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
2024-09-13 16:32:39
作者: 張無聲
第50章 50
一場春獵, 又叫多少人心思流動了起來,寧蘭時猜得到。
他展露的那一手,更是讓人念頭雜多。
尤其穆晏華的反應, 也在大多數人的預料之外。
再結合東廠一事,穆晏華始終未曾表態……
先前,他們實在想不明白這是為何。
穆晏華有什麼把柄在寧蘭時手裡?
但這得是多大的把柄才能讓穆晏華如此憋屈?
可現在, 穆晏華看著可沒有半分憋屈的樣子, 寧蘭時還沒完全緩下速度來, 他就已經先迎了上去,一副「奴僕」的姿態。
……這真的是穆晏華嗎?
穆晏華是不是還有個雙生子兄弟, 他此次去北境, 其實是被雙生子兄弟暗殺了,偷梁換柱回?來?
眾人看著穆晏華,只覺詭異。
他們自然也就不會知道,穆晏華是克制著, 才沒有伸手去接寧蘭時下馬, 而是讓寧蘭時自己翻身下馬,再將韁繩交到了他手中。
寧蘭時下馬時,又不免和穆晏華對了一眼,兩人眼裡的笑意掩在陰影中交織流淌,溫柔得讓兩個人都忍不住蕩漾了一下。
之後便是既定的流程,寧蘭時回到高台上說過幾句話後, 還說了今年拔得頭籌的隊伍獎勵冬戎進貢的戰馬一匹, 各個隊伍便出發。
趙寶也去了, 但穆晏華沒動, 而是慢悠悠踱步替了趙寶侍衛的職,站在了寧蘭時身後。
惹得寧蘭時看了他一眼。
太明顯了, 會叫人更加疑惑懷疑的。
穆晏華也望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扯扯嘴角,寧蘭時卻知道,他的意思是管他們去猜。
左右沒有人能夠猜到他們之間的關係。
畢竟穆晏華不同於夏士誠喜歡玩漂亮豐腴的女子,他這人除了手段太狠、暴虐無常,也沒別的什麼了。
他到底又是個太監,很難被人懷疑到那方面去。
寧蘭時無奈垂首,低下的眼帘也掩住了眸中的一點複雜神色。
他如今騎射還沒那麼厲害,故而不能入林中,所以在翻著書等了會兒後,寧蘭時也覺得有些無聊。
風景正好,他卻只能看書。
穆晏華覺察出的他的一點鬱卒,彎下腰低聲道:「陛下可是有些煩悶?」
寧蘭時稍頓,和他演君臣:「嗯。」
穆晏華就說:「那臣陪陛下走走?遛遛瑞雪?」
此行瑞雪也帶了出來,因為寧蘭時想讓它在草原上跑一跑。他是希望瑞雪乖、聽話,但也不想徹底磨滅瑞雪的野性。
寧蘭時想了想:「好。」
他起身,小圓子便彎著腰上前收拾了書本。
太后就在旁側,見他動身,難免跟著起身,不僅是他,其他人也是如此。太后主動問:「皇帝要去何處?」
倒不是她又多管閒事了,只是問一句還是有必要的。
「在這等著也是等著。」
寧蘭時對她始終客氣,卻也只有客氣:「大好風光,朕想帶著朕養的那頭狼走走,諸位愛卿不必配行了,穆晏華跟著就好。」
眾人忙拱手,就看著寧蘭時帶著穆晏華離去。
他們走了後,席上也還是安靜如舊,誰也不知道東廠的眼睛在哪,沒人敢犯險。
寧蘭時說要帶瑞雪走走時,就有人去安排了,所以不需要他親自去瑞雪的營帳,他身邊的人就牽著瑞雪來。
——還是穆晏華之前安排的那一批,東廠的,手上都有功夫,當然不會畏懼瑞雪。
寧蘭時把瑞雪養的很好,它長得快,如今個頭到寧蘭時腰側,一身銀白色的毛,威風凜凜,迎風奔襲時,亮眼得難免叫人心嚮往之。
太自由了。
穆晏華接過繩子再遞給寧蘭時,寧蘭時從他掌心裡拿繩子時,沒有防備,本來只以為是穆晏華不想他碰到旁人一點,然而卻被穆晏華飛速握了下。
寧蘭時:「!」
穆晏華是真的太大膽了!
他無聲地睖了穆晏華一眼,只見還保持著微微彎腰雙手捧上的動作的穆晏華,已經擡起眼,十分沒有規矩地盯著他,見他看過來,還笑的肆意又極具侵略性,仿佛要在寧蘭時心尖軟肉狠狠烙下一個屬於他的印記一般。
寧蘭時被他這眼神弄得有點耳熱,攥緊了繩子轉身就走。
等到離開營帳一段距離,小圓子也聰明得落後拉開了些,穆晏華才笑吟吟地開口:「蘭時。」
寧蘭時又刮他一眼:「你是真不怕被發現。」
穆晏華低笑:「我若是真不怕,你在馬上射丨出那一箭時,我定要翻身上馬,摟住你……」
「哥哥!」
寧蘭時停下腳步,打斷了他的話:「這是在外面!」
而且青天白日……
算了,他和穆晏華青天白日行那檔子事其實也並非一兩日,可……穆晏華嘴上能不能帶張門啊?
