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進宮

  石如星還沒什麼反應，薛老二先呆住了。

  太后懿旨？

  他又是詫異，又是驚喜。難道太后也打算叫她這邊提供食材？

  那若是自己能打通這條供應線，醉仙樓擠掉攬月閣，成為京城最大酒樓指日可待啊！

  他滿目熱切道：「姑娘先去，我就在此候著，您有了主意來通知我就是。」

  石如星也是高興的，朝薛老二點點頭就跟著空明出去了。

  太后派遣來的大太監就等在院中，看見空明時目光微微閃爍，又迅速避開，對石如星露出一個還算和善的笑容，道：「石姑娘，接旨吧。」

  空明還想指點一下石如星，接聖旨懿旨的禮儀，沒想到石如星卻十分熟練的跪下，行禮，垂首聆聽旨意。

  

  見此，空明也跟著跪下聽旨。

  大太監眼角餘光掃了眼跪著的少年，清了清嗓子，念出內容。

  就是宣石如星進宮的，而且是帶上食材，現在、立刻、馬上進宮。

  石如星接旨後，問：「能否請大人稍待片刻？我去與住持請示一下就來。」

  太監自然是滿口答應。

  空明半點不想和宮裡人待一塊兒，招呼都不打就跟在石如星身後離開，活像個小跟班。

  大太監當即決定，要對石如星更客氣一點。

  住持聽聞石如星打算供貨給酒樓，並陳清利弊後，果斷答應。

  甚至還笑眯眯地說：「身外之物哪裡會嫌多，最好今年能給所有佛像都鍍一層金身才好。」

  石如星吐吐舌頭。

  之後又去找薛老二，告訴他事情成了。同時約定，臨泉寺每半月向醉仙樓供一次貨，價格為當時的蔬果市場價多兩成。

  事情都辦妥了，石如星最後囑咐空明：

  「你有空就去把我的地耕一下。沒空也至少三天施一次肥，這是底線。」

  大太監在一旁看得直擦汗，怎麼也想不到這位主兒居然如此……聽話。

  空明哭笑不得，滿口應下，「你放心，肯定耕不死！」

  石如星一噎，「那你還是別動土了，記得漚肥，然後施肥就行。」

  「你就放一百個心，有我在呢。」

  就是因為你在所以才不放心！

  這句話憋在嘴邊，石如星還是沒直接說出來，生怕打擊到空明的積極性。

  但她也只能拜託空明，畢竟村里其他人都還得忙自家的地，哪有功夫操心她的？何況此行不知歸期，一日兩日還好，若是再待久一些，拜託鄰里肯定是不行的。

  她跟著宮婢上了馬車，拘謹而沉默地坐著，眼神偶爾飄忽，撇過車內華貴的裝飾，將一名沒見過大場面的村婦做派演繹得淋漓盡致。

  不過，倒也不完全是演的。

  她是真沒坐過宮裡的車架。

  前世，她在石家從沒坐過馬車，入了秦王府後，只出過一次門，還是與秦王同乘王府車架進宮赴宴。

  光是應付秦王就心力交瘁，她哪有功夫再去在意車馬如何？

  車馬粼粼，車上的太監和婢女也不說話，一行人就如此沉默著回到京城，馬車再一路駛入宮牆。

  最後，車架在宮城後門停下。

  宮婢率先下來，再扶著大太監下車，最後才是石如星。

  此地早有小太監等候，聽著大太監指揮，從馬車上搬下石如星帶的稻米與蔬菜，運往太后所居的壽康宮。

  皇帝、皇后與太后的寢宮都是有內膳房的，石如星要去的，就是壽康宮的內膳房。

  不知走了多久，一行人才終於進入壽康宮後門。

  大太監笑道：「姑娘就先跟著婢子進內膳房等候。待御廚們用您帶的食材做出菜餚，送給太后嘗了，再知會您。」

  石如星知道，這只是命令，不是詢問，就乖乖點頭，跟著壽康宮的婢女走了進去。

  這下，石如星才是真的村姑進城——大開眼界。

  儘管她前世曾偷偷溜進過秦王府的廚房，為其鋪張與奢靡震驚，但如今進了內膳房，她才知，秦王府廚房的規格，還真的比不過宮裡的廚房。

  山珍海味跟爛白菜似的隨意丟在架子上，此外，還有種種用來做藥膳的名貴食材，也都一副不值錢的樣子被隨手放著，石如星都不知是他們心大，還是這些在太后這裡當真不是什麼稀罕東西。

  來到此時正忙活的御廚身邊，這名瞧著四十有餘的婦人面色不善，壓根不拿正眼看石如星，見人來了，還不咸不淡地拿話刺她，「有些人啊，鄉下來的沒什麼見識，自以為拿了些貴人平日裡見不著的俗物，就能討貴人歡心了。我看，擺正自己的位置才是最緊要的，省得生出一些不該有的心思！」

  石如星知道她是在說自己，但怎麼也想不明白，什麼叫不該有的心思？

  她又不是要爬龍床，也不打算當太后，怎麼就「不該有的心思」了？

  石如星沒理會她，只是默默在一旁看著。這御廚對她敵意如此大，萬一做菜時動什麼手腳，或者調換食材，最後說是她的問題，那可時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見她沉默，御廚冷哼一聲，吩咐身邊的學徒去蒸飯，自己則從裝著洗過的蔬菜的盆里，拿起一顆白菜，目露嫌棄地翻來翻去看。

  御廚大概是想找茬的，可惜這顆白菜長得極好，不生蟲，沒有爛葉，顏色綠中帶黃，又鮮又嫩。

  她只好手起刀落，用力剁下白菜幫子，藉以宣洩情緒。

  御廚的刀工極好，不愧其御廚之名，三兩下就將白菜菜心削成蓮花模樣，然後下水煮熟。

  這下，石如星也猜出她要做什麼了。

  ——開水白菜。

  這是一道極費功夫的菜。雖名叫開水白菜，但白菜只是承接味道的載體，這道菜真正的精華，是「開水」。

  蓋因開水並非是白水，而是經雞肉泥多次過濾後，如開水般澄澈的高湯。

  御廚當然是有自己的小心機的。畢竟這道菜里，只要「開水」的味道足夠，其中放的是白菜還是冬瓜都無所謂，只要是本身味道不甚濃厚的蔬菜，都可以。

  這樣，就算開水白菜滋味極佳，一般也不會想到是白菜的味道好。

  石如星看破不說破，反正味道會給出答案。

  她相信靈田黑土和靈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