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線索

  「後來呢？」聞人昭好奇。

  她也和殷覺從小一起長大，自然知道當今皇上只是看起來憨厚，實則聰明機智，還喜歡扮豬吃老虎。

  「皇上直接當堂懟了那個御史，說記得他家有個孫女八歲，既然那麼想納妃，不如直接把他孫女也送進宮，從小培養感情……」

  聞人昭和魯斷噗嗤一聲樂出來。

  「據說那天皇上把諫言的人懟了一個遍。」龐展手舞足蹈，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也在現場。

  聞人昭把茶杯放下，她怕自己再喝茶噴出去。

  

  不得不說龐展真的很有說書的天賦。

  「對了，老大，你肯定不知道，」龐展忍俊不禁，「大人相親又失敗了。」

  聞人昭一挑眉，「大人又失敗了？這次是因為什麼？」

  洛冰，這個傳說中被詛咒了的人。明明長相俊郎，家資頗豐，但就是沒有心上人，而且次次相親不順。

  「這次好像相親的是禮部侍郎家的二小姐，人家好像是真的對大人有意思，大人按時沒去，覺得大人是繡衣使的，沒按時去可能是忙，於是接著等，結果等了兩個時辰大人都沒去，那二小姐就氣憤而去。」龐展攤攤手。

