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二更)
2024-09-13 16:32:17
作者: 張無聲
第37章 37(二更)
寧蘭時的回答是喝下了那杯酒。
很甜, 他品出來了梅花的清香,也抿到了濃濃的蜜味,帶著一點醺感, 在他的唇舌間炸開時,寧蘭時覺得自己好像就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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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他怎麼會在穆晏華意味不明地笑了聲,也飲下了那杯酒後, 主動上前抱住穆晏華, 也吻住了他。
也有可能是他怕穆晏華再問他的心, 他也怕自己再多思考,也會問自己的心。
他不知道答案。
他想不出來為何。
但……
他是高興的。
哪怕被穆晏華摟在懷中, 托著腦袋帶著十足的掌控反吻糾纏。
哪怕被穆晏華摁在了被褥之間, 被他剝開了。
哪怕被穆晏華用手狠狠地掌控著最不能被碰的兩處,他也還是主動摟著他的肩臂。
寧蘭時曾有很長一段時間覺著那些什麼親緣關係都如流沙浮雲,永遠抓不住,亦隨時能被風吹散。
他甚至在那段時間對這些不屑一顧, 他覺得他不需要也沒關係。
可嬤嬤離開後, 寧蘭時就真正地感覺到了孤寂,他也有一瞬的後悔。
只是寧蘭時知曉,以嬤嬤的性格,最好是離開皇宮,不要讓她瞧見他如何在穆晏華手裡求生,不然死的便是她。
可他心裡的那份缺失, 似乎沒有過多久就被穆晏華慢慢地、一點點填補了起來。
拋去那些亂七八糟的, 只看穆晏華對他的好的話……穆晏華當真就像是他的「家」。
寧蘭時眼裡的水光在晃蕩間順著眼尾滑落, 只是還沒來得及沒入鬢髮, 便被穆晏華吻去吞噬。
寧蘭時動了動自己脫力的手,穆晏華就像是聽見了他的心聲一般, 稍停了動作,將他撈起抱在懷裡,讓兩人之間再無縫隙。
寧蘭時緊緊抱著穆晏華,第一次在丟盔棄甲顫抖不止時,還在向穆晏華索吻,甚至往下滑到了穆晏華的脖頸、鎖骨。
這也是第一次,一向衣冠還算整齊的穆晏華被撥開了外殼。
屋內燭火還沒燃盡,穆晏華喜歡看寧蘭時的模樣,寧蘭時也知道,他總是閉著眼,實在受不了才會睜開眼去求穆晏華。
而這一次,他睜著濕漉漉的眼睛看著穆晏華,望見他藏在衣袍下那一身深深淺淺、新新舊舊的傷時,心尖狠狠顫了一下,連帶著後面的那些感官都退了許多。
寧蘭時當然不是蠢的,他知道穆晏華走到這個位置也很不容易,但他無數次想過那又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然而現在瞧見他見證了所有的傷痕,尤其是寧蘭時注意到他身上有幾個很像是被狠狠燙傷過的地方……
「哥哥。」
寧蘭時動了動唇,嗓音因為各種原因,沙啞憋悶得厲害:「你受過刑?」
穆晏華的手不僅停了下來,還撤了出來:「……嗯。」
他扶住寧蘭時的腰,又將人摟在懷中,扯起被褥給他蓋了蓋,又親了親寧蘭時的眼睫,掃過那片濕潤的鴉羽,喑啞的嗓音語調隨意:「我少時利郡王疑似背地謀划起兵之事,夏士誠命我帶人深入,給他找個藉口抄了他們。」
穆晏華輕哂:「能找到什麼藉口,只能是栽贓陷害,說他們走私鹽,但作證據時不知怎麼被發現了,雙拳難敵四手,難免落了下風。」
他說起那件舊事,當真沒有什麼難過委屈:「不過我咬死了沒說自己是東廠的人,等他們發現我是太監時,已經遲了。最後帽子還是扣在了利郡王的腦袋上,叫夏士誠有機會將他們查了個徹底。」
只是那時穆晏華被救出時渾身都是血,他也暈著養了兩天傷,再醒來時便聽說利郡王確實有私養精兵,至於是真是假,他也無法查證。
更別說當時他並不懷疑夏士誠,即便後來他對夏士誠有所質疑了,這件事也沒法再查。那日涉案的無論是那些精兵還是利郡王一家都被滿門抄斬。他當時不可能在東廠內部去查這件事的真實與否,會引起夏士誠的懷疑。
再後來……
他也變得如夏士誠一般了。
他並不在意利郡王一家的清白了。
寧蘭時抿住唇:「很疼吧。」
穆晏華垂眼看著他,拿起他的手,叫他按在了自己心口那一處被燒紅的烙鐵燙過留下的痕跡上:「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他無意看寧蘭時這副模樣,總會叫他有些心煩意亂,故而穆晏華笑起來,低頭湊近了寧蘭時更多:「十七既然這般心疼我,不如多疼一疼。」
