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召見

  御廚倒是真沒動什麼手腳，至多是專做些不挑食材的菜。

  石如星心裡好笑，也不御廚到底覺得自己是來幹嘛的，要這樣「針對」。

  最後呈給太后的，是四菜一湯，並一碗米飯。

  待宮人取餐離開後，御廚很不客氣地說：「我告訴你，別仗著自己有貴人推薦，就妄想進御膳房。這裡可是要講真本事的，不是你搞些沒吃過的蔬果來就可以糊弄過去！」

  石如星聞言一震，很快，思緒就轉過彎來。

  儘管在宮裡，御廚也只是伺候人的活兒，但在一般鄉野農人的眼裡，御廚已經是了不得的貴人。這御廚恐怕也是想到此處，菜生怕自己要取代她位置。

  

  只是，即便石如星目前算不得貴人，但前世今生，她都沒想過要進宮謀個一官半職。

  她自覺頭腦不夠聰明，心眼兒也不夠多。從貴女的身份來看，她琴棋書畫一竅不通；但從農婦的身份來看，她可真是種地的一把好手。

  石如星從來都沒打算融入京城這熙攘喧鬧的名利場，她就適合、喜歡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種地生活。

  要說還有什麼更高的追求，也只有努力培育出耐旱耐澇的的稻種。

  因此，石如星很坦然地說：「我就是一種地的，伺候貴人的事兒干不來。除非是幫貴人種地。」

  御廚愕然半晌，將信將疑問：「你說真的？」

  石如星將自己的手攤開給她看，「你看我是不是種地的？」

  確實，農民的手幾乎都長這樣。

  御廚勉強放下心，嘀咕道：「我還以為你是想借千歲節入太后的眼，進宮當差呢。」

  「是想入太后的眼，」石如星點頭，「但沒想進宮。」

  等小太監來內膳房的時候，御廚已經和石如星打開了話匣子。

  畢竟兩人之間沒有利益衝突，石如星年紀又和御廚小女兒年紀相差無幾，御廚自然是不自覺擺出了鄰家阿嬸的態度，說起自己這些年養家不易。

  小太監還挺詫異，畢竟這御廚是出了名的脾氣差，居然能和她打成一片，倒是有幾分本事。

  「石姑娘，太后娘娘請您去店中一敘。」

  石如星點點頭，同御廚道別，跟著小太監七拐八拐，走進寢宮。

  前世今生，這是她第二回見太后。

  上一回就是她前世參加宮宴那次。太后並不喜歡秦王，連帶著她這位秦王妃也沒給好臉。

  石如星很能理解太后。畢竟除了皇帝和秦王生母，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人會喜歡這種王八蛋。

  來的路上，小太監耳提面命地給她講面對太后該如何行禮，石如星心不在焉地點頭稱是。她前世畢竟也當過一段時間貴女，不至於連這些禮數都搞錯。

  等進了寢宮，見到石如星果真周全地行禮叩拜，小太監才鬆了口氣。

  太后保養極佳，看起來不過五十出頭，面相慈善，加之她信佛，常年誦經，舉手投足間皆是親和的氣度，叫人忍不住就心生親近。

  「你就是於巧荷的外孫女？這長相，一看就曉得是她趙家人。」

  於巧荷即是趙老太君。

  太后與趙老太君曾是閨中好友，只是入宮後，兩人立場不同，牽扯甚多才一度斷了往來。先皇薨逝後，太后與趙家再沒什麼利益糾葛，自然又恢復了感情。

  石如星乖巧稱是，有些膽怯又不太好意思地說：「外祖母也說，我和舅舅很像。」

  太后輕笑，沖她招招手，「走近些，別怕，哀家可不會吃人。」

  石如星知道，太后坐到今天的位置，自然不是普通人家的慈祥老婦，心眼兒都多成篩子了，自己是在演還是真心，在她眼中都是擺在明面上的事。

  因此，她的反應也都算是自己的真情實感，最多略微誇大了幾分，不是叫人討厭的程度。

  石如星上前幾步，但還是沒靠太近，小聲說：「民女也沒想到，居然真的能見到太后，您還如此年輕。」

  哪個女人不愛聽別人夸自己年輕？太后也不例外。

  她笑彎了眼，有些嗔怪道：「不光有本事，你這丫頭嘴也甜！」

  太后端起茶杯抿了口，繼續說道：「今日幾道菜，用的食材都是你培育的？」

  石如星點頭稱是。

  「古有后稷樹藝五穀，如今，我大齊倒是出了你這麼位女后稷！」

  這話是把石如星擺在很高的位置了，她連連搖頭，說自己只有小才並無大能，萬不敢與后稷相提並論。

  太后笑嘆，「你可別謙虛。哀家吃了你送來的蔬果做的菜，竟然感覺身子都鬆快了，這可是吃多少藥材都帶不來的變化！」

  她慈愛地望著石如星，又道：「哀家聽巧荷說了你的身世，也很可憐你。這樣，你接下千歲節食材的差使，若是辦得好了，哀家親自給你封賞，如何？」

  石如星就等著這句話呢，連忙叩謝恩典，「民女一定會辦好此事！」

  太后擺擺手，叫她起來，「這麼有信心？那你現在就可以想想，要討什麼賞了。」

  她雖未說什麼不可要，但石如星心中有數，自己做的不過是件小事，若是討要太多，不僅傷太后對自己的好感，趙老太君將來也很難做。

  但是，如果只討些金錢獎賞，石家人對她或許會有一段時間的和善對待，等風頭過去，還是會把她推出去換取利益。

  「民女已經想好了。」石如星抬起眼，小心翼翼地說，「太后娘娘若是要賞，可否賜民女一副字？」

  太后一怔，「就要一副字？」

  「就要一副字。」石如星語氣淡淡，「民女有了太后娘娘賜字，旁的人要對民女下手前，就會先想起您，會敬畏您。如此，民女就安全了。」

  太后聞言，轉動手中佛珠，長久不語。

  顯然，趙老太君給她講了石父石母是如何對待石如星這個親生女兒的。

  半晌，她道：「你是個好孩子。若是千歲節辦好了，哀家直接賜你一道手令，見令如見哀家，可好？」

  石如星訥訥抬起頭，似乎是沒有反應過來。

  待腦子轉過彎來，她大喜過望，甚至禁不住笑了，叩拜道：「民女一定、一定不負太后娘娘所望！」

  手令可比賜字厲害太多了！

  若是拿到了手令，石如星將來回到石家，豈不是可以直接橫著走？

  她心潮澎湃，開口說道：「千歲節所需食材甚多，民女平時只在臨泉寺後山種地，只那一處的，恐怕難以供給……民女想求太后娘娘，為民女分配一塊田地，用以種植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