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

  神像

  「傳聞？」

  見楚硯露出一臉不解的表情，燕崢恨鐵不成鋼似的說：「你知道這山為何命名為龍雀？」

  燕崢看著不遠處立於樹枝的黑鴉，拔出一支箭來，箭咻一聲穿過一片樹葉，落在樹幹上，驚跑了那隻黑鴉。

  耳邊還能聽見黑鴉嘎嘎的聲音。

  他放下手中的弓，為楚硯慢慢講述起來。

  龍雀龍雀顧名思義，便是青龍與朱雀，早在幾百年前人們就信奉四神獸，願它們可以佑得來年風調雨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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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痴迷到連銅鏡，墓室與葬具上都有這些紋樣。

  或許真是神明降世，中原連著好幾年都是大豐收，就連仗都休了好幾年，那才是真正百姓安居樂業的幾年。

  就是在那幾年裡，有人在一座荒山里見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

  那是個農夫，他每日背著柴上下荒山，巧的是那一次他失足跌下山坡，卻沒有摔死，只是有些擦傷。

  他看到一種藍色的花，那種花叫做幽蘭，只生長於山谷里，觸碰後若手上，裡面的蟲子便會鑽入你的手掌里，若不及時取出，則等到它進入你的五臟六腑，這人神仙也難救。

  農夫雖然學識不高，但知道這種美麗的事物大多都是有毒的。

  燕崢說到這裡不明不白的看了楚硯一眼。

  楚硯對上他的目光，知道他是在揶揄他，但又別無他法，「咳咳……」

  他賠笑道：「之後呢？」

  「他見到了四神像。」

  「四神像？」

  「不錯，這四神像便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這四神獸的神像。」

  「但當他跑出山谷準備向其他人說的時候，卻發現那山谷他怎麼也進不去了。」

  「進不去了？」

  「不錯，那個地方就在山谷，但卻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人們以為他說了假話，玷污了神明，便將他火火燒死了。」

  「那一天，朱雀的身影在天空盤旋，紅色又灼目的，帶著讓人懼怕的威壓。」

  「在那之後，戰事又起。」

  燕崢搖搖頭，顯然後面的那些他已經不願多說了。

  楚硯不知道這個幾百年前到底有多久，但他知道，他恐怕又踏進了一個漩渦里，而且這個要比之前的更加危險，這一次真的是生死一念之間。

  「現在你知道了。」

  「孤要去找四神像。」

  楚硯張了張嘴，猶豫再三還是說：「那些人……」

  燕崢偏過頭看著他，失笑道：「你覺得，他們會放著這麼好的機會，不來殺孤嗎？」

  「阿硯要不要猜猜看，他們是為了什麼？」

  為了那件東西！

  那件讓太后忌憚卻不敢將燕崢趕下皇位，自己一統天下的東西。

  楚硯沉思道：「難道就在四神像里？」

  他忽的擡起頭，燕崢正巧在看著他，那雙眸子裡淡淡的，看不出心思來，就好像驚鴻一瞥，只一眼，再無其他。

  「我跟你去。」

  燕崢反笑道：「孤之前給了你很多次機會，你都不跑，你究竟在等什麼？」

  楚硯走上前，認真道：「當然是借著陛下您的羽翼豐滿之後罩我後半生了。」

  「不過燕崢，你真能找見這四神像啊？」

  楚硯有些擔心，畢竟是傳聞中的東西，說不定也信不得真，但誰又能說得准呢。

  燕崢看他頓時恢復了活力，也乾脆了當的說了他進到龍雀山後不多久就遇見了拓跋逐，但拓跋逐這人兩面刀前面才規規矩矩說著公平，後面就帶著人撕下那張面具，燕崢早就知曉，於是一早就馬棄了，逃下山谷，諒他們也不敢妄動。

  果真，但沒想到居然來了個他。

  燕崢看了楚硯一眼，楚硯乖順的站在他身邊，手掌上的疼痛似乎還在影響著他，但他總是這般，死死咬牙，不吭聲。

  「楚硯。」

  「嗯？」

  楚硯被他這般喊著，神情都有些恍惚。

  「無事。」

  「……」

  陛下，您覺得逗人好玩嗎？

  楚硯略帶無奈的看著他，然後又問：「那我們現在就去四神像？」

  燕崢半笑不笑道：「不急。」

  「你在等什麼？」

  「等個開門人。」

  燕崢神秘的開了口，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腰傷，臉上僵硬一瞬，他嘆了口氣：「孤現在這樣，也真成廢人一個了。」

