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落入他掌中》

  /趙十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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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

  有那麼一瞬間, 爛尾樓里的一切好似都靜止了。

  「嘀」聲倒數到了最後一秒。

  寒風在半空中，混著塵埃仿佛有了固定的形狀。

  舒靈被陸鶴之緊緊抱著，在一片廢墟中, 她原本慌亂跳動的心臟, 也在那一刻靜止了。

  她好像是很平靜，又好像是麻木到了蒼白無力。總之嘀聲結束後的那一秒鐘里, 她整個人都安靜了，哭聲和呼吸也被同時屏住。

  然而，一秒、兩秒、三秒……大概過了快半分鐘時間, 她預想的強烈轟炸感和痛苦都沒有如期來到。

  舒靈漸漸的感覺好像有些不對勁。

  被眼淚糊住的粘在一起的上下睫毛, 隨著睜眼的動作, 緩緩分開。

  眼前先是湧出了一團模糊的白光, 等到她的視力漸漸清明之後, 舒靈看到了陸鶴之放大後的清俊臉龐。

  他像是早就發覺了不對，這會兒一邊抱著她，一邊安靜的側著頭, 看向旁邊那個「炸.彈」。

  「陸鶴之，它……它……」

  陸鶴之聲音平靜, 淡淡地回了句：「假的。」

  就這麼一句話，讓舒靈一直狠狠繃緊的那道弦, 「啪」的斷開了。

  她整個人忽然就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一樣, 癱軟的向後倒，接著什麼也沒再管，軟在那裡放聲大哭。

  她真的哭得很用力, 還不是有意的那種, 就是單純的發泄之前心裏面的慌張和恐懼。

  後面章城帶著警方的人趕過來，拿了裁切工作幫舒靈打開了那把怎麼砸也砸不開的鎖。

  那時小姑娘已經完全處於哭到脫力的狀態, 她有氣無力地窩在陸鶴之懷裡，周圍的人說什麼話她好像都能聽見，但是聲音又像是隔了一段距離似的，模糊又遙遠。

  陸鶴之帶她做了一系列的檢查後，確認她身體沒有什麼大礙，便帶著人回到了別墅。

  那會兒小姑娘已經處於深度昏睡的狀態。

  她太累了，之前緊繃了那麼久的神經放鬆下去之後，整個人也差不多是處於停機的狀態。

  陸鶴之抱著她一路去了二樓，動作輕柔的將人放到大床上之後，看了她一會兒，便退出來。

  章城一直在樓下等著，見自家老闆下來，他趕緊上前。

  「老闆，警方那邊來了消息，說有一個人跑去自首了，對綁架三小姐的事情完全供認不諱。那人還說和三小姐是私人矛盾，因為之前自己有一條愛犬在三小姐的店裡受了點委屈，他越想越氣，就想嚇嚇三小姐，給她點教訓。無論警方那邊怎麼審，他都不承認背後還有他人指使，就一口咬定是和三小姐有個人恩怨。」

  陸鶴之聽完章城的話，像是沒有多意外的樣子，臉色依然清冷平靜。

  其實從在爛尾樓里發現那顆「炸.彈」是假的以後，他就大概猜到了，這場「綁架」是老爺子那邊策劃好的威脅警告戲碼。

  既然是策劃好的事情，那按照老爺子平日裡做事縝密的性格，就不可能露出任何破綻。

  所以哪怕是鬧到了警方那裡，大概率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後面章城又匯報了一些其他事情後，陸鶴之便先讓他回去了。

  他自己一個人回到書房，又坐了一會兒。書房的燈沒有開，他後來借著窗外的月色，微微俯身抽開了書桌旁邊的某一個抽屜。

  那裡面放著他之前叫人截下來的，舒靈和韓家做的那份親子鑑定。

  他將那張薄薄的紙從牛皮紙袋裡抽出來，在一片銀薄月色下，安靜地看了許久。

  再回到二樓時，陸鶴之重新去到了舒靈的房間。

  小姑娘可能因為驚嚇過度的原因，哪怕是睡著時，眉頭也是緊緊地揪在一起。

  陸鶴之站在她床邊許久，沒有忍住，蹲下.身擡手想替她將眉頭揉開。

  舒靈這時迷迷糊糊的轉醒。

  她眼睛只睜開了一條縫隙，朦朧間好似認出了陸鶴之的身影，便下意識喊了他一聲：「陸鶴之……」

  小姑娘這會兒完全是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她微微側過身，擁著被子，又迷糊著問了他一句：「你不去休息，來我這裡幹什麼呀？」

  陸鶴之蹲在她床邊一側，聽見她奶聲奶氣的對自己說話，不由笑了笑，擡著手溫柔地幫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