  「大人為什麼沒去？」連魯斷都好好奇了。

  沒辦法，洛冰的相親之路真的太曲折了。

  「大人記錯日子了。」龐展一拍大腿。

  聞人昭暗自慶幸還好沒喝茶，要不然又噴出去了。

  她無奈搖搖頭，「有空讓大人去懸空寺拜拜吧。」

  「還有一件事，」龐展壓低聲音顯得神神秘秘的。

  「什麼事？」聞人昭眨眨眼，見龐展盯著自己似乎意有所指。

  「漠北這次來的是三王子和五公主，據說想和親。」

  「和親？」聞人昭一愣。

  「據說再不三王子娶，再不五公主嫁。那五公主據說在戰場上看見九王爺一見傾心。」龐展一臉八卦。

  聞人昭：「……」

  「在戰場上對阿玄一見傾心？看見阿玄殺他們漠北士兵一見傾心？」聞人昭皺眉。

  龐展攤攤手，感覺也挺莫名其妙的。

  同樣感覺莫名其妙的還有皇宮御書房裡的殷風玄。

  宵嵐風已經匯報完此次的事情離開了。

  御書房內只有五個人。殷覺、殷風玄、殷風徵、霍楠，還有一個戴著半張面具的鳳眼男子。

  此人名叫鳳鳴言，正是如今的繡衣使指揮使。

  他一直戴著半張面具，傳說是因為他曾經因火毀容，而且他最擅易容，誰也不知道現在這張臉是不是他的真容。

  「漠北這幾個王子是腦袋裡進水了嗎？以往和親都是因為戰爭。如今他們徹底臣服，還想和親？」殷風玄冷笑一聲。

  「耶律峰呢？」殷風玄問道。

  耶律峰是漠北大王子，少有的聰明人和實誠人。

  「漠北王庭出了這樣的主意，耶律峰估計嫌丟人，所以稱病不見任何人。這次就三王子耶律白和五公主來了。」殷覺也覺得挺無語。

  不過這件事也不值得他們注意，當個笑話說的。

  「那個所謂『顛覆天下的東西』，七叔，鳴言，你們有什麼想法嗎？」殷覺好奇。

  「臣不知。」殷風徵其實剛才也想了半天，但是也沒想出什麼來，「先帝也沒有說過。」

  「可能是前朝皇室才知道的東西。」鳳鳴言挑眉，「此事還要查。」

  「嗯，那就儘快吧，朕倒是好奇，到底是什麼東西能把那夜覆天的野心養這麼大。」殷覺冷笑一聲。

  這一刻，他不再像個富家公子哥，而是那君臨天下的帝王。

  妄圖沾染他的江山，真是不知所謂。

  「給朕查，殺手組織、武林門派，全部查，朕倒是想知道，那孔雀閣還能真的藏匿不成。」殷覺眼中閃過一抹殺意。

  「是。」殷風玄三人起身拱手領旨。

  ……

  京都歡喜樓。

  聞人昭和龐展、魯斷三人此時坐在歡喜樓里。

  「三位客官，想吃點什麼？」小二笑著道。

  歡喜樓是賣餃子的。就開在之前逍遙樓上面。

  底下徹底填平了，上面的地被賣了，開了歡喜樓。

  龐展說味道好，聞人昭也確實有些餓了，三人也沒什麼事就來了。

  「你們這兒有什麼推薦嗎？」聞人昭問道。

  「三位的話，不如點全家福吧，什麼餡都有，三位可以試試。」小二推薦道。

  「好，那就這個吧。」聞人昭點頭。

  全家福餃子，一聽就好吃。

  他們三人就坐在窗邊。

  聞人昭往下看，就見街上不少百姓。

  「最近人這麼多？」聞人昭道。

  龐展瞄了一眼樓下點頭，一邊給聞人昭倒茶，「最近各國使臣基本陸陸續續都來了，所以百姓上街來看熱鬧。」

  「百姓們這麼歡迎他們？」聞人昭還挺驚訝。

  龐展擺手，「不是的老大。前兩天來了個……額，那是哪個國的來著，」他撓撓後腦勺，「進城的時候，前面有漂亮的舞娘在跳舞，後面的侍衛們滿天扔小人參給百姓。百姓們自然歡迎了。」

  聞人昭搖頭失笑。

  很快餃子就上來了。

  三人邊吃餃子邊聊天，吃完餃子，聞人昭打包了一些餃子和龐展魯斷回繡衣使。

  「斬靈，」聞人昭剛敲了一下門。

  門「啪」一下就開了。

  暮斬靈衝出來。

  龐展和魯斷看著閃著綠油油眼睛的暮斬靈瘋狂後退。

  「昭兒，」暮斬靈一轉頭瞄上聞人昭。

  聞人昭：「……」她舉起餃子，訕笑兩聲，「斬靈，吃嗎？」

  「昭兒，我把毒解開了。」暮斬靈上前一把抓住聞人昭的胳膊，一臉激動。

  聞人昭瞄了兩眼自己被攥住的衣服，再看看暮斬靈剛從仵作房出來，默默流淚。

  完了，這衣服恐怕不能要了。

  不過，聽到暮斬靈所說，聞人昭也挺高興，「解開了？這麼快？斬靈真厲害。」

  魯斷給暮斬靈打水洗手。

  暮斬靈洗完手和幾個人在桌邊坐下。

  聞人昭和龐展一個打開食盒，一個給碟里倒醋擺筷子。

  「嗯，本來之前有一味藥我一直不能確定，剛才把屍毒老人的屍體剖開我終於能確定了。」

  準備偷吃個餃子的龐展默默把手縮回來。

  「而且他們孔雀閣不是什麼前朝遺留的破組織嗎，我就翻醫書，終於找到了。這味毒藥應該叫『雀尾毒』。」

  「雀尾毒？」聞人昭還真的沒聽過。

  「雀尾並非是麻雀的尾巴，指的是將烏鴉餵以藥物，與有劇毒的腐屍放在一個密閉的屋內，烏鴉會先去食有毒的腐屍。腐屍吃完，烏鴉毒素入腦，只剩本能，會彼此相爭。」

  暮斬靈邊說邊吃，一口吞下一個餃子接著道：「等到最後只剩一隻烏鴉的時候，通體紫黑色，還會生成各種不同的花紋，是毒素與烏鴉成功融合的典型。這時候的烏鴉美麗異常，曾有人取名為『雀』。將這種「雀」不給吃食水飲單獨關起來，讓其活活餓死，死後這「雀」的尾羽則毒性最強。」

  看著吃得津津有味還說著這麼恐怖話的暮斬靈，龐展嘴角一抽。

  「不過因為過程複雜極難成功，所以這方子只有前朝宮廷才有。」暮斬靈點了點筷子。

  「那斬靈，你能解開嗎？」聞人昭問道。

  龐展發誓，這話要是自己問的，一定會被暮斬靈揍。

  不過聞人昭問自然就不會有這樣的待遇。

  「我是誰啊，放心吧昭兒。雀尾毒分三級。像陳滔服用的就是二級，那屍毒老人就是三級。不管幾級，解毒的時候都需要『芝花娘』。」

  「需要什麼？」這下連魯斷都好奇了。

  需要一個女子不成。

  暮斬靈搖搖頭，「芝花娘是一味藥。芝花娘上面的花瓣是粉白色的，其中幾朵花瓣上有點點黃色圓點，花枝纖細，綠色的葉子小巧漂亮，這花本是由一個愛花之人，從芝蘭花變種而來。該花仿佛一個帶著黃色簪花的柔美女子，亭亭玉立，風一吹過，香氣撲鼻。所以叫做芝花娘。」