  楚硯：「……」

  廢人把他架住然後救了？？那他是什麼？

  「哎，這之後就要多多仰仗阿硯了。」

  楚硯麻木的想：「這種時候還要演嗎？算了主角喜歡，他捨命陪君子唄。」

  「不客氣，我楚硯可是會好好招待你的。」

  招待二字楚硯說的咬牙切齒的，故意加重了音。

  但燕崢像是沒聽到一樣，還勾了勾唇角，理所應當的說：「孤餓了。」

  「我很飽，謝謝。」

  楚硯面無表情的說出這句話，身旁的人盯著他一直看，他煩躁的揉了揉額角。

  「行吧，怎麼說你也是救了我，我出去看看有沒有吃的。」

  燕崢淡笑道：「好。」

  楚硯走出去後才發現燕崢帶他來的這個地方外面就是那種名為幽蘭的花。

  想起之前的種種，他雖然很想一把火燒了這害人的東西，但還是沒能這麼做，那些花也是有各自的使命的。

  於它們而言，他和燕崢，都是入侵者。

  外圍的一片裡，楚硯亂找一通才找到一些野果子，本想打只兔子，但這地方說來奇怪，就連動物都少的可憐，除了天上飛的那些黑漆漆的烏鴉。

  楚硯搖搖頭，就算是皇帝這種情況下也得妥協了。

  他朝著原路返回，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腳步聲踩過水窪濺起的聲音近在咫尺。

  「你說燕崢受了傷，能跑多遠？」

  「拓跋兄別急，他一定也在找那件東西，只要在龍雀山谷，諒他也插翅難飛。」

  「或許我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

  「不可，還沒有見到那件東西，不要妄自下定論。」

  楚硯躲在一處隱蔽的地方，他數了下人，這些人里一共有五人，除去拓跋逐和李權後，還有兩名女子，一名戴著面紗，另一名則戴著斗笠，他能看出來只是因為身姿窈窕，看著不像男子。

  還有一位……居然是燕深？

  燕深也來了？

  楚硯小心的往後退了幾步，這可不妙，他得提前回去告訴燕崢。

  楚硯急匆匆的回來時，燕崢正在不緊不慢的擦著之前的那把匕首，他看見楚硯回來了，便點點頭：「人追來了？」

  「你怎麼知道？」

  「他當然知道了，因為我們是跟著你來的啊。」

  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李權走上前，不緊不慢的說：「多久沒見，小皇帝已經如此落魄了？」

  燕崢淡笑道：「不敢當，只是沒想到來的人有點多啊。」

  「不過不枉孤等了你們這麼久。」

  「什……什麼？」

  楚硯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狠狠一拽，然後整個人朝著後方倒了下去，燕崢帶著他朝不遠處跑去，身後的人窮追不捨。

  忽的，一陣風起，地上的銀線被踩斷了，李權臉色一變。

  「退回去。」

  可是已經晚了，從楚硯二人跑的地方忽的射出來不少箭，拓跋逐左躲右閃，咬牙道：「果真難纏。」

  另一邊。

  楚硯被燕崢拉著一路到了一個滿是石壁的地方，他在四下摸了摸，咚一聲，那石壁翻轉過來，那是一張可怖的臉。

  楚硯不知道該怎麼描述，臉上有九隻眼睛，九隻眼睛的情緒或是神態各不相同，像是下一秒就會開口說話。

  「這是……」

  「爾等何人？」

  楚硯打了個寒噤，居然真的會說話。

  燕崢笑了笑，匕首在手指上輕輕一划，直接按在了最中間的那顆眼睛上。

  緊接著，楚硯聽見一聲悽厲的嘶鳴，和燕崢溫聲道了一句。

  「連孤都不認得了。」

  「看樣子真是太久了。」

  楚硯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好在這石壁居然真的開了，裡面的場景讓他也不由一怔。

  裡面是破舊的四個神像，那是朱雀，青龍，玄武和青龍的像，每個都極其精緻，挑不出一點毛病，楚硯走進去，他閉了下眼，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他的眼睛，當他再去看的時候，卻什麼都沒有了。

  「燕崢，我們在這裡，那他們……」

  「無事，讓他們來。」

  楚硯靜默了一瞬，他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四下查看了一番，他終於明白那是什麼了。

  那是朱雀像的眼睛。

  那雙眼睛正展現詭異的紅色，而且越看，就覺得那雙眼睛在轉……慢慢的轉過來。

  等到它轉到楚硯的臉上……

  燕崢才溫和的笑了：「也該來了。」

  「什麼？」

  轟隆隆一聲，楚硯立馬扭過頭去，眼前的那個石壁翻轉過來，拓跋逐一行人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在看到四神像的一瞬間，有幾人驚嘆一聲。

  「居然真的有四神像。」

  「……難道這裡真的有皇室遺留的寶藏？」

  燕崢輕嗤了一聲，「你葬在這裡，百年後，化作一具枯骨也能名垂不朽。」

  李權頓時抽刀出鞘，刀鋒指著燕崢，冷笑道：「豎子敢爾！」

  「現在你在這龍雀山，死的不知不覺，我倒要看看，你還怎麼像上次一樣躲躲藏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