  「沒事，就是想來看看你。」

  舒靈壓根沒有清醒，聽見他回答的之後，便下意識又問：「那你蹲在那裡看我，累不累呀？」

  「嗯。」

  小姑娘根本沒有多想，閉著眼睛就往大床的里側挪了挪，接著迷迷糊糊的又拍了拍自己讓出來的那一小片位置。

  「那你躺上來吧，躺上來繼續看我。」

  陸鶴之已經能確定，她真的是完全沒有清醒的狀態，但凡她那個小腦袋有一點點自主意識，這會兒估摸都不會有這種舉動。

  他有點無奈，也有點失笑。

  不過隔了幾秒鐘，他還是聽了小姑娘的話，躺到了床上。

  隔著一床厚厚的被子，他輕擁住她，像是觸碰著最珍貴的寶貝一樣，一下一下地撫著小姑娘的後背。

  片刻，他在她額頭上落下一記輕吻，接著問：「今天是不是嚇壞了？」

  舒靈迷糊的「嗯嗯」兩聲，半夢半醒著回：「我以為我活不成了，我以為我也要害你活不成了……」

  說到這裡，她皺皺眉，自己批評自己：「都怪我自己太蠢了。」

  陸鶴之笑了笑，臉上的表情帶著旁人難懂的深意。

  「不對你，怪我。」

  舒靈此刻其實困得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但是模糊著聽到陸鶴之講這種話，還強撐著反駁他。

  「怪你什麼呀，你都提醒我了，還安排了人保護我，是我自己把他們支開的，就是我蠢……」

  陸鶴之心中有埋著的心事，所以這會兒也不急著和她爭辯。

  窗外的月色透著一片紗影，模糊地暈進來。他還機械地維持撫著她脊背的動作，視線安靜地望著那一片朦朧的月白。

  不知隔了多久，他又忽然開口問她：「小公主，你說人如果做錯了事情，要怎麼辦呢？」

  舒靈本來都快再次沉睡過去，冷不丁聽見男人出聲，她整個人都忽的恍惚了一下。

  她困的要命，隨口便回：「知錯就改亡羊補牢唄。」

  「可亡羊補牢後面跟著的，不是為時已晚嗎？」

  舒靈真的太困了，她此刻一點耐心也沒有，語氣越發不耐煩。

  「那也比不補強呀。哎呀，陸鶴之你別和我說話了，我太困了，我要繼續睡覺。」

  陸鶴之後面真的沒再出聲，他還是那樣摟著她，借著迷朦月色，安靜地看著她，幾乎一夜沒有合眼。

  舒靈再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了。

  她這一覺睡得非常沉，非常好。所以睜開眼睛之後，幾乎是馬上便清醒過來。

  她首先看到的是一片雪白襯衫衣料，再向上，是一片幾乎和衣料一樣白的肌膚，以及脖頸間凸起的性感喉結。

  舒靈這時一瞬間便回想起來一些昨晚的片段，她大概意識到了此刻自己身前躺著的人是陸鶴之，倒也沒有被嚇到，只是緩緩地在他懷中，擡起小腦袋。

  不過下一秒，當她看見陸鶴之一臉平靜地睨著她，好像一晚沒睡的樣子之後，她就有些驚訝了。

  「你這……你不會一夜沒睡吧？」

  陸鶴之沒有否認，眼眸幽深地看著她，「嗯」了一聲。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但舒靈完全能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來疲倦的意思。

  她有點不解，仰著看著他，問：「幹嘛，你為什麼不睡覺？」

  男人眼底此刻帶著一絲清寂和讓人難懂的深沉，隔了許久，他才再次開口。

  「沒什麼，可能是因為之前的事情還有些沒緩過來吧。」

  舒靈心想，那真要是這樣的話，他這心理素質和她可差太多了。

  她雖然當時在爛尾樓里差點哭昏過去，但事情結束之後，她就徹底沉下心，好好地睡了一整晚。

  當然了，這一整晚她也不是完全睡得很安穩，但至少她沒再多想過當時的情況了呀！

  想到這裡，舒靈心中有點無奈。

  她擡起手，摸了摸陸鶴之的腦袋，像是安撫著小朋友似的，一下一下摸著他的頭安撫著他。

  「好啦好啦，不怕不怕啊，都過去了。而且我們這次算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後面一定有大好事在等著我們呢！」

  陸鶴之聽了她的話，不知為何，眼神中帶了些深意。

  半晌後，他回：「對，一定有大好事等著你。」

  舒靈聽出了他話里的「漏洞」，認真糾正他：「不對，不是我，是我們！」

  陸鶴之也沒有反駁她的話，只又深深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開口：「小公主，我們今天出去約會吧。」

