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圖窮匕見
2024-09-14 03:15:34
作者: 栗子無心
蘭妃緩步走到殷覺身後,素手輕抬搭在他的肩膀上,一雙如同四月天的柔情眼眸變得陰狠毒辣。
寒光一閃……
一隻蒼白瘦削的手憑空出現,輕輕捏住蘭妃手中刺向殷覺的匕首。
順著那隻手看過去,只見是一個身穿黑衣頭戴兜帽的人,就這樣憑空出現,不辨男女,只是輕輕捏住匕首,但是蘭妃卻抽也抽不出來。
殷覺慢悠悠回頭,看著一臉兇狠的蘭妃挑挑眉,眼中含笑,「愛妃是想來個……匕首舞?」
蘭妃此刻怎麼還不懂,這一切不過是殷覺的陷阱。
她也不戀戰,鬆開匕首,轉身衝出房門。
此時明蘭宮的院子很暗,只有月光撒在地上,留下一地銀輝。
蘭妃看清院中站著的人後,面色一變,腳步瞬間頓住。
一身紅衣戴著面具的男子負手站在院子中央,好整以暇看著她。
「鳳鳴言……」蘭妃眉頭緊蹙,咬牙道。她知道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旁邊樹下站著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負手的殷風玄,還有抱臂倚靠在他身上的聞人昭。
「哇,大人好有氣勢啊。」聞人昭感慨道。
感受到旁邊一道略顯哀怨的眼神,聞人昭伸出手指戳戳旁邊的大醋罈子,低聲道:「不過還是阿玄最帥。」
面癱臉上緩緩出現個笑意。
這邊氣氛大好。
院中央的鳳鳴言無奈看了眼二人,搖了搖頭。
「束手就擒吧,」鳳鳴言的聲音很冷。
蘭妃咬牙切齒,一陣糾結後,眼神一厲,匕首一轉,沖了上去。
只可惜,她就是再多決心也沒用,因為她面對的是鳳鳴言。
不過一招,蘭妃就被一掌掀翻在地。
聞人昭見狀挑眉,有些失望地上前,「還以為會施展蟲遁。」
之前他們曾經推測蘭妃或許就是那個會蟲遁之人,否則也不會在宮內如此行動自如,還搜不出來。
但是沒想到蘭妃居然不會。
……
今日他們找過段鍾子詢問那些藥的事情。
段鍾子神情凝重,「若是將荷包里的藥祛除,只吃剩下的藥,那會起到適得其反的作用。」
「適得其反?」暮斬靈問道。
「嗯,會出現脈細體弱的脈象。」段鍾子表情嚴肅。
也就是如今蘭妃的脈象。
這證明蘭妃一直在吃藥偽裝虛弱的假象。
……
鳳鳴言站在蘭妃身邊,居高臨下看著她,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聞人昭蹲下,見蘭妃一臉痛苦,餵了顆藥,伸手把脈,「嗯,的確是孔雀閣的毒,還好提前帶了藥,不過……額……」
聞人昭愣在原地眨眨眼。
「怎麼了?」殷風玄低頭問道。
聞人昭仰起頭看看他,張張嘴,一時語塞。
旁邊的鳳鳴言似乎知道聞人昭要說什麼,有些沒眼看地轉過身去。
殷覺早就按耐不住好奇心上前。
之前他得知蘭妃有問題後,也是極力要以身試險,把她吊出來。
用殷風玄的話來說,就是閒著沒事幹。
「啊……」聞人昭看向殷覺那雙飽含好奇的雙眼,咽了咽唾沫,「那個,皇上,您確定要知道……」
「嗯嗯,」殷覺連忙點頭。
聞人昭起身,悄悄站在殷風玄身後,開口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就是……蘭妃是男的。」
「哦,男的啊……」殷覺摸摸下巴思索。
下一刻,如遭雷劈。
整個人都僵在那。
殷風玄嘴角一抽。
鳳鳴言捂額頭。
「男的……」殷覺轉動僵硬的脖子,看著地上蘭妃臉龐的柔和線條,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天雷陣陣。
他第一次慶幸,幸好蘭妃早出手了。要不然……要不然……
殷覺感覺有些頭暈,甚至還想吐。
身後那個頭戴兜帽的人上前一把扶住他。
