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終了

  聞人昭還是第一次露出這樣毫不掩飾的嘲諷和不屑，她上下打量霖無雙，「不會是練功練成這樣的吧？明明一大把年紀了，還一副臭小子的樣子。」

  被對方眼中的噁心深深刺痛，霖無雙一把拉開黑色的外袍。

  看清外袍下的樣子，聞人昭一挑眉。其實她剛才還是挺真心發問霖無雙是不是踩高蹺來著，可是現在看著對方長長的褲子，過長的腿配上這短的上半身以及幼態的臉，怎麼看怎麼奇怪。

  不過要是暮斬靈看見了應該會興奮地探究到底怎麼回事。

  「你沒踩高蹺？」聞人昭一眼看出名堂，「練的什麼功夫？可以隨意改變自己肢體的長度。」不知道想到什麼，她呲了一下牙，「這每次運功的時候得多疼啊。」

  「住口。你當我想這樣嗎？」霖無雙此刻俊朗可愛的面容滿是猙獰。

  就連旁邊的容樺都是難掩身上的嫌棄。

  「你都知道什麼？你到底是怎麼破解這幻術的？」霖無雙沒空搭理容樺，他緊緊盯著聞人昭。這兩個問題是他現在最關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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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幻術的布置耗費了自己所有的心血，他不相信結果就是這樣。沒有虐身廝殺，沒有陰謀詭計，沒有絞盡腦汁，居然就被聞人昭這麼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破解了，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看著面前歇斯底里的霖無雙，回想當初第一次看見對方時的可愛模樣，聞人昭無聲嘆了口氣，她就這麼倚靠在巨石上，開口回答了對方的疑問。

  「這次輪迴宗還有漠北聯手，想得到踏星步的秘籍，進而尋找到魯通的寶庫。一個為了前朝高深武功，一個為了錢。他們都以為自己是黃雀，可惜不過是捕蟬的螳螂。因為在他們後面，還有暗處的孔雀閣。漠北派兵騷擾邊境，吸引阿玄視線，藉機讓四王子耶律寒，還有漠北第一高手烏石護駕入中原。白無道則借用輪迴宗長老的身份發布命牌，想借著十月初七擾亂中原。確實是好計謀。」

  聞人昭嗤笑一聲，話頭一轉，「但他實在是倒霉。一方面得罪了我，一方面……」她抬起眼皮隨意掃了眼霖無雙，「他得罪了你。」

  「這次行動白無道是主導吧，但你不甘心，又不想破壞計劃，所以只能先隱藏身份。你這次的行動安排應該是和斷劍山莊合作，用執魂燈控制武林中人，讓玉林竹給你想法子做執魂燈，再幫著白無道，到時候用那些中了迷障的武林中人，把視線引到崑崙派去。」

  「只是沒想到前輩會和你合作。」聞人昭聳聳肩。

  她似乎對霖無雙失去了興趣，終於看向容樺，「前輩，別想著聚氣了。以你目前的狀態，內力應該散的差不多了吧。你現在應該……連小幻都打不過。」

  容樺握緊拳頭。

  霖無雙看著容樺抿了抿嘴，眼中逐漸堅定。

  「前輩，我其實一直好奇你為什麼會同意和霖無雙合作。你身為崑崙派的前掌門，地位有了，名聲有了，有什麼想不開的。唯一在意的，就是武功了。內力散了應該找法子才對，可是你居然沒把這件事告訴給容掌門和靈坊主。我想了好久才想明白。或許前輩你想法子了。你想出了解決自己內力散的法子，這個法子也讓你同意和霖無雙合作。」

  「之前我在玉林竹的密室找到很多本有意思的書，」聞人昭抱著劍歪歪頭，欣賞著容樺的表情，雖然對方還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但其實早就內力空虛，形同廢人。

