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開局

  聞人昭微微蹙眉，看著靈犀燭示意他往下說。

  回春丹珍貴無比。靈犀燭從一開始與他們來落塵城，身體就有些不舒服。按照他和容明所言，應該是練功時出了岔子，氣息不穩，經脈逆流所致。

  聞人昭雖然看起來什麼也沒說，但私下立刻派人去找鳳鳴言尋回春丹。

  此丹藥有順暢內力、輪轉經息之奇效。

  按理來說，即使對於靈犀燭沒有太大的效果，也不應該會讓他吐血昏迷才對。

  靈犀燭看著對方眼底的擔憂，突然輕輕笑了一下。

  他以前從來不相信小話本上那些情情愛愛，覺得不過是這世間最大的笑話和騙局。他更加不相信自己會愛上什麼人。他已經足夠優秀，傲視武林，自詡智謀無雙，也是從來不覺得這世上會有人配站在他的身邊。

  直到他遇到了聞人昭。

  此生若能得她這樣一眼，他突然覺得，無憾了。

  殷風玄也是男人，一看對方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他偷偷覷了一眼聞人昭的表情，除了擔憂什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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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心底失笑。

  其實有的時候他還挺理解靈犀燭還有唐千秋的。覺得自己暗示的夠多了，但是對方卻一絲一毫都沒發覺自己的心意，覺得無奈的同時又覺得心堵和幽怨。

  聞人昭這個人，對朋友可謂兩肋插刀、在所不惜。對方越是這樣，他們越是抓心撓肺。

  殷風玄可以確定，他們二人之間自然是他先動的心。他無數次試探，只得來了聞人昭可愛的一歪頭，然後甜甜地問「怎麼了，阿玄。」

  搞得殷風玄曾經好幾個晚上睡不著。

  還好，還好。

  殷風玄第一次慶幸，自己的心上人也喜歡自己。

  聞人昭只把靈犀燭當做朋友，殷風玄是知道的。知道歸知道。很多時候他還是會吃醋。

  「回春丹的確很好用，經脈順暢，內力流轉無礙。但昨日晚上我突然感覺胸口鈍痛，仿佛一股滯氣凝結。我這裡剛好有我哥給我找的藥，於是就服下了。剛開始的確有效果。但今天開始便不舒服。我調息後沒想到這股滯氣更加嚴重。」靈犀燭其實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了。

  「什麼藥瓶？」暮斬靈問道。

  殷風玄將一個瓷瓶遞給他。這是剛才他在床上拿起來的。

  靈犀燭點頭表示就是這個。

  聞人昭接著道：「靈坊主，你之前為何練功會出了岔子？」

  到他們這個水平，經驗豐富，內功深厚，怎麼可能還會出現這種情況，更何況靈犀燭如今這樣更像是要走火入魔了。崑崙派的內力向來純正深厚，練此內力的人更是基本不會走火入魔。

  對於聞人昭，靈犀燭也不打算隱瞞。

  「我在來落塵城之前遇到了輪迴宗的暗殺，中了領頭人的一掌後，對方就跑了，其餘人全部自殺。最開始我沒覺得有什麼，直到過了幾天，一到晚上我的胸口就有一股滯氣淤堵，經脈內的氣機也變得紊亂虛浮。我哥知道後用他的內力為我疏理，的確好了不少。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過了幾天又加重了。有了回春丹，我本以為那股滯氣已經散掉了，沒想到昨天下午又突然如此。」靈犀燭道。

