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絕殺

  「你能找到那個長老，是因為孔雀閣多年來在各派安插的探子吧。」聞人昭淡淡道。

  那個白華派的長老曾經也是血影門的人，那鴿子就是千星凡派去找他的。白無道因著孔雀閣安插在白華派的探子，得知了此人身份，殺了他，進來追查到了千星凡的下落。

  

  那隻鴿子就是消失的第七隻鴿子。

  「孔雀閣倒是比血影門知道何為『韜光養晦』，這些年真是做了不少準備。」聞人昭的話語中都是譏諷。

  白無道因為缺氧，神智漸漸喪失，可是他還是聽見了聞人昭這聲嘲諷的話語。

  他知道完了。這個計劃是孔雀閣這些年來最大的計劃之一。被聞人昭他們知曉，就代表著他們定然有了應對的策略。

  即使他不知道如何找到潛伏多年的探子，可是他知道，聞人昭總有法子。

  他想把此事告訴給閣主，可惜，已經沒機會了。

  聞人昭見白無道雙眼上翻，嗤笑一聲一把把人甩到一旁，就好像扔條死狗一樣，「白無道，有句話你倒是說對了，我的確還捨不得殺你。」

  她拍了拍手站起身，環顧四周，「好了，啟動機關吧。讓我看看你們為我專門準備的殺陣。」

  ……

  「轟隆隆……」

  整座山都在顫抖。

  遠在落塵城的人還有崑崙派的人聽見這聲巨響甚至第一反應以為是青山塌了。

  殷風玄睚眥欲裂，他跑出去將那人影打翻在地，發現對方似乎中了迷障，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隨後冒出來數十個黑衣人將他圍住，他知道自己中了調虎離山，但也察覺到聞人昭可能知道什麼，所以在快速解決完人後開始飛速往回跑，趕到的時候就看見巨坑旁邊已經沒有了聞人昭的身影。

  他知道，聞人昭可能是有她自己的計劃。

  可是，劇烈搖晃的地面都讓他心中愈發不安。

  下一刻，伴隨著地面的搖晃傳來了嘁哩喀喳機關啟動的聲音。

  這樣震天的聲音都彰顯著機關的龐大。

  殷風玄第一次難以控制表情的驚異。

  只見道道黑牆從坑內升起，猶如螺旋般，最終閉合。

  而每一道黑牆裡都藏著數個黑衣人，那些人的衣著和剛才圍住殷風玄的人一樣，他們無聲無息，手拿一個紅色的燈籠和一根笛子。

  殷風玄第一次急了。

  他知道聞人昭就在坑底。

  而此刻的大坑被道道黑牆死死籠罩。

  殷風玄飛身而起，內力全部灌注在右腳之上，狠狠踏在面前的黑牆之上。

  「砰」地一聲，黑牆炸裂，聲音迴蕩在整片林子裡，讓不少趕來想看看發生了什麼的江湖人必須用內力抵抗這聲音才能壓下翻湧的氣血，裡面的黑衣人也吐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可是黑牆後還是黑牆。

  殷風玄動作加速，連踹九道黑牆，後面卻還是黑牆，仿佛無邊無際。

  他撿起一塊牆塊，仔細觀察，發現這不是土塊，而是一種不知名的材料，不但反照著他難看的表情，還映出了一抹紅。

  殷風玄抬起頭，眉心一跳。

  只見天上巨大的月亮，不知道何時變成了一輪血月。

  他也想起了這個機關陣的名字，「生死無門絕殺邪魔陣。」

  傳說中死無葬身之地，能絞殺大能的陣法。

  據記載，這陣法由二百五十六道特殊材料製成的黑牆組成，內力若不登峰造極絕難打破這黑牆的一分一毫，每一道黑牆內都站著四到五名傀人，專門施展幻術，內六十四道黑牆上則守衛著實力最強的六十四人，每一個人在江湖上都能叫得出名號。

