛向高天的排球，可是餘光之中卻有無數人的背影，曾經的、過去的，但更多的是現在的。

  胸膛之中含著一口氣，在這一球沒有完美落地之前他都無法吐出。

  水谷羽京的臂展很長，手臂高高揮起的時候他的影子好似籠罩在球場之上，壓抑十分。

  從始至終古森元也都緊緊地盯著水谷羽京手中的球，看著球在他手中瞬間形變，然後夾帶著無法想像的力道從他的手中脫出。

  井闥山的井田監督在看到那一球的時候握緊了拳頭，白色的氣浪似乎在空中肆無忌憚作畫，重重地在體育館之中塗抹揮灑。

  古森元也擡起手，可是那球還是在接觸到他的手臂上彈射了出去。

  「砰砰……」排球在地上彈跳著，悠閒自在地滾到了一邊。

  可是場上的氣氛卻無法悠閒起來了，井闥山全員都看向水谷羽京，那種眼神帶著陰沉和戰意，像是夜晚中獵食的鼬。

  古森元也看著滾落的球，半天才緩過神來，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語氣之中帶著歉意。

  「抱歉，沒接住。」

  「不要在意，那樣的球就算是神來了也要估量一下。」飯綱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佐久早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顯然也沒想到這一球會如此強力。

  古森元也已經想不清自己到底多久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發球了，力道很大，旋轉也獨具特色，大概是水谷羽京的發球習慣，擊球時善於運用肩膀和手臂的力量，將球的旋轉調整，達到讓自由人難以適應的程度。

  其實這種程度的旋轉對於古森元也算不上什麼，畢竟佐久早的球旋轉才是最難處理的，但水谷羽京的發球真正讓古森元也感到棘手的，是他的力道。

  那樣的力道，再加上刁鑽的旋轉，很難讓人接下來。

  古森元也看向水谷羽京的方向，看著他不算高挑結實的身體，手臂看起來和小臣差不多，但是他的力道是真的很大，是天賦嗎？

  「兩分了！」

  「再來一球！羽京。」

  水谷羽京後退幾步，排球被再次送到了他的手中，古森元也的眼睛即便是隔著球網和影影綽綽的幾人也依舊看得清晰。

  那位高中NO.1自由人可不是這麼好對付的，看樣子已經看清楚球的旋轉了。

  真是棘手啊，水谷羽京忍不住想，也許是他太久沒和同齡人打球了，如今遇到的這些人厲害得簡直讓人難以直視。

  水谷羽京站在發球線之後再次躍起，一如之前的樣子見這一球擊了出去，這一次他依舊瞄準的是古森元也。

  古森元也架起手臂，雙臂在觸碰到這一球的時候死死地咬著牙。

  「前輩！」

  飯綱掌跑動著，托起了古森元也接起的這球，古森被球的力度弄得差點沒站穩，只能滾了一圈給身邊要進攻的隊友讓出位置，然後立即站起盯著空中飛動的球。

  可惡可惡可惡！還是沒有穩穩噹噹地接下來！

  古森元也難免有些氣惱，但是此時他卻不敢鬆懈絲毫，尾白阿蘭、宮侑、角名倫太郎，他們的球都在準備著進入井闥山的場地，這個時候他絕對要守住！

  井闥山的自由人很厲害，水谷羽京發球結束之後立即跑回場地之中，這一球被接下之後由他們的副攻手打了一記漂亮的快球，只是網前的角名倫太郎和後排的赤木路成配合得很好，這一球被接了下來。

  宮侑眯著眼睛，舉起手，眼睛死死地盯著空中的球。

  要給誰？

  宮治、角名、阿蘭，還有後排的水谷羽京都沒有等到這一球的信號，所以他們每個人都要做好進攻的準備，全力以赴地在合適的地方躍起，因為下一秒的高光也許就會落在他們之中某人的身上。

