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

2024-09-13 16:47:11 作者: 覆星

  歲月

  楚硯覺得肯定還有什麼,他就一直盯著燕崢看,等他繼續往下說。

  但燕崢卻怎麼也不多說了。

  「孤記起來了。」

  「昨日夜裡,有不少人見到你纏著孤,要孤背你回宮的事了。」

  「!!!」

  楚硯張了張嘴,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他感覺他的一世英名被毀了,絕對是被毀了,偏偏罪魁禍首還雲淡風輕的在他前面走著,時不時哼個小曲兒,看著愜意極了。

  「……」

  一路跟著他出了宮,楚硯疑惑道:「做什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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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人。」

  「為什麼不坐馬車?」

  燕崢揉了揉額角,遺憾道:「國庫空虛,尚不能……」

  我去你的國庫空虛,別以為他不知道,燕崢昨日將太后打入冷宮,現在的國庫可是他一手掌握著,信他身無分文還不如信楚硯能飛出鵲城來的快。

  看著燕崢走的方向,楚硯皺了皺眉,「要去地下黑市?」

  「我們阿硯真聰明。」

  楚硯頓了頓,「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解決嗎?」

  燕崢停下步子來,他偏過頭低笑道:「都解決了。」

  楚硯滿頭霧水,明明都解決了還去地下黑市做什麼?有什麼買賣嗎?而且,系統現在又不說話了,怎麼也聯繫不上,喊了好幾句沒有回應。

  熟悉的人出現在面前的時候,楚硯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殊磐臉上可怖的痕跡已經沒有了,那一張臉跟女子的臉一樣,吹彈可破,本來坐在椅子上無所事事的他,在看到來人的時候忽的站起身來。

  「喲,稀客啊,怎麼想的來我這兒了?」

  他的目光落在楚硯身上,唏噓一聲,「你也來了。」

  楚硯扁了扁嘴,「我不能來麼?」

  殊磐看了看燕崢,又瞧了瞧楚硯,嘖嘖稱奇,「能來,能來!哎快請上座。」

  殊磐手邊的茶壺是紅銅色的,看著質感不錯,他端起來給二人倒了杯茶。

  「嘗嘗,從別的地方運來的,花了我大幾天時間,看看這茶葉,這水色,品一口。」

  他說著,自己先喝為敬,慢慢抿了一口,繼續稱讚道:「簡直是回味無窮啊。」

  楚硯並沒有品出什麼不同來,倒是感覺茶香四溢,確實是好茶。

  燕崢就比他坦率多了,喝了一口直皺眉,「這是什麼?苦參茶?」

  「殊磐你的品位已經到了花甲之年了。」

  殊磐本來在欣賞自己的容貌,對面就是黃鏡,他端著茶盞的手擡起,聽到這話,他手指一抖,茶盞險些跌在地上,他無語道:「不懂得欣賞,這茶啊足足七七四十九天才做成的,你能喝上一口啊,也是託了我的福。」湳諷

  楚硯小聲道:「可是皇帝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嗎?你這些茶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叫人帶回來。」

  殊磐聽見了這話也不惱,笑著道:「瞧瞧這楚公子說的,把你誇贊的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啊。」

  燕崢勾了勾唇角,二人四目相對,又很快的移開,殊磐看著二人,又繼續調侃道:「今日來我這地下黑市,不會只是為了讓我看看二位喜結良緣,共結連理的喜事吧?」

  燕崢皮笑肉不笑的說:「到那日自然沒有你的位置。」

  「哎哎可別,這麼多年了,好歹給個面子不是。」

  看著二人有來有往,楚硯但笑不語。

  「好了,閒話少談,說說看,今日來這裡,是又要吩咐我做些什麼?」

  他話音剛落,楚硯就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緊接著,他聽到燕崢沖殊磐點了點頭說:「我要你解決他身上的東西。」

  此話一出,楚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問:「你全都知道了?」

  「是宋慈跟你說的?」

  殊磐坐在一旁,他消息靈通,早就知道了那些與宋慈之間的往事,只是地下黑市再靈通,也變不過人心,如此一來,有些消息他也沒有辦法知道。

  比如現在,他讓楚硯把手腕放在桌上,替他號脈後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有辦法嗎?」