  縱是大羅金仙落得此陣也絕難逃出。

  今日專門用來針對聞人昭。

  「嗚嗚嗚嗚嗚……」笛聲響，幻術現，殺招起。

  殷風玄握緊拳頭，昭兒，你絕對不能有事。

  ……

  坑底。

  聞人昭仰起頭，看著周圍密密麻麻站在黑牆前的人，無視他們難聽的笛聲，只把注意力放在最前面的六十四人身上。

  「都是高手啊。」聞人昭認出了幾人的身份。

  「為了殺我還真是煞費苦心。」聞人昭道。

  這六十四人中，有不少出乎意料之人，都是各門派的新秀和長老，平時名聲很不錯，沒想到是孔雀閣的人。有些人就在殷風玄的懷疑名單里，現在看來不用查了，確定了。

  為首之人倒是讓聞人昭意外，沒想到輪迴宗護法長老都來了之外，連宗岱都來了。

  「聞人昭，」白無道「嘿嘿」一笑，他披頭散髮，面容醜陋，唇邊一抹鮮紅，仿佛厲鬼一般。「你死定了。」他看見殷風玄回來了，可惜在他趕到前，陣法已成。

  殷風玄絕對無法從外面打開陣法。

  在他看來，聞人昭今天托大了。她必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只要對方死，他現在就覺得足夠了。

  聞人昭慢條斯理抽出劍，將劍鞘隨意扔在台子邊，淡定道：「看著吧，白無道。看看今天誰會死。」

  ……

  「砰」……

  殷風玄又一掌擊碎一道黑牆，牆內的黑衣人吐血倒在地上，再不動彈。

  「王爺。」

  洛冰、雲瀟兒、容明、唐千楓、水術等人都趕了過來。

  「這是……」雲瀟兒一看見這些黑牆表情瞬間就變了，「生死無門絕殺邪魔陣。」

  暮斬靈、唐凜、殷北等人緊隨其後。

  「瀟兒，什麼意思？什麼生死無門？昭兒呢？昭兒呢？」暮斬靈第一次這麼六神無主。

  眾人看向站在黑牆之上，將內力向下灌注的殷風玄。對方恐怖的內力爆開，無數碎塊迸濺開來，煙塵過後，卻還是一模一樣漆黑厚重的牆體。

  眾人都明白了，聞人昭就在這些機關的下面。

  「瀟兒，」一道沉穩的男聲響起。

  雲瀟兒立馬轉頭，「大師兄，你快來看看，這個陣法你可能找到陣眼。」

  來人一身黑衣，正是雲瀟兒的大師兄，縉雲孤。

  「傳言此陣，沒有陣眼。」縉雲孤表情凝重。

  「不行，我偏不信。」洛冰咬牙道。

  幾人齊身飛起，各展神通，無論是腿功、掌法、劍氣、刀光齊齊落在黑牆之上。

  外圍是一群來看情況的江湖人。

  但是……黑牆之後還是黑牆。

  殷風玄翻身半跪在地，表情越來越難看。

  這時，周圍人群似乎有些騷動。

  殷風玄抬起頭，表情一動。

  下雪了。

  「王爺，我們合力擊在一處如何？」水術說道。

  殷風玄站起身，伸出手接住了一朵雪花。

  雪花在他的掌心漸漸消融。

  「所有人，後退。」殷風玄道。

  原本剛要跳起來的洛冰等人疑惑看過來。

  「聽我的，一會兒快跑。」說完，殷風玄跳到黑牆之上。

  周圍眾人都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麼。

  有圍觀的認出了這陣是什麼，也知道這陣的可怕之處，都在猜疑聞人昭必死無疑了。

  此刻看見殷風玄跳上去，紛紛不解。

  只見殷風玄先是閉上眼睛。

  昭兒，這就是你準備的生路嗎。

  獨屬於殷風玄的灼熱內力在空中席捲而來，雪花下得更大更快了，轉瞬間就布滿了所有黑牆。

  而那些暴雪在落於黑牆之上的下一刻就結成了一層薄冰，隨著雪花越降越快，冰也越來越厚。

  有人打了個噴嚏，搓搓胳膊，因為……好冷……

  仿佛寒冬驟然降臨。

  縉雲孤反應過來，拉著雲瀟兒喊道：「快跑。」

  眾人不明所以，但是見殷風玄都飛身跳下來跑，所以全都跟在後面。

  外圍看熱鬧的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跑，還呆呆站在原地。

  「轟」……

  「轟轟轟……」

  眾人最開始以為是打雷，可是下一刻，地面震盪開裂，無數樹木倒塌。

  很多人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聽見「砰」的一聲，一股強大的內力爆炸開來，勁風席捲，將周圍跑得慢的江湖人直接掀飛。

