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緣

2024-09-13 16:47:28 作者: 覆星

  姻緣

  「那他就這麼不知不覺?」

  雲深嘆氣道:「知道真相才殘忍。」

  楚硯但笑不語。

  如果是他的話,哪怕真相是血淋淋的,他也義無反顧的接受,總好比這般不知不覺的活著。

  大殿的門口有幾位穿著紅裙的女子,被游霍嚇了一跳,掩著唇輕笑著離開了。

  緊接著,一道帶著怨氣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游霍!你又把本仙的姻緣線帶到哪兒去了?」

  「本仙都說過多少次了,你今生無姻緣,哎哎別把我的紅線弄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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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個身著紅衣的男子,臉上滿是焦急,他捶胸頓足,看見天帝才規規矩矩的行禮。

  眼看著游霍又要帶著他的紅線跑去別的地方,他告饒不急,連忙跟了上去。

  天后淡笑道:「這游霍倒還真是頑童一個。」

  「他向來如此。」

  楚硯抿了一口酒,慢慢收回了目光,緊接著,在他碰到手邊的瓜果時,尾指上突然被什麼東西纏繞住了。

  雲深看戲看的正高興著,一轉頭就看見自己的摯友皺著眉頭在那兒解紅線。

  那跟紅線連著游霍身上的,一直從地面到楚硯的尾指上,足足有那麼長。

  「……」

  「這是為何?」

  楚硯發現無論什麼術法都解不開這紅線,乾脆直接把目光看向了雲深。

  雲深目移到一旁,摸了摸鼻尖,無奈道:「或許你是要有姻緣了吧。」

  感覺到楚硯身上透露出來的殺氣後,雲深立馬擺手道:「去問問陵玄便知曉了。」

  因為這紅線的源頭還在老頑童手上,二人便追了出去,所幸沒過多久,他們就看到了老頑童和月老。

  「可算抓到你了,今日你不把姻緣線給我整理好,你就別想出我的姻緣殿。」

  游霍嘿嘿一笑,他的目光落在楚硯身上,好奇道:「你是新來的小神官?以前沒見過啊?」

  陵玄順著他的目光一看,正好這老頑童鑽了空子,掙脫了他的桎梏,跑了出去。

  陵玄恨的牙痒痒,卻在看見楚硯尾指上的紅線時微微一愣。

  那條紅線在楚硯找到老頑童的時候自行落了出來,又繞著他的左手手臂繞了一圈。

  陵玄走了過去,笑道:「讓二位看笑話了。」

  「不敢不敢。」

  一番話說完後,陵玄才開口問道:「這紅線是何事系上你的手指的?」

  楚硯看了看,回道:「在老頑童帶著紅線到玉屏風池的時候,它就自己纏到我的手指上來了。」

  「奇了。」

  陵玄思索了一番,繼續道:「本仙從來沒遇見過這種情況,從來都是我月老去給他人牽線搭橋,從未見過這紅線自己選人的,真是奇了。」

  楚硯聞聲淡笑道:「許是一種緣分。」

  看著他垂下的眸光,陵玄捏了個訣,手上的紅線就慢慢的隱去了。

  「既如此,這紅線本仙便贈與你了,至於你的姻緣……」

  他頓了頓,有些奇怪的看了楚硯一眼,然後笑道:「也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說的模糊不清,但楚硯也不喜歡一問到底,只有雲深好奇他那紅線的另一頭牽著的是誰。