聞人昭從殷風玄身後探出個頭,沖兜帽人揮揮手,笑眯眯打招呼。
兜帽人右手扶住殷覺,左手從寬袖中伸出,沖聞人昭小幅度揮揮手,又「嗖」一下收回去。
聞人昭見狀更加笑眯了眼。
小星還是這麼害羞……
此人名叫木星,乃是鳳鳴言麾下,更是殷覺的暗衛,從來只隱身於暗中,不顯露於人前。
但是聞人昭覺得對方這樣還有一定原因是因為害羞。
「可是朕之前還和她洞房了,那時候她的確是女子啊……」殷覺找回自己的聲音。
當年蘭妃被納入宮第一晚,殷覺自然要去看她。
「所以應該是那次之後換了人。」殷風玄點點頭。
殷覺捂著額頭一陣心累。
「拉下去審問吧。」殷覺疲憊一揮手。
「是。」鳳鳴言拱手,示意繡衣使的人把人拉下去。
聞人昭拉著殷風玄也跟著去看審問。
蘭妃被吊在問邢架上,氣若遊絲,眼神空洞。
「你到底是什麼人?真正的蘭妃呢?」聞人昭伸手摸了把他的臉,沒摸出什麼。
又看了看她的手,的確是玲瓏小巧,和女子的手一樣。看來這男子本就和蘭妃身高相仿,不是用了縮骨術。
不過也對,要是真的用了縮骨術,肯定早就被發現了。
「應該不只是易容,」鳳鳴言走上前,一手拿著個帕子,另一手拿出一個藥瓶往上倒了些藥水。
隨後他拿著帕子按著蘭妃的臉擦了一大把。
擦過後,聞人昭眯著眼湊上去。
只見蘭妃的臉上居然有些地方翹起了皮。
「哦,」聞人昭懂了,「應該是本來就長得像,再加上調整一些細節,怪不得之前看不出來,好高明。」
「小昭,今天夜深了,你和王爺先回去吧,明早我會告訴你們審問結果。」鳳鳴言笑著道。
「那我們就先走了。」殷風玄點頭。
他拉著聞人昭離開。
回去的路上,聞人昭好奇道:「不知道鳳大人會用什麼法子撬開他的嘴。」
聞人昭自然看出來鳳鳴言是藉口讓他們離開。
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手段,不讓其他人知道很正常。
殷風玄搖搖頭。
不過他也對這個不感興趣。
他拉過聞人昭的手,認真看著她:「餓不餓,這麼晚了還沒吃飯。」
「嗯,的確有些。」聞人昭點點頭。
「走吧,我們先去吃飯,吃完飯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有結果了。」殷風玄屈指刮刮她的鼻子。
二人在東市吃完飯又手牽手回了王府。
本以為這個時辰,殷風徵已經睡了。
沒想到二人路過九回亭,就看見殷風徵站在石桌旁畫畫。
今晚月色不錯,荷花滿池,說不出的意境。
殷風徵收筆,又看了眼自己的畫,很是滿意,他抬起頭看向二人,臉上帶笑,「怎麼才回來,這都什麼時辰了。」
「乾爹,你在畫荷花嗎?乾娘呢?」聞人昭跑上去看花。
殷風玄抱著胳膊倚靠在涼亭的柱子上。
「棲兒已經睡下了。」殷風徵讓開身子給聞人昭讓位置。
「你們怎麼才回來?宮裡怎麼了?」殷風徵問殷風玄。
殷風玄看見對方這幅愜意的樣子就知道對方絕對不知道宮裡發生了什麼。
畢竟要是讓他知道殷覺居然敢以身試險吊蘭妃暴露真面目,他大概率會氣昏過去。
當年先帝體弱多病,為了殷覺好,於是很少親近。殷覺大多數時候也是被殷風徵帶大的。
殷覺最害怕太后的眼淚還有殷風徵的嘮叨。
為了殷覺好,也為了不讓殷風徵睡不好覺。
殷風玄開口:「沒什麼,布局抓了個人。」
「七哥,你和七嫂相識紀念日要到了吧,這畫是禮物?」殷風玄拍拍殷風徵的肩膀轉移話題。
不得不說這個法子的確十分好用。
殷風徵果然被轉移注意力,一手抵唇咳嗽一聲,「那什麼,過段時間我打算帶你七嫂去揚州看看。」
「乾爹,你們又要走呀?」正在賞畫的聞人昭聞言睜大眼。
「嗯,現在朝中安穩,四海太平,我們也想趁機到處看看。」殷風徵點頭。
聞人昭覺得殷風徵說得也是。
幾人又聊了幾句,殷風玄就送聞人昭回院子。
一路上聞人昭都在發呆。
走到院門口,殷風玄屈指輕輕敲了一下聞人昭的額頭。
「嗯?」聞人昭回神。
「是不是也想出去玩?」殷風玄俯身湊近,聲音說不出的溫柔。