見寧蘭時有幾分羞惱,穆晏華笑得更深,也忍不住擡起手,終於是碰了寧蘭時。
他捧起寧蘭時的頭,低下去,很輕地和他碰了碰,再分開。
不等寧蘭時先說什麼,他就道:「就這一下,我今日努力再忍忍。」
寧蘭時心裡一軟,想到了什麼似的,把挨著自己手的繩子那一點遞給穆晏華,睜眼說瞎話:「哥哥,我拉不住瑞雪。」
他們停下來了後就乖乖沒動的瑞雪:「?」
穆晏華一揚眉,順從地牽住了那一點繩子,和寧蘭時的手挨在了一起,也是和寧蘭時並肩而立。
他低著眼看笑得終於不再是那樣淡淡的寧蘭時,眉眼跟著柔和下去的同時,也是漫不經心地想,還是不說了吧。
他方才碰過寧蘭時後,也就是在寧蘭時說那話時,有人來了。
在不遠處……應當是今年的文狀元,梁微塵。
他離寧蘭時太近了,偏生他又不是毛頭小子,不好在寧蘭時面前因為這個鬧,背地下手,也有點幼稚。但像這樣提醒一下他,還是可以的。
讓他明白,他和寧蘭時的關係,並非他能插丨足,也不是他可以置喙左右。
.
春獵一共進行半月,所以比賽並非一日就成,今日大家的收穫都不算豐盛,獵得的活物在計數後,沒傷著的便放回去,傷著的自由醫官去治療,也正好讓太醫院的新人練練手。
若是死了,那就此分食。
獵場這些,本就是圈著、刻意飼養的。
寧蘭時過了眼,便回到了營帳中。
穆晏華自然和他一道。
兩人用過晚膳後,就聊起政事。
即將徹底入夏,各地要提前做好防汛或防旱準備,寧蘭時沒處理過這個,所以基本是他在聽穆晏華說。
其實別的都還好,因為天災人禍總是避免不了,問題是……
「每年都會有人貪賑災銀子,最厲害的那一年,朝廷撥了十萬兩,發下去後,到最後一層,就只剩下了五千兩。」
穆晏華淡淡:「五千兩銀子,讓那些災民們在災期吃飽飯都不夠。他們卻還要怪刁民不懂感恩,稱那些鬧事的為暴民,讓人武力鎮壓。」
寧蘭時的心便跟著這句話沉重了幾分。
穆晏華沒說自己在東廠開始掌權後,尤其是夏士誠身體不行後,這種情況便好些了,他在夏士誠覺察不到的範圍小小整頓過東廠,護送賑災銀子的隊伍里也有他信得過的人,他只跟寧蘭時說:「但我之前也遇到過一個官員,他貪。」
「他貪了幾萬兩銀子,可這幾萬兩,他又全部都還給百姓了。」
寧蘭時眸色微動。
他靠在穆晏華懷裡,沒有說話,穆晏華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低頭輕輕吻了吻他的發間:「你想讓今年的武狀元入錦衣衛。」
寧蘭時:「……是。」
他望向穆晏華,正想要將自己的想法說一說,穆晏華就又親了下來:「可以。」
他含住他的唇瓣,啞著嗓音,聲音低得含混到寧蘭時幾乎聽不清楚:「但蘭時,我想你想得緊。」
天天見,還天天被他抱在懷中,甚至現在都坐在他膝上,卻還想得緊,想的是什麼,自然也不用多言。
寧蘭時頭皮麻了下,小聲道:「這是在外頭。」
這裡不比皇宮。
「是啊。」
穆晏華卻已然扯散了他的腰帶,俯身在他耳側,熾熱的吐息帶著氣聲送進寧蘭時的耳朵里:「蘭時也知道這裡不比宮裡,可不能出聲,不然……」
不然什麼,自然不用多言。
寧蘭時瞪著他,試圖從他懷裡掙扎走,卻被穆晏華輕鬆地單手制住:「你……!」
還好寧蘭時真的憋住了那一聲,可為了後續還能忍住,他不得不主動親住穆晏華,靠穆晏華的唇舌去堵住曼妙的樂曲。
帳外燒著的篝火噼里啪啦地作響,還有風聲呼呼為伴。
在營帳外站崗的侍衛換了三輪,這一夜便也就這樣過去了。
寧蘭時也還是不明白,習武之人怎麼就這麼不同,實在他如今也非當年那個瘦瘦弱弱的可憐皇子了,卻還是能被穆晏華用兩隻手制服到腦子空白了好幾次,最後完全是累著睡過去的,等到再醒來時,又過了正常早膳的時間。
得虧他是皇帝,加之先前並未來過春獵,大家只以為他是不習慣在外,所以睡得有點不好,才起遲了。
不然……
寧蘭時攏著自己的衣襟,看著鏡子裡他一偏頭就能露出來的印子,抿著唇,不是很高興:「哥哥,你親得太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