  黑色的牆體四分五裂「呼呼」亂飛。

  眾人跑出好遠這才心有餘悸回頭。

  「怎麼會？」有人驚呼出口。

  只見他們剛才站的地方，樹木全部坍塌，有的更是掉入了地面的裂縫之中，而周圍到處都是破碎的牆塊斜插在地面。

  原本的絕殺陣處，則有一股倒懸而起沖天而去的暴風雪不斷盤旋。

  「昭兒。」殷風玄開始往回飛掠，眾人不明所以但也跟著往回跑。

  等他們跑到的時候，那股暴風雪也漸漸散去，露出了裡面的場景。

  不少人都知道那裡有個巨坑，可是此時，巨坑不見了，全被各種碎牆塊填滿壘出老高，像個小山坡似的。

  而最上面，聞人昭慢悠悠將承影劍歸鞘，她的腳邊躺著不少人，有四分五裂的，有勉強還活著的，還有趴在地上七竅出血哈哈大笑儼然瘋魔的。

  她就這麼孤傲地站在那裡，眼神睥睨。

  仿佛天生就該站在萬仞之巔，俯視眾人。

  「昭兒。」殷風玄一把上前把人拉到懷裡。

  感受到對方狂跳的心臟，聞人昭有些心虛和心疼，她拍拍他的後背，「阿玄，我沒事了，我沒事了，別擔心別擔心。」

  殷風玄仔細檢查了一下，見真的沒事，胸口那股憋堵的氣才終於呼出去。

  「你……」意識到這是在外面，殷風玄生生把想問的話壓下去了。

  暮斬靈等人也跑上來把聞人昭圍住。

  「昭兒，你嚇死我了。」暮斬靈抱著聞人昭嚎啕大哭。

  「對不起斬靈，我沒事，我真的沒事，你看，我沒事。」

  洛冰和雲瀟兒也走上前，咬了咬牙，最後只是一拍聞人昭肩膀，「別再有下一次了。」

  幾人差點被活活嚇死。

  「太好了你沒事，我就說你不會有事的。小星輕功不行，沒讓他來，在院裡急得跟什麼似的。」水術長出口氣。

  除去這些朋友圍著聞人昭檢查。

  那些圍觀的江湖人不但見證了這些人的實力，更是看見了聞人昭將傳說中必死無疑的陣法直接碾碎的場景，有愣神的，有傻眼的，有還沒反應過來的……

  其中，一個長相普通的男子負手站在人群中靜靜看著聞人昭。

  他就是烏石，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他知道對方的存在後，第一個想法就是想來比試。

  可是耶律寒告訴他，他們的盟友要對對方進行暗殺，已經準備了數月之餘。

  即使他很想比試，也只能忍，因為在報仇面前，他首先還是個漠北人。

  在他看見今日那絕殺陣後，本以為聞人昭死定了，心中全是惋惜。

  如今看見對方不但完好無損，甚至實力比他想像中還高，烏石的心中涌動著一種激動，他一定要和聞人昭比一場，即便結局是死亡，那也值了。

  就在眾人各懷心思時，聞人昭身後，一個原本躺在地上灰頭土臉的男人睜開眼。

  「死吧……」男人跳起一掌拍出。

  恐怖的掌力帶來的殺意甚至讓人不能直視，何況是這麼近的距離。

  「昭兒，」殷風玄瞳孔一縮，下意識第一反應就是拉過聞人昭。

  「找死。」一道清冷低沉的聲音在這片空地響起。

  「砰」……

  宗岱被這股從天而降的內力直接掀飛，撞倒在樹幹之上摔下來，爬也爬不起來。

  一股深厚仿佛經歷過歲月沉澱的內力在空中撫開。

  這股內力有一種厚重感，讓人覺得與聞人昭深厚的內力不同，這股內力好像是被淬鍊過的精華。

  好恐怖的內力。

  不少人在心中道。

  人群中，烏石雙眼睜大，眼中都是不敢置信，他下意識上前一步。

  只見一個白髮男人落在聞人昭身邊。

  「師父，」聞人昭衝過去，一把抱住來人。

  男人長相俊美，看著三四十，一頭白髮，一身白衣，氣勢不怒自威。

  但是觀對方這麼強大的內力，估計年齡比三四十大得多得多。

  此時被聞人昭抱著，直接笑彎了眼，眼中都是寵溺，他伸出手輕輕摸摸聞人昭的頭，「乖徒兒，有沒有想為師啊。」

  聞人昭眼中都是驚喜，雖然知道師父要來，但是一直沒接到消息，此刻看見真人，怎麼可能不激動。

  殷風玄壓下心中意外，上前拱手行禮，「前輩。」

  「嗯。」

  「您一個人來的？」殷風玄道。

  白疏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看後面。

  眾人紛紛轉頭，看見一個藍衣男人蹲在他們後面不知道在做什麼。

  「師父。」殷風玄光從背影就知道這是自己的師父。

  凌泉台回頭，笑著和殷風玄打招呼，「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