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我盡我最大的能力

  近幾日來，天氣一直陰沉鮮有放晴的時候。

  管家送完傅淮特意在外面停留片刻才轉身回家。

  不曾想，剛推開門就碰到黎書雙眼通紅，急沖沖向外沖。

  

  他嘴唇微張還未來得及喊人就聽見傅弋川震怒的聲音。

  「關門。」

  管家被震懾到，立刻關上門。

  黎書傷心決絕的背影從門縫中消失。

  管家見狀皺眉，方才傅淮說的話他也聽的一清二楚。

  話確實會令人產生誤會，但總歸是誤會。

  悶雷劃破室內寂靜。

  傅弋川氣的頭痛，抬眼望了一眼窗外，濃密厚重的烏雲壓著天邊。

  「天快下雨了，要不要去找黎……」管家試探詢問。

  畢竟方才傅弋川手裡拿著黎書弟弟醫院的地址，看起來不是完全不上心。

  「閉嘴！」

  傅弋川凌厲呵斥，聲音冷的像快要落下的雨滴。

  管家看著兩人的情況心裡著急，鬥著膽子勸說，「您心裡也不是完全沒有黎小姐，您何必不告訴她昨天等她回家一夜睡的不怎麼安……」

  「你也想辭職？」

  傅弋川驟然拍了拍扶手，冷著聲發問，眸光掃過來像一把銳利的刀。

  管家後頸發涼，縮了縮脖子，不再講話。

  ……

  天氣巨變，雷聲乍響聽的人心裡發慌，銀白色的閃電猶如蜿蜒的巨龍竄過天空，疾風驟起。

  黎書今日穿的是一件雪紡長袖襯衫，質地冰涼的布料貼著皮膚本就清涼，呼嘯的冷風吹過激的她聳了聳肩膀。

  風將眼角的淚痕吹乾。

  黎書駐足在原地不禁抬頭望天，驀然想起自己出走時總是碰上下雨天。

  她摸了摸冰涼的胳膊，情緒平復。

  如果不是傅淮胡言亂語情況不會這麼遭。

  黎書抬手拭去眼角的淚痕，綿密的雨絲斜斜落下。

  為了避免下雨，她不得不隨手攔了輛車。

  「姑娘去哪？」

  車門阻擋窗外的冷空氣，司機停在路邊詢問。

  黎書怔怔出神，悲愴的垂眸。

  她能去哪？可以去哪？

  更可笑的是傅家居然成了她唯一的容身之處。

  「師傅，先開到附近的咖啡館吧。」

  「好的。」

  雨並沒有落下，只是草草滴了幾滴又收場。

  計程車停在最近的咖啡館門外，黎書付了車費，又有些猶豫。

  「黎小姐？」

  溫潤如玉的男聲如同山間清冽的清泉。

  黎書轉身，周經年穿著針織外套站在她身後。

  「周醫生。」黎書扯出一抹笑，開口又想詢問弟弟的情況卻覺得剛見面不太合適。

  「黎小姐有時間嗎？」周經年眉眼彎彎，「我恰巧要進去買杯咖啡，不如一起？」

  黎書點頭，恰巧可以藉此機會詢問黎詞近況。

  兩人在吧檯各自點了喝的，黎書拿出付款碼，「我來吧。」

  「是我邀請的你，怎麼能讓你來？」周經年笑道，搶著付了錢。

  兩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來，咖啡廳里播放著舒緩的鋼琴曲，方才的氣惱煙消雲散。

  侍者很快送上熱飲。

  黎書加了塊方糖放進杯子，勺子順著杯壁攪拌。

  「你很愛喝甜的？」

  周經年面前瓷白的杯子裡是一杯冰美式。

  黎書頓了頓，點頭。

  生活已經這麼苦了，飲品不再喝點甜的，那還有什麼盼頭？

  「周醫生，我弟弟最近的情況怎麼樣？」

  「我前兩天才見過他，一切都好。」

  黎書這才捧起杯子，搭在唇邊飲下一口熱飲，一陣暖流淌過心底。

  「今天的天氣真的很令人鬱悶。」周經年話音剛落，包里的手機嗡嗡震動。

  他紳士的看向黎書，黎書點頭示意他可以接。

  咖啡管理靜謐，黎書不是有意去聽，電話聲音的大小恰巧可以聽到。

  「周醫生，不好了。三十五床的病人情況突然惡化。」

  小護士的聲音夾雜著恐慌。

  黎書握著背柄的手緊了又緊，心跳突然加速。

  她盯著杯子裡的拉花，嘴裡泛苦，心臟一陣一陣抽痛。

  周經年皺眉視線落在黎書身上，因為黎書他對黎詞的印象也比較深刻。

  兩人視線在空氣中交匯，不言而喻。

  黎書手裡握著的雕花小勺，叭嗒砸在桌面上。

  聲音不大，卻惹得周圍人的視線落過來。

  周經年握著手機上外走，護士還在另一邊匯報情況。

  黎書渾身癱軟，步伐虛浮跟在醫生身後。

  電話被掛斷，黎書開口聲音哽咽，「周醫生，我弟弟他現在情況怎麼樣？」

  周經年偏頭盯著她泛紅的眼眶，語氣沉重，「突發事件，護士告訴我情況可能不太樂觀。我開車過來的，你先跟我去醫院。具體的我們得到了醫院才能了解。」

  黎書打起精神點頭，跟上周經年的步伐。

  副駕駛上，黎書一路上手都緊緊攥著安全帶。

  她在心裡祈禱了無數遍，只求黎詞平安。

  出事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小時，如果不是碰巧遇上周經年，還沒有一個人通知她。

  心裡的擔心和憤恨交織在一起困的黎書喘不過氣。

  「你別擔心，你要振作，萬一你倒下那麼誰來照顧你弟弟？」

  周經年將車子穩穩噹噹停在地下車庫，帶著黎書直接乘坐電梯上樓。

  黎書仰頭，深深呼了一口氣。

  周醫生說的對，這個世界上她與小詞才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他們不能失去對方。

  護士見到周經年跟上來匯報情況。

  一堆專業的名詞聽的黎書喘不過氣，護士過快的語速也說明情況非常嚴重。

  周經年換上手術服分秒必爭。

  「你在外面等著，我盡我最大的能力。」

  黎書眼眶裡含著淚水，沉重點頭。

  她相信周經年，所以沒再說過多的話語去祈求他，給他施壓。

  手術中三個大字的光突然亮起，紅色的光亮刺的眼睛生疼。

  黎書背貼著冰涼的牆壁眼神渙散，刺鼻的消毒水氣味湧進鼻腔。

  她以前最討厭這種味道，可後來來的次數多更加厭惡。

  本就陰沉的天空因為黑夜的到來變得更加黑，走廊里的燈光再次亮起，手術室的門卻還沒有打開。

  興許是帳戶上的費用夠用，沒人通知黎書交錢。

  這是她心裡唯一慶幸的事。

  早晨吃了傅淮買的早餐一直到現在，黎書渾身疲憊可依舊感覺不到餓意。

  厚重的門再度被拉開，黎書眸子裡終於亮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