  宮侑舔舐著乾燥的嘴唇，餘光還已經看到了跟著宮治幾人跳起來的井闥山攔網們，像極了沒有腦子追逐著蟬的螳螂，但螳螂似乎從未想過，自己也是黃雀口中的食物。

  被分散了……真好，那接下來就是他的舞台了。

  宮侑跳起來，雙手舉起，做出了托球的準備，可是在球碰到他手掌的一瞬，古森元也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只是這時他再向中場跑去已經來不及了。

  「咚……」不似重球那般劇烈的響聲，這一球落地時的聲音十分從容，就像此刻的宮侑一樣。

  他側著身站在前排，隔著一張網側過頭看向井闥山的人，微微眯著眼，似乎沉浸在這一球的餘韻之中。

  玩弄自己的人，玩弄對方的人，然後在其中拿到屬於自己的輝煌，像極了狡猾的騙術大師。

  就像是井闥山的人認為宮侑一定會把球傳給跳起的那些人其中之一，尾白幾人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他們每一個都做好了扣球的準備，但是這球卻好似宮侑的二次進攻。

  「嘁。」宮治很不爽。

  「喂，samu，我可是高中第一二傳手，不許對我的球有意見！」

  角名也挺不爽的，但他也沒說什麼，只是一臉蔑視地看著宮侑，尾白心裡已經決定下次要開一個吐槽宮侑的夜談會議了。

  水谷羽京見到宮侑這一招的時候有些意外，因為這招是原田用過的，他記得之前在俱樂部的時候，原田好像教給了宮侑很多技巧，難道這一個也是其中之一嗎？

  但是，原田好像沒有告訴宮侑，這樣玩弄自家人的伎倆如果被人緣不好的人用的話，會很招人討厭的。

  人緣不好的宮侑用了這個方法現在就很招人討厭。

  就這樣，稻荷崎拿下了三分，而井闥山一分未得，大見太郎緊緊握著自己的手，看著計分板上的數字難以置信。

  提前拿下了三分！那可是在井闥山手中拿到的三分啊！

  「要叫暫停嗎？」井闥山的顧問老師問教練井田智，井田監督搖了搖頭，擡了擡鼻樑上的眼鏡視線在稻荷崎之中遊蕩。

  新血液的加入讓稻荷崎變得更有攻擊性了，但是僅僅是這樣還不足以讓井闥山夾著尾巴逃竄。

  井田智站起身，看著場中的飯綱掌和古森元也。

  「飯綱，保持積極進攻，古森，擴大防守。」

  「哦嘶！」

  古森元也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手指要是涼下來了可不好，會影響手感的……

  「元也，不要著急。」佐久早看向古森元也，態度平靜得好像現在被趕超三分的隊伍不是他們井闥山一樣。

  古森元也笑了笑，擡頭就看到了站在發球線等待的水谷羽京，還沒破發啊，第三球要來了。

  佐久早和飯綱掌看著古森元也的樣子絲毫都不擔心，古森是可靠的自由人，無論是性格還是技術，他都是他們這群人之中出色的那個。

  這樣的球只要適應適應就好了，畢竟——

  水谷羽京的發球如約而至，古森元也後撤一步下壓重心，將這一球完美至極地接下了。

  畢竟，古森元也可是高中NO.1自由人！

  古森元也將這一球送到了飯綱掌的頭頂，來自自由人的安全感再次降臨球隊，飯綱掌毫不猶豫地將球傳給了佐久早聖臣。

  網前的佐久早聖臣躍起，毫不猶豫地將這一球扣下，詭異的球路似乎無人可以觸碰到，只是一個魚躍的身影卻破開了陰影，靠近了排球落地的方向。

  「砰——」

  排球還是彈了出去，井闥山得分，可是無論是飯綱掌還是佐久早聖臣都高興不起來。

  水谷羽京從地上爬了起來，舔了舔乾燥的嘴唇，看著滾到一邊的球有些遺憾。

  差一點就能接下來了……

  墨綠色的眼瞳中所浮現的淺淡色彩，像極了野犬錯失獵物時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