  舒靈有些意外的樣子，「約會？」

  「對，約會。」

  舒靈不知道陸鶴之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個，但是轉念間，她又覺得他難得有這種要求，昨天兩個人又一起經歷了那種事情，出去放鬆一下好像也沒什麼。

  頓了頓，她便仰著小腦袋笑著回他：「可以呀，不過你想去幹什麼？」

  「都可以。」陸鶴之目光沉沉，一動不動的專注地看著她，「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幹什麼都可以。」

  -

  一個多小時候，舒靈收拾妥當便下了樓。

  陸鶴之早早便等在了外面，今天天氣不錯，氣溫稍微升高了一些，太陽很大，天空映著一片帶著春意的湛藍。

  小姑娘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不似往常一樣穿著隨意。

  一套精緻的小香風套裙，底下踩著一雙長筒靴，頭髮披散著，頭頂還戴著一頂黑色的畫家帽。

  打眼瞧過去，屬於貴氣又俏皮的風格。

  陸鶴之身形俊朗的鶴立在那裡，眉眼間有一種淡泊的溫柔感，看向舒靈的時候，眼底的笑意也十分柔和。

  「很好看。」

  舒靈大大方方地接受他的誇讚，甚至還有些小驕傲的模樣，揚了揚下巴，「我知道。」

  後來上車之後，舒靈簡單和陸鶴之說了自己的想法。

  「因為你也沒有什麼計劃嘛，我就大概想了想。待會兒我們可以先去吃個飯，然後我想去的那家餐廳在一棟商廈裡面，那個商廈樓上，恰巧還有一家手作店。我們吃過飯，可以去那家店裡做點手工，消磨一下時間，之後呢，我們就近再找個超市或者美食城逛一逛，簡單再吃一點東西後，去看一場電影，接著結束一天行程，回家。」

  舒靈說完自己的計劃之後，一副期待的模樣，看向陸鶴之。

  「怎麼樣怎麼樣？這一系列安排怎麼樣？」

  陸鶴之沉聲回：「很好。」

  後面兩個人還真的完全按照舒靈的計劃去進行的。

  他們先去了那家餐廳，點了一份情侶套餐。吃過飯以後，他們又直接乘著電梯上樓，找到了那個手作店。

  手作店裡可供應顧客的選擇很多，舒靈選來選去，最後帶著陸鶴之一起做了一個手工相框。相框裡兩個人的手印一大一小的重合著，舒靈的是粉色印泥，陸鶴之的是藍色，兩種顏色的輪廓疊在一塊，無比親密。

  做完手工後，兩人在商場簡單逛一圈，便去了附近的大學城。

  大學城那邊有一條上了榜的美食打卡街，舒靈拽著陸鶴之買了許多種小吃，幾乎每一樣她都是只吃一兩口便甩給身旁的男人，一整條街下來，陸鶴之體驗到了人生第一次撐到生理想吐的感覺。

  好在後面電影的時間要開始了，她沒有再繼續往旁邊走，倆人晃晃悠悠的也沒有叫司機過來，直接散步到了電影院那邊。

  等到電影結束後，差不多已經是晚上十點鐘左右。

  從影院出來時，外面正飄著小雨。雨勢並不算太大，朦朧間只能瞧見雨絲落下。

  陸鶴之朝著半空看了看，轉頭問舒靈：「走走？」

  舒靈坐了兩個多小時，正感覺胳膊和腿不太舒服呢，聽見陸鶴之的話，趕緊點頭。

  「行，走一走活動活動筋骨。」

  司機一直守在外面，陸鶴之一個電話打過去，他便送過來一把大傘。

  兩個人打著一把傘，沿街向前走。

  路面此刻完全是被雨水澆透的狀態，偶爾有汽車經過，車燈照射下，能看見一片片水光。路燈昏黃地打在半空中，暗空上飄下來的雨絲，綿密朦朧。

  透著昏黃的光線，別有一番浪漫。

  司機送來的那把傘是黑色的，傘面很大，不止能罩住陸鶴之和舒靈兩個人的身影，哪怕再站進來一個人，好像也能很輕鬆。

  舒靈跟在陸鶴之旁邊，嘰嘰喳喳的一直說著今天的事情。

  雖然之前他們做的好像都是非常非常普通的事，但一整天忙下來，小姑娘還是覺得心情不錯，說話時語氣也非常輕快——

  「那個手作店裡面的手工戒指也蠻好看的，下次我們有時候可以去打一對。」

  「不過我聽網友說，今天咱們看的這個電影，好像還有一個彩蛋伏筆呢，我們兩個誰都沒看出來在哪兒……不行，我回去得找找分析帖！等我找到之後和你說哈！」

  「哎，美食街那邊那個豆乾好好吃哦，但是排隊的時間也太久了，一次還限夠兩個，下次我們把章助理和司機師傅都叫來，這樣我們排一次就有八個了！！」

  ……

  男人走在她旁邊，一隻手牢牢地握著那把大傘，傘面也無條件的向小姑娘的方向傾斜著。

  她說話時，他好似每一句都有回應，但細聽下來，又能察覺到他有些不太在狀態裡面。

  舒靈漸漸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收了話題之後，安靜地看了他兩秒鐘，接著歪著腦袋，問他。

