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謀劃

  石如星發現，自重生以來，她看見空明，就容易覺得頭昏腦脹、面頰滾燙。

  此刻也是。

  明明在以前就是再普通不過的反應與口吻，可石如星的心跳卻一下快過一下。

  是自己病了？還是空明變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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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麼想著，抱怨道：「我覺得最近身體不太對勁。」

  空明上手便把她的脈象，探了片刻，說道：「也沒什麼問題啊，你身體壯得跟小牛犢子似的，就是脈搏有些快。」

  石如星不服，「說誰小牛犢子呢？就是脈搏快啊，我今日一見你，就總覺得脈搏變快了。」

  空明：……

  空明的表情，從嚴肅，到茫然，再到錯愕，最後轉變成微妙的驚喜。

  但他很快又把滿臉喜悅壓了下去，一本正經地問：「出了脈搏加快，是不是還會心悸、感覺氣血上涌？」

  石如星點頭，一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嗯嗯，是這樣，你知道是什麼原因？」

  答案在唇邊呼之欲出，空明對上少女懵懂的神情，最後還是信口胡謅道：「是山上空氣稀薄，加上日頭烈，曬的。」

  「啊？」石如星微微擰眉，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空明笑著戳她腦門兒，「我能騙你嗎？還有，你不是說要去臨泉山莊，還有個宮女在外面等你呢，你專程來一趟，難道只是為了交代我看好你的地？」

  石如星捂著額頭咕噥，「還不是想再來看看你……」

  畢竟上一世，她就沒能在回到京城前親眼見他一面，之後就是死生不復相見。

  要來取東西都是託辭，只是害怕重蹈覆轍而已。

  哪怕她已經改寫了命運。

  空明聞言，心頓時軟成一片，開玩笑似的說道：「我也未必就真不能見到你，說不準還能給你一個驚喜呢？」

  石如星大駭，連忙苦口婆心勸阻道：「那可是皇家行宮，外來的鴿子都飛不進去，你可別瞎搞！玩意被當作刺客抓起來，我怎麼撈你啊？」

  空明一直很佩服小姑娘的腦迴路，她好像永遠都能排除所有正確選項，得出最離譜的答案。

  「你放一百個心吧。」

  說著，空明幫著石如星收拾她打算帶上的東西——部分種子，還有在後山種菜的記錄本。

  將依依不捨的少女送走，他回到後院，靜立半晌，喊道：「聆風。」

  一名黑衣少年從樹冠中飛下來，半跪在空明身前，面容清秀稚氣，看向空明的眼神卻滿是尊敬。

  聆風年紀不大，比石如星還小兩歲，儘管身手不錯，但做事莽撞。上次，空明遣他去搜集石家的罪證，險些被查到。

  不過，或許也正是聆風不太靠譜，才會被指派給空明。否則，大概直到回京建府，空明才能開始組建自己的人手。

  「把這封信遞到宮裡去。」

  空明從袖中取出一個信封，上面空無一字。

  聆風人不怎麼聰明，但勝在聽話。得了吩咐，他不多問，不思考，立刻閃身離開。

  還有一年就到約定的回京之期，但宮裡那邊唯一給的反應就是，把聆風送了過來，隻字未提往後的安排。

  空明懷疑是有人吹了枕邊風，同時也不免對自己十幾年未見的父親產生失望。

  長輩當中，父親如此，母親自身難保，空明唯一可倚仗的不過是外祖一家。但他畢竟不能事實麻煩外祖父，所以決定先送封信回宮裡探探口風。

  不然，石如星都要回京城了，難道叫他一人守在臨泉寺嗎？

  他是時候開始謀劃了。

  ……

  比之去臨泉寺的山路顛簸，通向臨泉山莊的官道平整寬闊，石如星坐在馬車上更是昏昏欲睡。

  合上眼沒多久，馬車緩緩停下，採蓮輕輕推醒她，說：「姑娘，到了。」

  石如星猛地睜開眼，脊背有一瞬間僵直。

  她淺眠時依然容易草木皆兵，這個毛病估計很難改掉，但她掩飾得不錯，沒叫採蓮察覺。

  揉了揉眼，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跟著採蓮跳下馬車。

  給守門的宮人遞了手信，宮人還目露懷疑，「太后娘娘要你在這裡種菜？可別是造假矇騙我們，這樣你們兩個也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採蓮柔柔一笑，「手信上有太后鳳印，我們豈敢作假？此事是太后娘娘昨日才定下的，消息還沒傳過來很正常。據千歲節不過三月，時間緊，太后娘娘自然催著我們先來了。」

  宮人將信將疑，又把手信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才道：「罷了，我先放行。若是三日內宮中沒有下旨，後果自負！」

  採蓮態度依舊溫和，拿回手信，帶著石如星向行宮後山走去。

  石如星不奇怪守門的宮人會是這般反應。畢竟，太后想要吃什麼山珍海味吃不到，怎麼會專程遣人來種地？

  就算是為了千歲節，也有的是地方上貢當地特產，犯不著派個小姑娘來折騰。

  果然，到了後山，在地里收菜的宮人也面色不善，將兩人上下打量一番，道：「你們當真是太后娘娘派來的？」

  採蓮淺笑著問：「這還能有假？」

  說罷，亮出手信，朗聲道：「約莫明後日，宮中便會下懿旨。這位石姑娘領太后娘娘的命，來此耕作，準備千歲節的食材，還望諸位上下同心，莫要搞砸了千歲節才是。」

  她這般說，本來還有意見想要爭上一爭的宮人也都閉嘴了。

  縱然此事荒唐，可若真是太后旨意，與千歲節有關……

  為首的中年男人咧開嘴笑，象徵性地拱拱手，「那是自然，見了手信，咱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只是——」

  他有些為難地瞅了瞅綠油油的菜地，「不少菜還是我們種下不久的，姑娘莫不是要把它們全鏟掉？這可有些難辦了。不過嘛，也不是不能辦，您說是不？」

  採蓮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不擺明是要好處麼？

  她猶豫瞟了石如星一眼，正要乾脆開口應下，就停身旁的少女說：

  「為啥要全鏟掉？不用啊，繼續種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