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真相

  「輪迴宗先是派人去暗殺無情庫守門人，得知魯通的東西被帶走，派出楊九仙搶奪機關盒斬草除根。沒想到他失敗了，還被宗岱賜死，於是你成為了長老，開始主導此次事情。但在來落塵城前，你先去找了千星凡，對方答應給你東西，只是要閉關後才給你。你暗中監視，沒想到小星在出關那日發現千星凡已經死了。他按照遺言和水術一起想去京都找我，本來你還派了長順門的人想看看能不能跟著小星找到千星凡藏的東西，直到他們到了城門口，你下令抓人。」

  「你又用名聲地位金錢引誘那些早已經跑出關外的人回來，伺機擾亂武林。期間數次還想搶奪機關盒。甚至暗中前往崑崙派的禁地尋找銅人的秘密。你倒是謀劃已久。」

  「『公子』則和玉林竹一起在後山『鬧鬼』，試驗執魂燈，致使很多武林中人中了幻術迷障。你們應該是最開始想把禍水東引到崑崙派的『問靈術』身上。到了十月初七那天，放出傀人，聯合各派的內奸，一起重新再戰出一個武林。那些內奸不暴露身份，還能在各自的門派里登上高位。到時候你們控制那些人的『彼岸花毒』，進而暗中操縱武林。等天霧開，再上問劍峰拿到踏星步的秘籍，解除其中的秘密。到時候的合作盟友輪迴宗還有漠北，恐怕都要被你們下手。你們就可以獨占寶庫了。」

  白無道手指一縮，他沒想到聞人昭已經知道這麼多東西了。

  他心中追悔莫及。他當初如果沒有逼迫千星凡，會不會計劃可以完美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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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部署了這麼久的計劃，環環相扣，可都因為聞人昭。她不知道的是，孔雀閣早已經專門了解她的性格武功，絕殺陣也是專門為她準備的殺招。但是這次聞人昭因為千星凡的死卻一改往日作風，殺伐狠厲，半點不留餘地。武功更是更上一層樓。

  原本對聞人昭的了解此刻全都沒了任何用處。本來，絕殺陣能殺了她的。

  就因為千星凡死了，聞人昭就對他下了江湖絞殺令，致使他重傷之下無處可逃，輪迴宗的人本就對他突然出現升為長老一事頗有怨言，更不要提他還帶來如此大的麻煩。

  本就與輪迴宗有仇的門派、想趁機渾水摸魚的門派、保持中立但是想替天行道的正道門派全都對輪迴宗下了手。

  那段時間輪迴宗弟子更是死傷無數。

  計劃沒有實施成功，還惹了這麼大麻煩，要不是因為他其實是孔雀閣的人，宗岱早就想殺了他了。孔雀閣閣主發現白無道破壞了計劃，引起聞人昭瘋狗似的反撲，告訴他，如果殺不了聞人昭，他也不必活著了。

  本來絕殺陣里，聞人昭必死無疑的。

  白無道死死攥住拳頭。

  「白無道，孔雀閣在哪？」聞人昭話頭一轉。

  白無道冷笑一聲抬頭，「聞人大人怎麼會覺得我會告訴你。」

  聞人昭淡淡看著他，「你可不是什麼善人。你應該也知道你的結局了，你必死無疑。可是你不想讓我和孔雀閣對上嗎。無論我們誰贏誰輸，都於你有利。孔雀閣贏了，我死。不高興嗎？我贏，孔雀閣閣主死無葬身之地，你到死都可以拉著孔雀閣的一眾人一起下黃泉，不好嗎？」