  「按照龐展他們來說，這世上誰會信那種書，亂七八糟的，什麼祭祀什麼拘魔，什麼換魂……」

  說到這裡，容樺的眼神一動，聞人昭微微一笑。

  「但偏偏，這世上，還真有人信。除了玉林竹，還有個人，就是前輩你了。」

  容樺終於知道霖無雙剛才為什麼會那麼一副生氣猙獰的表情。原來，被聞人昭戳中心事，揭露自己自以為隱藏的真相，真的很讓人惱火。

  他握緊拳頭看著聞人昭。

  對於對方這幅生氣的樣子，聞人昭不動聲色，「你想換魂。換……靈坊主的魂。」

  見容樺恢復了那般高人的做派，聞人昭也無所謂，「我既然這麼說肯定是找到了證據。按照書中所言，你給靈坊主聞了特製的香，今天死在我面前，或者死在哪，假死後換魂變成靈坊主，不但有高超內力，年輕體魄，還有俊美面容和龐大勢力，嘖嘖，的確是樁好買賣。」

  「不過為什麼不換容掌門的魂？」聞人昭說到這裡好奇道。莫不是對方還對容明有父子之情。

  「呵，若是能換到容明身上自然最好，可惜他的武學天賦還有內力都遠不如靈犀燭那個廢物。」

  「說人家是廢物，還覬覦人家內力，前輩你是不是腦子有病。」聞人昭今天毒舌得很，絲毫不留情面。嘴上喊著前輩，實則毫無尊敬。

  「你覺得容掌門實力低，那是因為……容掌門聰明。他知道你要做什麼。」聞人昭淡淡道。

  「你說什麼？」容樺表情一頓。

  「聞人大人的意思是，爹，你蠢。」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容樺幾人身後響起。

  容樺驚訝回頭，就看見容明和靈犀燭慢悠悠走上來。

  「你們找到暗道了。」聞人昭笑著道。

  「嗯，多虧了魯兄。」容明沖聞人昭拱手。

  魯斷昨日和安幻研究了一晚上，總算推斷出那通往問劍峰峰頂的暗道在崑崙派里。

  不知道這暗道是誰做的，居然如此不可思議、巧奪天工。

  「不過怎麼才來？」聞人昭道。

  「那老不死的給哥和我下了迷藥，還派了看守，所以來得稍微晚了些。」和聞人昭說話，靈犀燭的語調下意識變柔。

  「逆子。」容樺表情抽搐。

  「罵哪個？」靈犀燭無所謂地抱臂。

  容樺眼神閃了閃沒有說話。

  「老不死的，真是蠢死了。還想換魂，你怎麼就這麼蠢呢。」靈犀燭比聞人昭還毒舌，把容樺罵得體無完膚。

  「你們早就知道。」容樺盯著容明和靈犀燭。

  靈犀燭「嗤」了一聲不理他，好像多看一眼都嫌髒。

  容明的語調平緩，和平時一樣。「我第一次看見霖無雙就知道他的不對勁之處，所以派人去查。那迷幻武林中人的武功很像我們崑崙派的手段，我很難不覺得對方想引戰，但我去問爹，爹你卻說知道的不多。你內力散了我雖然不知道詳情，但也察覺出一些端倪。爹，收手吧。」容明嘆了口氣。

  就是可惜，他雖然知道容樺和霖無雙有問題，卻沒查出一切的真相。只以為他們不過是想找出解決內力散的法子。若是早些查出，也許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了。還好有聞人昭他們在，不至於釀出大的禍患。

  「住口。」容樺大罵道。

  「快點動手吧。別拖延時間了。」聞人昭慢悠悠道。

  她看了看六神無主的牧臨聲，還有那個面無表情的霖無雙，淡淡道：「孟元韜已經被抓了。他當初和你秘密見面被門下弟子看見，居然喪心病狂就殺了弟子，我們不但找到了證據，還試探出了他摘葉飛花的手段，以及，知道了他身為孔雀閣安插之人的身份。」