寧蘭時擡眸,哪怕神態中還有幾分未消的青玉感,可那雙眼睛還是無比的清澈勾人,總叫穆晏華忍不住想要狠狠欺負一通,想讓他因為他失神,露出一些……
穆晏華微微舔唇,俯首在他耳側輕聲道:「前幾日我出宮瞧見些新鮮玩意兒,有一個玉做的鈴鐺,打磨得十分圓潤,特別漂亮。」
他笑:「不大,……剛剛好,十七要看看麼?」
……
寧蘭時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鈴鐺,就差點讓他崩潰。
那玉做的鈴鐺是雕花鏤空的,確實打磨得十分圓潤,颳倒是不刮,可問題是動一下裡頭的那顆小珠子就會晃動,震著……因為被悶在裡頭,聲音倒是不算大,可就那麼細微一點,也叫寧蘭時赧然緊繃到了極點。
更別說晃動時還會帶來明顯的震感,寧蘭時怎麼都不是滋味,上下都哭了好幾回,有種不痛快卻又無端很痛快的詭異矛盾,偏生穆晏華壓根沒有理會那個鈴鐺,只不斷親著他。
這是穆晏華第一次親他的鎖骨往下,甚至到了福步,還在他心口流連了好久,叼舀著……
寧蘭時真的是生生…到空,再出來不了一點,哭求到嗓子啞了,還在極度混亂中順著穆晏華的意喚了他一聲相公。
就這樣,穆晏華都沒第一時間給他解脫,還是他用手勾著鈴鐺,看他沉淪了好久,寧蘭時才終於沉沉睡去。
故而後續的一切自然還是穆晏華獨自處理。
他收拾好所有東西後,就親了親寧蘭時,然後滿意地將人裹在懷裡入睡。
也得虧他提前在寢殿裡備了許多套衣物,不然這時候還要翻出去。
.
穆晏華難得地做了個夢。
他平日裡睡覺幾乎都是半夢的狀態,屬於很清楚自己在睡覺,亦一念一動便能醒來。
可這一次,他進入了夢鄉。
他夢到了過去,家裡還未遭難的時候。
他自小聰明,在十里八鄉都有神童之稱,懂事得很早。
那時就因為這個,不少人都想要與他提前定親事。
穆晏華也明白什麼叫「親事」。
但他父母並未早早敲定,而是請人打了個觀音像。
夢裡的母親將觀音像交到了他手裡,輕聲與他說:「這塊玉是你祖母當年給爹爹和娘親的禮物,現在母親將它交給你。日後你若是有想要娶的女子,就將這塊玉送給她。」
小小的穆晏華似乎是仰著頭看臉已經模糊不清的女人的,又似乎是垂著腦袋睨著她的,只是眨眼的剎那,他還沒來得及應聲,鮮血和災荒還有隨之而來的人吃人的恐怖場景便代替了一切,直接叫穆晏華驚醒。
穆晏華睜開眼時,從窗外投進來的光意識到天已然大亮。
他動了動身,再側了側,給寧蘭時擋了光,又把人摟緊了些。
他送給寧蘭時觀音像後,寧蘭時一直都貼身佩戴著。
夜夜衣襟大開時,他總能瞧見那塊不算多麼好的玉穿著紅繩掛在他脖子上,於胸前微微搖晃。
配上寧蘭時鎖骨那一塊新舊不一、深淺不同的斑駁痕跡,明晃晃地昭示著這個人是屬於他的。
他給了他觀音像,他便還了他一杯合卺酒。
穆晏華勾起唇,在寧蘭時的發間落下輕吻。
他的十七,他的蘭時,竟和他想到了一處去。
而且……
穆晏華眸色微動,手上的力道又不住緊了幾分。
他不在意他是個太監,是閹人。
穆晏華垂首,半張臉都埋在了寧蘭時的發間,他自己都未曾覺察到,有什麼緊繃的東西一點點鬆懈了下來。
.
等寧蘭時起來時,已經快到午膳了。
但他還困得厲害,要不是穆晏華揪著他親他,強行叫他清醒了點,他還能再睡。
「先用些吃食。」
穆晏華低聲:「膳房已經煮了兩輪餃子了。」
他道:「蝦仁陷的。」
這招很有用,寧蘭時瞬間睜開了眼睛:「好。」
穆晏華笑,又親親他,便替他更衣。
昨夜實在是荒唐廝混了太久,寧蘭時的手都被穆晏華攥著親了幾輪,還在他的指骨上留下了牙印,只是寧蘭時暫時沒有注意到。
他還是洗漱過後,被穆晏華抱著到了外間,動了動昨夜因為被穆晏華要求自己撐著,撐了好久,導致現在還酸澀著的胳膊,才注意到自己指間的印子。
寧蘭時怔了下,意識到昨夜似乎穆晏華是在舔過他指尖後咬了這兒一口……
寧蘭時的耳廓瞬間就紅了。
夾著餃子遞過來的穆晏華感覺到寧蘭時的僵硬,微微揚眉,卻沒說什麼。
他大概猜得到是為什麼,左右就是那些事回味過來了。
寧蘭時這點特別可愛,有時當下可能不會太有感覺——約莫是那時候已經無法思考了;但等回味過來後,他便會像小鳥縮著脖子,恨不得鑽個地縫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