聞人昭搖了搖頭,「沒想到乾爹乾娘他們才回來這麼幾天又要走了。有些捨不得。」
「等此間事了,我們就跟著他們一起出去吧。」殷風玄屈指輕輕颳了刮聞人昭的臉頰。
「好。」聞人昭點點頭。
「那阿玄晚安。」聞人昭轉身想進院子,被殷風玄拽住胳膊一把拉回來。
「怎麼?」聞人昭抬起頭就看見殷風玄表情略有些委屈。
不得不說,聞人昭確實吃這一套。
「昭兒,是不是還少了什麼?」殷風玄的俊臉越湊越近。
聞人昭想後退,腰被攔住又退不了。
「昭兒……」
聞人昭見四下無人,踮起腳親了一下殷風玄的臉頰,然後跑進院子,腳下生風,甚至還用了輕功。
只留下原地捂臉,笑得讓人不忍直視的殷風玄。
一夜無話。
第二日。
聞人昭早早起床,在院中練了一套劍法,將心中的悸動壓下,平穩心緒後收了劍,前往飯廳吃飯。
剛踏入飯廳就看見桌上的一碟碟各式各樣的糕點。
聞人昭腳步一頓,下意識四下看。
只見黃公公端著一碟漂亮小巧的點心走過來。
「黃公公,」聞人昭眼睛一亮。
柳公公也跟著走出來。
「柳公公。」
「小郡主。」二人行禮。
「你們這麼快就回來啦。」聞人昭看起來很驚喜。
坐在桌邊品嘗點心的殷風徵看了眼旁邊一臉淡定的殷風玄。
二人能這麼快回來少不得殷風玄出力。但是此時對方卻很是鎮定。
殷風玄先把聞人昭拉著坐下,把糕點塞到她手裡,「乖,先吃飯。」
一頓早飯吃得聞人昭很是高興。
走之前聞人昭還拿著一個大大的食盒,裡面是黃公公給她做的點心,讓她帶著吃,也可以分給大家一些。
黃公公和柳公公站在門口目送二人離開。
就好像小時候送他們去學居一樣。
入了繡衣使,聞人昭就看見桌邊坐著的鳳鳴言。
龐展站在旁邊侍茶。
看見聞人昭來了,龐展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
沒辦法,雖然鳳鳴言說話聲音低沉又好聽,但是那股氣勢還是讓他坐不住、站不穩。
「鳳大人。」聞人昭上前拱手。
殷風玄把食盒放在桌上。
巨大的食盒讓鳳鳴言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光都被擋住了。
鳳鳴言:「……」
「這是我家人做的點心,鳳大人嘗嘗。」聞人昭打開食盒。
鳳鳴言倒是也不見外,嘗了一塊點點頭表示味道的確不錯。
「鳳大人來,可是因為昨天的審問有結果了?」聞人昭問道。
鳳鳴言喝了口茶,壓下嘴裡的甜味,點點頭,「那人原名叫暗七,乃是孔雀閣的暗部。」
聞人昭眉心一蹙,但是沒有說話,而是繼續聽鳳鳴言往下說。
「真正的蘭妃早在兩年前外出拜佛的路上被殺後取而代之。他們原想接近聖上藉機行刺,只是沒想到聖上除了納妃那一晚後再也沒有來這裡留過夜,即使過來了也是坐坐就離開。陛下身邊高手眾多,所以一直沒有刺殺的機會。」
殷風玄喝了口茶,眉頭一挑。
這倒是的確沒想到。
「既然想藉機行刺聖上,為什麼還要偽裝這樣的脈象?」聞人昭不解。
「因為蘭妃的病是從娘胎裡帶下來的。本朝以來,每位皇妃每個月都要進行驗脈。若是強行改變脈象,恐怕很快就會露出馬腳。」殷風玄道。
聞人昭點點頭,原來如此。
「正如王爺所說。」鳳鳴言點頭。
「那桂花在其中又扮演什麼角色?」聞人昭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桂花每次給暗七做的桂花糕都是孔雀閣發下來的解藥。桂花是暗七的上級。暗七說桂花的確還有一個上級,但是他從來不知道是誰。」鳳鳴言道。
「那桂花為什麼要接近連福?」
「據暗七所說,似乎是為了一樣寶貝。不過具體是什麼寶貝,他依然不知道。」鳳鳴言道。
聞人昭蹙眉沉思。
孔雀閣要找的寶貝……
那會是什麼……
之前他們不是一直要尋找那藏寶圖,現在又在尋找寶貝。
難道藏寶圖碎片在宮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