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對著幹

  「把家裡值錢的東西都卷跑了。」

  景胭聞言，氣極道：「這讓大姑怎麼活？」

  「就是啊，你大姑還有兩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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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王氏聲音都帶著哀傷。

  抿抿乾癟的嘴，又心痛道：「她婆婆還每天罵她，指使她做事。今天……」

  說到這裡，吳王氏悲涼的聲音嘎然而止。

  景胭正聽著認真，不由催促：「今天怎麼了，你倒是說啊。」

  心裡像有貓爪子，時不時撓她心臟。

  痒痒的，不聽不舒服。

  「她婆婆打發她帶兩個孩子回來借米。還放狠話，若是借不到，永遠別回去。」

  許是吳王氏想到了過去的事，目光一下子變得幽遠起來。

  景胭靜靜地等著，抬頭發現鍋蓋上冒起了濃煙。

  水燒好了。

  趁婆婆吳王氏還沒回神，趕緊起身把水燒好，幫小玉和小剛兩兄弟舀好倒開口他們專用的木盆。

  又幫兩個小丫頭兌好溫水。

  昏昏欲睡的三小隻被景胭輕聲叫醒，米糊的搬了小杌子過去，洗臉，洗腳。

  景胭輕手輕腳走到吳王氏身邊，見她還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中。

  便想不驚動她，把四妞抱過來，幫她洗臉洗腳。

  「胭兒，你大姑曾經幫過我。」

  突然，吳王氏猛地抬頭，神色堅定地看著正彎腰伸手準備抱熟睡的四妞。

  不期然撞上婆婆懇求的目光，景胭沒理由拒絕。

  她也想看看跟著相好離家，都不帶走的惡婆婆是什麼樣子。

  「娘，既然你把話都告訴我了，我會盡力幫大姑的。」

  聽到景胭答應幫忙，吳王氏煩亂的心一下子平靜下來。

  她和景胭一起，幫四妞洗臉，擦小身子，洗腳。

  「哎喲……」

  吳王氏坐在小杌子上正俯身幫四妞洗腳，突然她單手扶住腰身，面急曲扭地慘叫出聲。

  景胭被她突如其來的慘叫駭了一大跳：「娘，你閃到腰了？」

  原本點著小腦袋的三小隻驟然睜開了眼睛。

  不約而同把著急的目光看向了吳王氏。

  「娘，你老毛病又犯了？」

  吳王氏單手撐腰，艱難抬起頭，咬牙否認：「沒事，可能要變天了。」

  迎上五人擔憂而又急切的眼神，吳王氏苦笑著擺手：「別擔心，老是老毛病了。」

  「老毛病？」

  景胭不懂。

  吳小玉適時解釋：「大嫂，娘生我們時，月子沒做好，落下了病根。」

  「娘，那就是月子病了。」

  景胭恍悟點頭。

  又詫異問起來：「沒看過大夫嗎？

  月子不是做足四十天嗎？」

  她清楚地記得前世，每個女人生孩子都是要做月子的。

  少則三十天，多則半年。

  聽著景胭天真的話語，吳王氏悽苦一笑：「胭兒，你說是富人家的太太做的月子吧。」

  「我生小玉第三天，你奶奶就要我下地做事。」

  「真惡毒。」

  景胭怒氣難壓，脫口罵道。

  「娘，你等會，我先送四妞回屋。」

  說話間，景胭已抱著四妞起了身，小玉也端著豆油燈跟在後頭。

  安放好四妞，三妞也回屋了。

  她自己爬上了床，脫了外衣，鑽進了被子裡。

  見狀，景胭欣喜一笑。

  轉身走到窗邊，探出頭去望天。

  外面黑壓壓一片，沒有星，也沒有月亮。

  許或真的要下雨。

  心裡還惦記著婆婆，景胭快速關好窗，栓緊，和小玉一起端著豆油燈出了門。

  景胭帶上門，穿過走廊，走到小玉和小剛房間，關好窗。

  轉身回到廚房，吳王氏的臉色已恢復了正常。

  正蹲身準備去搬木盆沿，景胭快一步止制：「娘，讓我來。」

  話音落，吳王氏和小剛只覺眼前一花，再低頭一看，地上的木盆里的水不見了。

  還少了一木盆。

  兩人驚詫間，景胭已經倒好水回來。

  小玉幫忙一起把木盆放回柜子里。

  景胭看著吳王氏，緊張兮兮問：「娘，腰還疼嗎？」

  「還有些。」

  眼見三個孩子著急，吳王氏眼窩一熱，連忙改口：「好多了。」

  「真的沒事？」

  景胭都決定好了，明早就去把村醫請來，給婆婆看病。

  「胭兒咋不相信娘呢。這都是月子裡留下的病根。以後你做月子，娘要你在床上躺夠四十天，再准你下床。」

  她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景胭誇張地大叫一聲，一臉的生無可戀。

  景胭以後婆婆當時只是戲言，沒想到後來的自己做月子，竟真的躺了四十天。

  這是後話先不提。

  「嘻嘻，大嫂你是女人，哪有不做月子的。」

  小玉和小剛捂著小嘴，看著景胭笑。

  景胭卻想著大姑幫婆婆的事。

  「娘，你說大姑幫過你，是什麼時候的事？」

  看年紀，大姑和婆婆年紀不相上下。膚色卻比婆婆差了許些。

  「我做月子，沒人幫我洗小玉的尿屎布，都是你大姑洗的。小玉出生在寒冬臘月，若不是你大姑幫我一把，說不定，我現在一身都是病。」

  原來大姑和婆婆還有這一層深厚情誼在裡面。

  景胭對大姑的好感一下子有了質的飛躍。

  「當時，你外婆外祖來看我，帶了四隻雞，十六雞蛋。若沒有你大姑護著，那四隻雞和十六隻雞蛋都進了你奶他們的肚裡。」

  聽到婆婆提到吳老太，景胭的心突然咯噔一下。

  下意識急問：「娘，那大姑帶著兩個孩子回來，奶奶他們會讓大姑留下嗎？」

  想到吳老太那刻薄的模樣，景胭還真為大姑母子三人捏一把汗。

  驟然聽到景胭提這個，吳王氏又是苦澀一笑：「現在沒聽到敲門聲，你奶應該收留了大姑母子三人。」

  「當然，你大姑幫我，沒少被你奶和你大伯娘，二伯娘埋怨。」

  景胭用手握緊吳王氏的手，神色異常認真：「娘，你放心，大姑以後有我罩著。只要她願意，我會幫她離開那個賤男人的家。」

  「什麼？」

  吳王氏被景胭大逆不道的話嚇得一跳。

  景胭眨眨眼：「娘，你不想大姑脫離苦海，重新過上幸福日子嗎？」

  「當然想。」

  這談何容易？

  吳王氏想到失蹤多年的大姑夫楊勇。

  緊皺的眉頭，又深深鎖成了一個顯眼的川字。

  她道：「你不知道你大姑那個婆婆，經常在外說你大姑不檢點，不孝敬。把她說的一無是處。左鄰右舍，哪裡還有人幫你大姑說好話。她厲害著呢。」

  景胭回想一下大姑今天的穿著，一身石灰色粗布衣服，補丁累補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