  問的次數多了也就煩了,直到有一次,楚硯要把紅線纏到他的指尖,嚇得雲深立面捂住胸膛,一臉你不對勁的表情,灰溜溜的離開了。

  自那之後的三天裡,他都沒有再見過雲深,許是被他嚇到了。

  天界的每天都很乏味,楚硯閒來無事便又去了雲深那裡,窺天境上正好在展現著一個少年人的臉龐。

  「又是那個人。」

  比之前不同的是,少年已經長成了青年,臉上有著幾道深淺不一的傷疤,他此刻正咬著繃帶給自己的手臂纏傷。

  「士兵?」

  雲深剛巧從外面走進來,見他看窺天境,順眼一瞧,笑道:「怎麼偏偏這麼巧,又是他。」

  「你認得他?」

  「那是自然,這麼多年來唯一有帝王相的,卻命途坎坷,之前多看了幾眼,說不定他也有可能飛升成仙,位列仙班呢。」

  楚硯哦了一聲,目光再次落在那個青年的臉上,只見他已經把身上的傷處理好了。

  「他叫什麼?」

  「好像是什麼燕……燕崢?」

  「燕崢。」

  楚硯把他的名字默默的念了一遍。

  日子日復一日的過著,直到那一天,祈雨神官跑到他們面前,問道:「能代我下幾日雨嗎?瀘州乾旱了三年,偏偏天帝又派我去瀛洲處理水患,這下雨之事我推脫不得……」

  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楚硯身上,眸光一亮。

  「我記得月華上仙是管人間的日月的吧?能否請您在日月更疊的時候給瀘州降些雨水?」

  話已至此,楚硯擡眸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

  「那太好了,多學月華上仙。」

  「若無其他的事,我先回去跟天帝復命了。」

  楚硯仍舊是那副不怎麼在意的模樣,只淡淡的嗯了一聲,雲深反而笑著道:「小事一樁,你且去吧。」

  「不是我說,月華,你這樣子可不行啊。」

  他一轉身,楚硯睨了他一眼,嘴上剛要說出去的話又轉了個彎出來:「你這般冷漠可是會交不到朋友的。」

  「用人間的話來說,俗話說得好,友人多多,路途也坦。」

  「……」

  「哎哎你要去哪裡?」

  「靜心亭。」

  「去那裡做什麼?」

  「忍住我想打你的衝動。」

  「……」

  人間的瀘州已有三年大旱,楚硯看著地上乾裂的土地揉了揉額角,祈雨神官果然是給他撂了個重大的擔子。

  神仙皆有法器,楚硯因月華之名天帝賜了一把劍,名喚寒泉。

  此刻他正坐在劍上,百無聊賴的替祈雨神官下雨,那些雨滴落入人間,瀘州的百姓都紛紛出門來。

  「雨,是雨!!」

  「下雨了,終於下雨了。」

  雨水噼里啪啦的落在大地上,楚硯看著遠處燃起的火光揉了揉眼睛。

  「天界哪來的火?」

  就在他不遠的地方,那裡出現了一抹耀眼的紅色,如落日餘暉,卻散發著火焰的熱烈。

  「……烽火?」

  火光散去後,裡面的人方才顯現出來,那是一個陌生的男子,衣袍是紅色,漆黑的頭髮就散落在肩膀,手中似乎還有一把長戟,他微微側過頭來,眸光落在他身上一瞬,就收回了。

  「喂,人都走遠了,還看什麼?」

  雲深今日無事,本想看看摯友下雨下的怎麼樣了,結果一來就看到楚硯的目光緊緊盯著那神官,他喊了好幾聲都沒聽見。

  「他……」

  「什麼?」

  「他長的可真好看。」

  「……」

  雲深翻了個白眼,他頓了一會才說道:「那是新晉升沒多久的神官,管生殺予奪的,你啊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新晉升的神官?」

  「嗯,算了說了你也不知道,您啊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哪知道他是誰啊。」

  「記得你之前在窺天境看到的那個少年吧?」

  「不錯,就是他。」

  「他飛升了?」

  楚硯閃過一絲訝異。

  雲深趕緊捂住他的嘴,人還沒走遠,誰知道會不會介意他們的話,他可不想不打不相識了。

  「什麼叫他飛升了,那是人家度過七情八苦後應得的。」

  楚硯看著那人離去的身影,想了想問道:「他叫什麼?」

  「燕崢啊。」

  「不,我是說他的位列仙班後的名字。」

  「哦叫烽羲。」

  「烽羲。」

  楚硯跟著念了一遍,又問:「他的住所在哪?」

  雲深不疑有他,道:「闕雲宮。」

  說完後還好心的給他指了指,「喏,瞧見沒,就那片地方,不是很遠,但靠近林雀山。」

  「你問這個做什麼?」

  「無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楚硯雖明白這個道理,但還是走到那闕雲宮的門前。

  闕雲宮顧名思義的坐落於雲中,這裡一眼望去的雕欄樓閣,都不及那桃花樹下小憩的男子,燕崢閉著眼,一片桃花瓣落到他的鼻尖,楚硯看見了,伸手一揮,那桃花瓣就消散了。

  手中的酒他垂眸看了看,決定改日再到訪,等到他踏出去沒幾步,身後傳來帶著些閒散的聲音。

  「月華上仙來我這闕雲宮所為何事?」

  「還帶了果子酒來?」

  「這味道有些像蘄州的那家老鋪。」

  楚硯回過頭來,笑道:「無事,就是去了人間一趟,聽說這酒好喝,便帶回來幾壇,給烽羲上仙帶了一壇。」

  燕崢睜開眼,目光落在楚硯的身上,他站起身來,身上的桃花瓣隨風而舞,「那便多謝月華上仙了。」

  「酒已經送到了,上仙便請回吧。」

  楚硯頓了頓,心道:「這烽羲當真不請他一同進去?」

  「好酒一人獨飲那多無趣,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

  燕崢挑了挑眉,問:「賭什麼?」

  思來想去,楚硯終於想到了一個好法子,他看了看手中的酒罈,淡聲道:「林雀山,上仙知道吧?」

  「不錯,那是天帝養的青鳥還有一些別的鳥禽,若是運氣不錯的話可以看到萬鳥齊飛的場景。」

  「對,我要和你打賭的便是那隻青鳥。」

  「傳聞里每當七月初七的時候青鳥就會銜著一條紅線,只為給有緣人牽橋搭線。」

  「我賭的,就是那條紅線,如何?」

  「好,七月初七,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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