  「不過這草藥不好養，估計需要些時間。」暮斬靈托著下巴撇嘴。

  「斬靈真是厲害，」龐展拍馬屁。

  暮斬靈得意一笑。

  聞人昭和魯斷也連連誇讚。

  吃過飯，龐展魯斷陪暮斬靈去太醫院找藥。

  聞人昭先回了王府。

  「昭兒，」殷風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才回來？乾爹呢？」聞人昭走過去。

  殷風玄拉起聞人昭的手，「七哥留宮吃飯去了。你吃了嗎？」

  見周圍暗衛們看天看地看花看樹，各有各的躲避技巧。

  聞人昭臉有些熱。

  殷風玄倒是一如既往厚臉皮，拉著聞人昭的手，眼也不眨看著她。

  「吃過了，吃的歡喜樓的餃子，我給你帶了點。你怎麼沒在宮裡吃飯？」聞人昭道。

  「想你了嘛。」殷風玄一臉笑意。

  聞人昭摸摸鼻子。

  不知道為什麼，阿玄自從表明心意以後越來越直白。

  不過她也的確喜歡這份直白就是了。

  身後的玄紫等人悄悄撤了。

  二人到了飯廳，聞人昭陪他吃飯，順道聽殷風玄說今天他們談的事。

  「連鳳大人也不知道嗎？」聞人昭好奇道。

  鳳鳴言這個人很傳奇，當年殷覺剛當上皇帝的時候他就跟在對方身後，和殷風玄是殷覺的兩大最鋒利的武器。

  若說殷風玄和霍楠是殷覺的兩把利刃。

  那鳳鳴言就是殷覺最恐怖的暗刃，殺人於無形。

  後來也是因為鳳鳴言，殷覺專門設立了繡衣使。

  鳳鳴言一直戴著面具，據說真實長相美得不似真人，所以戴面具。不過也有人說是因為長相太普通了，不符合一身邪氣的氣質。

  如今朝廷有殷風玄坐鎮。武林近幾年不穩，鳳鳴言多解決武林的事。就是聞人昭入了繡衣使後也很少見到他。

  傳說鳳鳴言此人武功已經到了另一重境界，而且還會卜卦，無所不知。

  所以現在聽說鳳鳴言也不知道，聞人昭還真有些偶像幻滅的感覺。

  「嗯，不過鳴言建議去遺留下來的前朝古籍里找。」殷風玄用筷尾輕輕敲敲聞人昭的鼻樑。

  「嗯？」聞人昭見殷風玄似乎有些委屈，她噗嗤一樂，湊近，「阿玄，你是不是吃醋了？」

  「嗯。」殷風玄很誠實。

  聞人昭唇角勾起，阿玄真是太可愛了。

  「乖，你快吃，吃完我們出去。」聞人昭雙手一搭，把頭墊在上面，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像只小狐狸。

  「去哪？出去玩嗎？」殷風玄來了興趣。

  聞人昭眨眨眼也沒說，賣起了關子。

  殷風玄立刻加快速度吃。

  吃完飯，聞人昭拉著殷風玄來到了……

  太書院。

  殷風玄：「……」

  「昭兒？」殷風玄不解，不是出去玩嗎。

  「我想起來林院長之前說過，太書院其實有兩個藏書閣，一個給學子們日常讀書用，一個裡面都是各種以前的古籍。走，我們去查查，沒準能找到些傳說之類的。」聞人昭拉著殷風玄進去。

  殷風玄無奈嘆氣，但是自己的心上人又能怎麼辦呢，當然是寵著了。

  於是二人先找了林院長，在他那拿了鑰匙去了藏書閣。

  「這裡的書可真是有年頭了。很久沒人來過了。」林院長撫著鬍子站在樓前感慨。

  「林院長，一會兒我們看完就把門鎖好，天色不早了，您早些回去休息吧。」聞人昭道。

  畢竟林院長年紀不小了。

  「好，老夫自然信得過聞人大人和王爺，那老夫就先走了。」林院長走了。

  聞人昭和殷風玄推開門，一股陳舊的書籍的味道傳來。

  「既然是前朝，那應該看這一列，」聞人昭和殷風玄走到一列書架前，一本一本地名字。

  「嗯？阿玄你看這兒，是不是少了一本？」聞人昭指著兩本書中間，明顯還有個位置。

  「應該是。」殷風玄想了想，走到最後面的桌上找東西。

  「阿玄，你在找什麼？」聞人昭好奇，從殷風玄肩膀上把頭探出來，索性搭在上面。

  「名錄，這上面應該有。少的應該是……《夏野遺事》，夏朝的野史嗎？」殷風玄想了想。

  「夏朝的野史為什麼會不在。」聞人昭摸了摸下巴，「這裡有借書人的記錄嗎？」

  殷風玄搖搖頭，「林院長也說這裡很久沒人來了。」

  「會不會，書是被偷走的。而偷書的，正是陳滔？」聞人昭腦中有個大膽的想法。

  本來他們來這兒也是憑運氣找線索，現在有個疑點，正好順著找下來。

  之前陳滔被抓，他的府邸被搜查，不過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沒有。

  二人索性先不找了，把門鎖好去找林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