  殷風玄看了眼聞人昭，眼底划過一道暗芒，終是沒有說話。

  不得不說，白無道心動了。

  見他沉默，聞人昭繼續道：「我沒有太多時間浪費在你這兒，就一炷香的時間。」

  她慢條斯理扣著桌子。

  白無道的心跳開始不自覺暗合節拍，這讓他愈發焦躁不安，他想嘶吼讓對方別敲了，可是喉嚨很乾，嘴唇顫抖，讓他說不出話來。

  在聞人昭淡然無波的眼神中，白無道終於開口：「我說。」

  「說來聽聽。」聞人昭收回扣桌子的手。

  「孔雀閣是不是在大矛之地。」

  白無道心頭一顫，抬頭望向她，眼中是驚訝，「你怎麼知道。」

  「你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繼續說。」聞人昭不耐揮手。

  「孔雀閣的確在大矛里。我自小在那生活長大。等我長大後就被閣主送出那裡，前往輪迴宗。」

  聞人昭和殷風玄一對視，果然有線索了。

  「哦？怎麼樣進入大矛？」聞人昭讓自己的語調淡然，不疾不徐。

  「不知道。」白無道搖頭，「沒人知道孔雀閣如何進出。裡面的人出來都是由閣主的暗隊封閉五感送出來。送出來的人，再也不能回去了。」

  聞人昭和白無道對視，眉心一蹙，因為她發現，對方似乎沒有說謊。

  「不對吧，當初輪迴宗覆滅，如果你不是回了孔雀閣，怎麼可能逃過唐家滿江湖的追殺。」聞人昭嗤笑一聲。

  白無道沒想到對方這麼快發現了問題，「我的確回了孔雀閣，可我不知道是怎麼回去的。」

  「仔細說來聽聽。」聞人昭又開始慢悠悠扣桌子。

  白無道心底慢慢升起一股煩躁，讓他想抓緊把話說完。

  「鬼城裡隨便找個宅子點燃雀香，跪地口訴教義，等再睜眼，閣主的真靈就會出現在眼前。我那時候走投無路，願意受閣內刑罰，閣主看我還有用，就將我打昏。等我再醒來就在孔雀閣里了。」

  「雀香是什麼？教義是什麼？」

  「雀香是孔雀閣人才有的一種香，教義是……孔雀明尊，得道往生，千秋萬世，三界無名……」白無道說道。

  「孔雀閣的閣主叫什麼名字？」

  這個問題就是這麼普通又不普通。之前抓的每一個孔雀閣人都不知道閣主叫什麼。

  「閣主叫……夜覆天。」

  「按你這麼說，他今年豈不是很大歲數了？」聞人昭蹙眉。

  「不，他是在七年前新繼任的。」想起這個新閣主，白無道也不禁為其手段膽寒。

  聞人昭看向殷風玄眼神示意。

  殷風玄想了想搖搖頭。

  西北之地未聽過這個名字。

  「閣內是什麼樣的？」

  「孔雀閣內閣主之下有四十九暗隊，這些人只聽令閣主一人。其下是丞相及五部尚書與大將軍。與朝中一樣。」白無道說道。

  「沒有長老護法？」

  「呵，那是中原的『孔雀閣』才有的，不過據我所知，那些人不是也都被聞人大人全都殺死了嗎。」即使沒有被她殺死的剩下的人，也被繡衣使圍剿斬殺了。

  中原的『孔雀閣』，早就沒了。

  「孔雀閣里的丞相他們都是什麼人？」殷風玄道。

  白無道搖頭，「每次上朝，他們那些正一品大員都穿著黑袍，閣主更是遠在高座之上，沒人知道他們的面容。」

  「你呢，你在孔雀閣又是什麼職位？」

  「威武將軍……」

  聞人昭差點一個「嚯」出口。

  這職位相當不低啊。

  看出對方眼中的戲謔，白無道冷笑一聲，「那些官職又有什麼用，不過是空架子。下層的官員也是如傀儡一般，只有正一品的才是真正的『人』……」

  問完後，聞人昭看著癱坐在地上的白無道，對方眼中存了死志。

  她走上前，一把卡住對方的喉嚨，將一粒丹藥塞了進去。等他還沒反應過來，手中內力從上而下灌入他體內，居然活生生廢了他的功夫。

  「放心，你死不了，也不能死。」聞人昭淡淡道。

  這藥可是鳳大人的手筆，能以消耗壽命為代價短暫保住一個人的命，也就是所謂的「迴光返照」。

  白無道趴在地上喘息，從遠處看還以為是一條狗。

  聞人昭和殷風玄剛離開院子，就在門口看見了不遠處樹下的三人。

  「聞人大人，王爺，這位是我爹，也就是崑崙派的上一任掌門。」容明將左手邊的一個中年男人介紹給他們。

  右手邊的靈犀燭毫不掩飾翻了個白眼。

  「前輩。」聞人昭和殷風玄拱手。

  「英雄出少年啊。」崑崙派前任掌門也拱了拱手，他面容嚴肅正經，看著就是個「老式掌門」。

  「聞人大人，我們已經見過了宗岱，這是問出來的東西。」他將一張紙遞給聞人昭，笑容還帶著些許尷尬和勉強。

  聞人昭大致看了一下紙上的東西，和白無道還有玉林竹說的都能對得上。

  「容掌門，為何這幅表情？」聞人昭道。

  「實在對不住聞人大人，我們可能問尋過程中語氣有些偏激，所以……所以……」容明第一次這麼難以開口。

  聞人昭疑問眨眨眼。

  靈犀燭抱著胳膊，語氣中既帶著嘲諷，又帶著冷笑，「所以，宗岱被某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氣死了。」