  「這是上好的復元丹，沒什麼問題。雖然不如回春丹，但它的效果也對靈坊主有益才對。」暮斬靈很是不解。

  紅蓮拿了藥方離開。

  何無生負手走過來，見自家徒兒拿著個瓶子，湊過去聞了聞，眼中閃過一抹瞭然。

  他屈指一彈暮斬靈的額頭。

  暮斬靈委屈不解地捂住頭，雙眼控訴地看著他，「師父！」

  「你再聞聞，這瓶口有沒有什麼味道？」何無生無奈道。

  暮斬靈眨眨眼，這回她主要聞瓶子而非裡面殘留的丹藥味道。

  殷風玄看起來似乎在意料之中。

  聞人昭聽見「味道」二字，摸了摸下巴，好像想到什麼。

  「這是……三菱花的味道，」暮斬靈睜大眼看向自家師父。

  何無生揉揉她的頭，誇讚道：「不愧是我家靈兒，真聰明。」

  「三菱花？」聞人昭沒聽過，下意識看向殷風玄解惑。

  「三菱花是一種開在西北沙漠地帶的花，通體黃色，葉子卻是黑的。據說用三菱花製成的香可以使人內力紊亂，精神萎靡，惡夢纏身。西北很多黑店都用此花制香，來謀人錢財害人性命。」

  曾經這種黑店猖獗，荼塵就假扮過往客商，圍剿了不好這樣的酒樓客棧。所以殷風玄知道這個味道。

  「而且這裡面還加了一味藥材，與復元丹藥性相斥。這復元丹是好東西，可惜靈坊主你拿了這藥瓶，無意間聞了這味道，再服下味道已經混在一起的復元丹，自然會內力紊亂，還好昭兒發現得早，要不然恐怕有性命之憂。」暮斬靈蹙眉。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手段如此毒辣。

  靈犀燭的表情越來越難看。

  他自詡做事不留餘地，在武林中名聲亦正亦邪。現在居然有人算計到他頭上來了。

  「靈坊主，當初你來落塵城前有輪迴宗的人去暗殺你。那你可問過宗岱為什麼？」聞人昭道。

  靈犀燭搖頭。

  宗岱這些年經常暗殺他，所謂的不過就是那些崑崙派留下的寶典秘籍罷了。

  「這樣的味道你還在哪裡聞到過？」殷風玄道。

  靈犀燭仔細思考，然後眼睛一閃。

  ……

  夜間。

  派去監視孟元韜的暗衛回來了。

  「王爺，孟元韜一整天都留在屋內，沒有出來一步，連晚飯都沒吃。」玄赭拱手。

  「嗯，繼續看著。」殷風玄點頭，胳膊上落著一隻隼，手中拿著一張紙條，他把紙條遞給聞人昭。

  聞人昭一看，微微一笑，「果然如此。」

  她將紙條湊近燈燭。

  火舌轉瞬之間包裹住整張紙條。

  她走到門口，看著外面的一輪圓月，伸了個懶腰，「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殷風玄走過去，輕輕攬住她的腰，俯身在她耳邊意味深長道：「後天也會是個好天氣。」

  「知我者，阿玄也。」聞人昭和他相視一笑。

  第二日一大早，聞人昭和殷風玄吃完早飯就不見了蹤影。

  讓想抓孩子多吃點的白疏毫無用武之地。

  龐展拿著早點也急匆匆帶人走了。

  魯斷昨天晚上熬夜畫機關圖，安幻幫他一起推演剩下的機關擺布。二人熬了一宿的夜，今天早上才畫完，累得剛睡著。

  千星煥一大早和水術去找聞人昭，將打開的魯班盒給對方看。

  拿出裡面的東西，聞人昭輕笑一聲，揉揉他的頭，讓他先去吃飯。

  暮斬靈今天和何無生全力給唐凜解毒。

  殷北和唐千秋陪在一旁。

  霍熒和魯哀閒來無事也在旁邊看著。

  洛冰吃早飯的時候接到一封飛鴿傳書，表情一變。

  雲瀟兒湊近一看，一挑眉，很是詫異。

  晚上，白疏坐在院子裡喝酒，手裡拿著本書，封面是熟悉的字體所寫的「問凡」二字，這本書正是聞人昭根據千星凡留下的珠子裡的信息所寫。

  凌泉台坐在一邊邊陪他邊喝酒。

  月落四沉。

  一夜無話。

  晨光熹微，十月初七，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