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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家 段家風波

2024-09-14 03:14:52 作者: 栗子無心

  「多謝李管家了。」段知拓卷著書在掌心敲了敲。

  「少爺不喝嗎?」李管家問道。

  「我剛吃過飯了,現在有些喝不下去。」段知拓輕輕一笑。

  「老爺吩咐奴才看著少爺喝下,少爺,您……」李管家看起來有些無措和為難。

  「既然如此那就拿來吧,」段知拓當著李管家的面仰頭把藥全給喝了。

  

  他把空碗遞給紅翡,全程臉上都是謙和溫良的笑。

  「多謝少爺體諒。」

  李管家帶著人離開了。

  「下去吧,我回書房待一會兒。」段知拓揮去紅翡,自己轉著輪椅去了書房。

  轉身的段知拓臉上的笑瞬間褪得乾乾淨淨。

  聞人昭悄然隱去身形,見紅翡出了院子,她來到書房窗邊。

  耳尖一動,能感受到段知拓就待在窗邊,隨後他似乎吐了什麼東西。

  如今事態不明,聞人昭先回到院子繼續掃地。

  ……

  聞人昭原本想找機會去見一見段老爺是什麼樣的。

  沒想到吃過晚飯,段老爺就來看段知拓,身後的李管家還端著一碗藥。

  彼時的段知拓正坐在書房裡看書。

  「爹,您怎麼來了?」段知拓看見段老爺進屋笑著放下書。

  「拓兒,爹給你送藥啊,」段老爺笑著道。

  聞人昭悄悄跳上屋頂,拿去一片瓦片向屋內看去。

  「爹,上午不是已經喝過了嗎?」段知拓推著輪椅來到書房中間。

  段老爺就坐在中間的桌子旁。

  「這方子是我新找來的,原本想著你一天喝一頓或許會有好轉,可是喝了好幾天了,還是沒什麼好轉,不如一天喝兩次。」段老爺笑著道。

  段知拓手握緊,面上不動聲色,「我這腿真是麻煩爹了。」

  「不麻煩,你是爹唯一的兒子,只要能治好你的腿,爹付出什麼都是甘願的。」

  李管家適時把藥放在段知拓面前。

  段知拓利落喝下。

  段老爺笑得更開心了。

  「對了,拓兒,你記得咱們商行的印章放在哪了嗎?爹最近記性不好,隨手一放不知道放哪了?」段老爺狀似不經意問道。

  段知拓眼中閃過一抹嘲諷,不過被藥碗擋住所以沒有被看見。

  「爹,你是不是又隨手放在書房的暗格里了?」段知拓無奈搖頭,「爹啊,我看你也該吃藥了。」

  「你這臭小子,」段老爺似乎又無奈又寵溺。

  「好了,你早些休息吧。」

  「爹也是。」段知拓坐著輪椅目送段老爺離開。

  等人走後,他關好門,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服下,隨後快速來到窗邊的蝴蝶蘭旁,一口把剛喝下去的藥全吐了出來。

  聞人昭挑眉。

  原本之前他是吐藥啊。

  聞人昭放好瓦片跳下房頂。

  夜幕降臨,屋內其他三人已經睡熟。

  聞人昭悄然起身,推開門打算和時游會合。

  不過剛走出兩步,她決定先去書房。

  此時整個院子都靜悄悄的,聞人昭輕輕推開門進入書房,來到今天段知拓待著的窗邊,那裡有一盆花。

  那只是一盆普通的蝴蝶蘭。

  她伸出手按了按花盆裡的土,有些濕。她把面上的土掃了些收起來,隨後前去找時游。

  後門。

  二人之前就是約定晚上在這裡見。

  時游聽見腳步聲警惕回頭,就看見來人正是聞人昭。

  「聞人。」

  「時游,你看,」聞人昭把包在手帕里的土拿出來,並且把下午的事情說了。

  「你帶沒帶驗毒針?」時游問道。

  「帶了。」聞人昭點頭,她拿出一根針插入土裡,很快,針就變綠了。

  「這代表什麼?」時游問道。

  「這是斬靈給我的。如果是綠色則代表是慢性毒,如果是紅色則代表是烈性的。」聞人昭道。

  「段老爺居然給寶貝兒子親手煎的藥里含慢性毒。」時游蹙眉。

  「你可查到什麼?」聞人昭把土包好,打算給外面的繡衣使,讓他們查查這到底是什麼藥。

  「那段老爺經常到處去找大夫,只為了治好段知拓的腿。前段時間他出去又尋得良方,所以日日回來親自給他煎藥。」時游下午閒來無事和許多家丁小廝聊了天,知道了不少事。

  「既然如此,為何要給兒子服用慢性毒。而且那段知拓明顯知道此事。」聞人昭蹙眉。

  「對了聞人,我今天下午聽其他人說,那李管家正是段老爺這次出去後帶回來的,回來後直接任命為大管家。原本段府是四個管家分庭抗禮協作管理段家。」時游開口。

  「今日我觀那李管家對段知拓也是恭敬有餘。」

  「可有人說這李管家是哪裡人嗎?」聞人昭問道。

  時游搖頭,「不過這李管家一來就成為了段老爺的親信,而且手段狠厲。其他下人敢怒不敢言。」

  「段老爺這人怎麼樣?」

  「之前查消息的時候都說段老爺性格很好,經常周濟貧苦人家,按理來說人應該不錯。」

  「但是今天我觀那段老爺做派,卻更像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聞人昭暗自思忖。

  「接下來你打算如何?」時游詢問聞人昭的意見。

  「如果段知拓沒問題,我想和他表明身份合作。段知拓肯定知道什麼。」

  「我也是這麼想的。」時游點頭。

  聞人昭將包著土的手帕給時游後就先回去了。

  沒想到剛到院門口,就看見一個人影鬼鬼祟祟走出來。

  聞人昭立刻上了樹。

  定睛一看,居然是紅翡,這麼晚她去哪。

  反正閒來無事,聞人昭就跟了過去。

  紅翡一路上小心謹慎的樣子更讓聞人昭覺得跟過來的決定是對的。

  走過好幾個門廊,紅翡進入了一間屋子。

  聞人昭蹲在窗下。

  「李管家。」紅翡的聲音響起。

  聞人昭挑眉,李管家?