  燕崢走上前,殊磐擡頭看著他,微微搖了下頭。

  「這是蠱,我……解不了。」

  楚硯一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苦哈哈的笑了笑,「無事,反正還有大把時光。」

  「不,若是找不到母蠱,你很快就會死。」

  殊磐知道自己說的有些殘忍,於是嘆了口氣,這二人還真是坎坷,一個中了蠱,另一個身上有一夢前塵,無論是哪一個都寫盡了悲哀。

  他想著,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唏噓道:「鵲城的話本又有新的故事了。」

  「這次的故事名就叫少年帝王與中蠱少年的愛恨情仇吧。」

  「……」

  楚硯無語凝噎,他總覺得這話本在哪聽過類似的,他突然想起來以前在鵲城大街上看到的幾個話本,諸如論亡國的少年皇子如何諂媚帝王。

  他一臉震驚的把這句話問出來的時候,突然唰一聲,眼前有一道光落了下來,殊磐打開手中的摺扇扇了扇,道:「你也看過我的著作?」

  「……何止看過。」

  殊磐眼眸亮了亮,登時握住他的手大聲道:「同道中人啊。」

  他說完後就感覺到一道陰森的目光緊緊的盯著他看,殊磐哈哈笑了一下,然後趕緊把握著的手給放了。

  他咳嗽了一聲道:「其實也並不是全無辦法。」

  「要我說,這種蠱得之不易,若是下了,下術者自然不會輕易銷毀,而且母蠱若是毀了,子蠱也就死了。」

  他衝著燕崢點點頭:「所以,現在可以確定的就是,母蠱還活著。」

  「還得去找一次宋慈。」

  燕崢冷聲道。

  殊磐一拍掌笑道:「我猜想她要麼把東西藏起來了,要麼就轉移了。」

  「但如果轉移的話,就是給了一個特別相信的人,這個人不會太難找。」

  「但福安已經入獄……」

  「人活著,就有很多種辦法讓他開口。」

  燕崢面無表情的說完這句話,楚硯淡淡一笑,他走上前,輕輕勾上他的手指。

  「不錯,車到山前必有路。」

  殊磐看著二人扁了扁嘴,然後不耐煩的揮揮手,「行了行了,既然已經知道了方向就趕緊去吧,別在我這門口砸我的招牌。」

  「這些是一點心意,希望殊公子不要介意。」

  殊磐本來是抱著胳膊閉著眼,因為剛才的場景他要是真看了,燕崢還不知道怎麼折損他。

  他微微睜開眼,看到桌上的東西的時候眼睛都直了。

  那是怨遲花的果,他與燕崢相識十餘年,這些年來,他只知道他身上的一夢前塵,其他的東西知之甚少,就連怨遲花也是他自己查出來的,這花的故事他早就知道,但今日一見,卻還是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

  他覺得,他要窺見一點世人不知道的東西了。

  「能配出解藥麼?」

  殊磐左看看右看看,實話道:「不知道。」

  眼看著燕崢又要伸手來奪,他笑嘻嘻的拿了回去。

  「我儘量。」

  二人拜別了殊磐,從地下黑市回到了鵲城大街。

  楚硯跟在燕崢身後,他在想,怪不得宋慈那個時候有恃無恐,原來母蠱在她手裡,他橫豎都是死路一條,她當然不怕。

  他的思緒早就飛離了這裡,都沒注意到燕崢忽然停了下來,他一不留神,就撞在了燕崢的背上。

  「……怎麼停下了?」

  「阿硯。」

  「怎麼了?」

  楚硯覺得燕崢有些奇怪,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袖,那人卻忽的轉過身來,緊接著,他的手就在半空中停住了。

  身上淡淡的梅花香,還有髮絲落入脖頸間的癢意,都不及眼前這人靠在他肩膀上來的快,猛烈。

  楚硯伸出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語氣難得放的很輕。

  「這是做什麼呢?堂堂一代帝王,面子都丟盡了。」

  「怕什麼,誰敢多看一眼,孤就剜了他的眼睛。」

  他說的兇狠,實際上根本不會做,但那個時候楚硯居然真的以為眼前的這個人會剜掉他的眼睛。

  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燕崢靠在他的肩膀上,感覺到他笑的發抖,皺了皺眉問:「笑什麼?」

  「不,沒什麼。」

  楚硯笑了笑,然後歪了歪頭說:「好了,快點起來了。」

  燕崢執拗的說:「孤不肯,你待如何?」

  「那我只好以下犯上,對陛下不敬了。」

  燕崢來了興致,問道:「怎麼個不敬法?說來聽聽?」

  楚硯靈機一動,突然道:「這不是陳官員嘛,好久不見啊。」

  感覺到懷中的人身體一僵,楚硯脫身而出,等到燕崢看到空無一人的大街,才想起來,楚硯哪認識什麼陳官員,但又怪不得他,畢竟他們二人分開了一小段時間。

  那段時間裡,楚硯不屬於他,他只屬於他自己。

  「真奇怪,明明什麼都騙不到你,居然會在這種事情上……」

  燕崢不怒反笑道:「阿硯當著不知是為何麼?」

  楚硯勾起的唇角慢慢變平,逐漸化成一道嘆息。

  燕崢聽見他說:「一夢前塵也好,蠱蟲也罷,現在的我們都只能在這樣的困境裡掙扎著。」

  「但終有一天,柳暗花明,破繭成蝶。」

  燕崢看到楚硯偏過頭來朝他勾唇一笑,衣袖下的手指被拉起,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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