  「陸鶴之，你怎麼了？」

  陸鶴之回過神，沒有立即反應過來，只重複一遍她問的話：「我怎麼了？」

  「我怎麼知道你怎麼了！我就感覺你看起來不太對勁，奇奇怪怪的……」小姑娘停了一下，又認真看他兩眼，問，「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朦朧細雨間，兩個人面對著面站在大傘下面。

  陸鶴之眼神平靜幽深地睨了舒靈半晌，接著擡起一條手臂，緩緩將人拉進自己懷裡。

  他一手攬著她，一手打傘，暗色下，他低聲喊了她一句：「小公主。」

  舒靈有些莫名其妙：「嗯？」

  男人沉默了許久後，才再次開口：「你會忘了我嗎？」

  這問題太奇怪了，舒靈不太理解。

  「這是什麼問題？我為什麼會忘了你？」

  陸鶴之沒有回她的話，還強調著：「你先回答我。」

  「……不會。」舒靈語氣無奈。

  「那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了……」

  男人話說到一半，便不說了。

  舒靈等了半天，路中央車子都過了十幾輛，見他還沒有開口的意思，她便擡起頭，看向他。

  「你話為什麼說一半呀？發現什麼？我發現什麼？」

  男人眼底神色明顯有些晦澀，他深深地看著她，好半晌後，重新將她的小腦袋按進自己懷裡，沉聲回。

  「沒事了。」

  當天夜裡，陸鶴之叫來了章城，重新將那份親子鑑定書交給了對方。

  「找人把這份鑑定報告送還給韓家。」

  章城十分意外，卻也沒多問一句，只畢恭畢敬的將牛皮紙袋接過來，回了一句「好的，老闆」。

  其實這兩天下來，陸鶴之真的想了非常多。

  他覺得舒靈這一次會遭遇這樣的無妄之災，完全是因為他當初的導致的結果。

  如果舒靈在那會兒順利回到韓家，成為韓家大小姐，那無論老爺子再怎麼樣，肯定也會顧忌一下韓家那邊的勢力。

  這一次，他只是警告威脅，耍了他們一圈。

  那下一次呢？

  其實陸鶴之完全有信心將舒靈保護的很好，可是前提是，她身邊要一輩子跟著保鏢，一輩子活在一堵無形的不透風的牆裡面。

  並且，還可能會一直心存擔憂與恐懼。

  她今天在細雨下，都笑得那樣開心，像一個小太陽一樣。他只想她永遠這樣。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愛？

  陸鶴之不知道，也不想再深思。

  他只知道，他不想再讓她哭了。

  他不想，再讓她哭了。

  -

  當天晚上，舒靈翻來覆去的沒怎麼睡好，心裡一直想著陸鶴之的事情。

  他這兩天的反應絕對不對勁，心裏面像是裝著沉甸甸的心事似的，看著她時，眼神也十分的幽沉。

  隔天醒過來，舒靈頂著一副黑眼圈對著鏡子刷牙，刷著刷著，動作便停下了。

  她嘴裡還有滿嘴的白沫，想到陸鶴之便忍不住自言自語地嘟囔：「不對勁，這人太不對勁了！不行不行，我得找機會問問他到底怎麼了！」

  後來收拾妥當下樓準備吃早餐時，傭人恰巧在客廳裡面接電話。

  對方見到舒靈下來，像是有些驚喜似的，鬆了口氣的模樣。

  「舒靈小姐下來了！您親自和她講吧！」

  說著，她便朝舒靈又道：「小姐，老宅那邊的管家打來電話，說有事找您！」

  聽見這話，舒靈的腳步下意識便一頓。

  隔了兩三秒鐘，她才再次有了動作。走到傭人旁邊後，遲疑著將對方手裡的電話接過來。

  聽筒那邊的人是陸老爺子身邊那位老管家，他對舒靈向來還算客氣，這會兒透著電話，語氣也算有禮。

  「靈小姐，老宅這邊有事情需要您回來一趟。」

  舒靈心中不安，猶豫一下，問：「現在嗎？」

  「對，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