  殷風玄看見崑崙派前掌門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似乎是在壓抑怒火。

  「聞人大人，此次是老夫不妥。」崑崙派前掌門拱手，看著也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讓他們私下可以去看看宗岱，問問他些事。結果他們把人氣死了。這說出去，要是有心的人甚至能想出一連串陰謀詭計。

  聞人昭聞言有些意外，她隱晦地和殷風玄對視一眼。

  殷風玄向她使了個眼色，意思是不用擔心。他把玄紫安排在了暗處，就是真的有陰謀，一問便知。

  聞人昭表情淡漠，氣氛一時間降了下來。

  「前輩，在下有事想問。」聞人昭拱手。

  「聞人大人請講。」崑崙派前掌門道。

  如今他們有錯在先，無論對方問什麼，他都保證直言不諱。

  「霖無雙是您在大霖山所收的徒弟？」聞人昭道。

  崑崙派前掌門沒想到聞人昭居然會問這個。

  不過他點頭，沒有隱瞞，「正是。」

  「他的武功天賦很好，所用輕功似乎也不是崑崙派的功夫。」聞人昭道。

  「霖無雙本是曾經岷州城珠寶行商林家的遺孤。我與林老爺是故交，接到消息趕去林家，可惜去晚了。帶人收斂屍骨葬去大霖山，發現了昏迷在山腳的霖無雙，他是被家中老奴偷偷送出來的。他再醒來忘去了所有記憶。於是我將他的『雙木林』改為了『雨雙木』。這些年我一直在追查林家滅門的事情，打算等他再大些再告訴他真相。不過他的輕功是自小就練了的，即使記憶沒了，功夫還在。那是林家的『鯤鵬展』。」崑崙派前掌門細無巨細。

  聞人昭聞言點了點頭，倒是沒有接著往下問。

  「宗岱罪有應得，死於急火攻心，前輩和容掌門不必在意。此後世間再無輪迴宗。」聞人昭道。

  崑崙派前掌門看著聞人昭霸氣淡定的樣子，心底不禁產生一股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感慨。

  再次致歉後容明和前掌門就走了。

  靈犀燭看著他們的背影，冷笑一聲，用嘴型說著兩個字，「蠢貨。」

  「靈坊主，此次多謝你相助。」聞人昭拱手。

  「你之前已經謝過了。」和聞人昭說話，靈犀燭的語調自然變得柔和，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聞人昭將一個瓷瓶遞給他。

  「這是？」靈犀燭不解。

  「前段時間見靈坊主似乎面色不佳，這是我與鳳大人要的丹藥，對內力有好處。」聞人昭笑著道。

  靈犀燭聞言，立馬覺得這瓶子重如千斤。

  他這段時間練功出了岔子，本來還以為隱藏的很好，沒想到對方都看在了眼裡。

  而且還是專門和鳳鳴言要的。

  不說這丹藥的效果是何等分量，這可是對方「專門」要的。

  殷風玄在一旁眯了眯眼。

  靈犀燭咳嗽一聲，「多謝聞人大人。那此後……我們就是朋友了？」他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說話能這麼躊躇緊張。

  「自然。」聞人昭笑道。

  靈犀燭自然知道聞人昭和殷風玄心意相通，他之前無論想做什麼，如今也歇了心思，但是得知心上人為自己專門做了什麼還是高興。

  他握緊瓶子，感覺連日疲憊的心也變得更加妥帖。

  「宗岱還剩一口氣。」靈犀燭說完唇角帶笑負手離開了。

  聞人昭聞言有些意外。

  見對方這麼高興，知道這禮物是送對了。

  殷風玄叫來玄紫。

  玄紫將情況說了。的確和容明他們說的一樣，前掌們罵宗岱是廢物，沒有任何能力還想當掌門，痴心妄想……宗岱被氣出一口老血就昏死過去了。

  前掌門和容明真以為宗岱死了。

  靈犀燭發現宗岱內力特殊，於是暗中保住了對方一口氣。

  他可不想因為這老東西，給聞人昭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