  「你不想知道到底都有誰是孔雀閣安插的嗎？」霖無雙咬牙道。

  「不想，我們已經有法子辨認了。哦對了，也有法子解開那彼岸花毒了。你們現在的價值，就是告訴我孔雀閣的事。」聞人昭看著霖無雙，「你能練成這樣的武功，變成如今這樣子，和小術所中的毒很像，又不太一樣。你應該很恨白無道，又沒辦法抗拒命令。你難道不想看著孔雀閣覆滅嗎？」

  霖無雙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後他樂了一聲，抬起頭看著聞人昭，眼帶促狹，「你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回答我。」

  聞人昭一挑眉。

  「你是怎麼發現這幻術的破綻的？」霖無雙問道。

  「風。」聞人昭直接回答道。

  霖無雙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哈哈地癲狂大笑。

  其實這也是白疏給的靈感，他想起上次問劍峰的事情後就告訴給了聞人昭。

  他說過，風不對。

  所以，聞人昭上來之後，也發現了風的問題。

  「原來如此。」霖無雙擦去笑出的眼淚，看著聞人昭，惡狠狠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能和容樺合作嗎？因為我們都恨，我們恨你們這些年紀輕輕就擁有超凡內力和光明未來的人。憑什麼你們可以過得那麼好，憑什麼。我也是身份尊貴，憑什麼我要變成如今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

  聞人昭表情不變，只是靜靜望著他。

  「你有句話說錯了。比起孔雀閣，我現在更恨你。」話說完，他一把掐住牧臨聲的脖子，一手死死掐住容樺的手臂。

  容樺好像也早有預料。

  「不好，」聞人昭想上前一步。

  「小昭別……」靈犀燭連忙喊道。

  只見霖無雙和牧臨聲開始不斷抽搐甚至七竅流血。而他們的內力也持續灌注在容樺身上。

  聞人昭看著這一幕反倒平靜了下來。

  容樺接收完內力後又服下一丸藥，第一反應就衝著面前的聞人昭而去。

  不知道那丸藥是什麼，容樺如今所爆發的氣勢甚至比全盛時期還要強上那麼一分。

  但奇怪的是，面對對方來勢洶洶、不可忽視的殺意，聞人昭居然沒動。

  就在容樺詫異之際，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聞人昭面前，一掌毫不留情拍向容樺。

  靈犀燭見狀收回伸出的腳步。

  容樺的身體猶如斷了線的風箏摔倒在遠處。

  他不敢置信看著收掌的容明，對方一身白衣，表情謙遜，和平時一樣，但內力卻比平時高出很多很多。

  「為什麼……」容樺的嘴角不斷湧出鮮血。

  「因為哥他一直不曾炫耀自己的武功。你以為他想當什麼勞什子的崑崙派掌門嗎？呵呵，他不過是為了你，為了我，才做崑崙派掌門。你個蠢貨。」靈犀燭越看容樺越不順眼。

  容明安撫地揉了揉靈犀燭的頭。他看著躺在地上目光逐漸渙散的容樺，對方眼中還殘存著不甘和絕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烏石此時悠悠轉醒，被聞人昭一腳又踢暈了。

  「嘖，死了。」聞人昭看著霖無雙帶著快意笑容的屍體還有牧臨聲死前不敢置信的雙眼，嘆了口氣。

  「此次多謝聞人大人了。要是沒有聞人大人，也不知道會釀出怎麼樣嚴重的後果。」容明鄭重道謝。

  靈犀燭也跟在他身邊向聞人昭拱手。

  此次的禍事還有一部分由容樺引起，不管對方什麼原因，都是崑崙派的人，更是自己的父親，所以容明很是愧疚。

  「容掌門實在不必如此。若沒有你警醒，我們也不會那麼快找出問題所在。」聞人昭道。

  「我還需要帶著烏石下山，把這事兒徹底了結。」

  「好。」容明拱手，「聞人大人請。」

  他們都不想讓崑崙派有暗道一事公之於眾。否則按照武林中人那幫性子，定然會攪得崑崙派永無寧日。

  容明對聞人昭的感激再度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