  她居然來找李管家。

  「你怎麼來了?東西找到了?」的確是李管家的聲音。不過這聲音里沒有了白天的恭敬,反倒帶著些上位者命令的口吻。

  「這是我在少爺房裡找到的帳本。」

  「不錯,剩下的東西繼續找,先不要驚動他。」

  「是。」

  聞人昭看見紅翡離開了。

  李管家的屋內也暗了下去。

  聞人昭想了想回了院子。

  第二日。

  聞人昭接著在院子裡掃地。

  今日剛吃完早飯,李管家就來送藥,看著段知拓喝下藥後才離開。

  段知拓喝完藥進了書房,依然不讓紅翡進入。

  不過今日紅翡卻悄悄跟在後面,因此也看見了段知拓把藥吐出去的全過程。

  紅翡瞳孔一縮,她知道這件事告訴給李管家一定有好處。

  她立刻轉身,卻驚呼出聲,「啊。」

  因為聞人昭就站在她身後。

  「什麼人?」屋內的段知拓被紅翡這一聲嚇了一跳。

  門被推開,段知拓就看見院裡新來的那個洗掃丫鬟提著紅翡走進來,而紅翡明顯已經暈過去了。

  「富貴?」段知拓眉心蹙起。

  聞人昭:「……」

  她自動忽略這個名字。

  「不對,你到底是誰?」段知拓一手按在輪椅上。

  聞人昭早就發現段知拓這輪椅其實有機關。

  聞人昭將紅翡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段公子,」聞人昭抱拳,「在下聞人昭,京都繡衣使,來此是為了調查段老爺和李管家。」她直接亮出一塊牌子。

  「京都繡衣使,」段知拓接過牌子仔細打量,他們家以前是皇商,知道朝廷所用的東西最是特別,自然也發現了這牌子的特殊之處。

  「富……聞人姑娘,」段知拓看著面前其貌不揚的少女。

  之前紅翡把這次的洗掃丫鬟領進來的時候他掃了一眼,也沒有過多的印象。

  可是現在這個平凡至極的女子站在他面前,身形挺拔不再瑟縮,顯得英氣凌然。

  「那其他三個……」段知拓想起其他三個一起進來的洗掃丫鬟。

  「他們只是普通人。段公子不必緊張,我把紅翡打暈也是因為她看見了你吐藥的過程。我想段公子應該不想這個秘密被發現吧。不知道段公子是否知道,紅翡已經和李管家合作了。」聞人昭淡淡道。

  段知拓倒是一點不意外的樣子,他點點頭,「我知道。」

  聞人昭想起昨天紅翡偷的帳本還有段知拓的神情明白過來,「段公子是故意把帳本讓紅翡偷走的。」

  「你連這個都知道。」段知拓蹙眉。

  「我此次現身只是為了和段公子合作。」聞人昭語調隨和。

  「你說你來調查我爹和李管家?」段知拓說起正經事。

  「沒錯。想來段公子已經發現每天喝的藥里有毒了,否則也不會每天吐出去。」聞人昭道。

  「你們還知道什麼?」

  見段知拓還是很警惕,聞人昭倒是也理解。

  「我們懷疑段老爺和一個殺手組織有關,那個組織叫做孔雀閣。」聞人昭語速變慢,說的過程中認真觀察對面段知拓的表情,見對方對「孔雀閣」沒有任何反應。

  「孔雀閣?」段知拓想了想,「前朝的暗殺組織?」

  「你知道?」聞人昭不動聲色。

  「嗯,我自從不良於行後,就經常看書,在書里看到的。」

  見段知拓表情還在糾葛,聞人昭道:「若不是不想打草驚蛇,我們繡衣使完全可以直接把他們抓起來。還希望段公子將知道的告訴我們。我們也好不冤枉好人。」

  「冤枉好人,」段知拓冷笑一聲,「我和你們合作。」

  「我懷疑,如今這個人不是我爹。」段知拓咬牙道。

  「哦?可有什麼證據?」聞人昭連忙問道。

  「上個月我爹出去經商為我找藥方,回來後親自煎藥給我。即使面容一樣,但是無論是習慣、舉止都和我爹有細微不同。若不是我,其他人根本發現不了。」

  段知拓嘲諷一笑,「原本我以為這只是我的錯覺,直到我發現他給我的藥里有毒。他更是旁敲側擊問我一些商行票號的事情,我就更加懷疑。可是如今我不能自由出入府里,之前給摯友的書信也沒有任何回信。」

  段知拓嘆了口氣。

  「段公子不必擔心,既然答應與我們合作,我就一定會護你周全。」聞人昭道。

  看著面前灰撲撲的少女,段知拓卻莫名覺得這句話很有威信。

  仿佛對方就是一言九鼎的存在。

  「段公子,不知我有個問題當不當講?」

  「聞人姑娘但問無妨。」

  「如果他們貪圖段家家產,為何不直接武力威逼,而是要循序漸進。這似乎不符合他們的習慣。」聞人昭道。

  「我想,一則是因為我們段家與亳州知府關係甚好,知府更是時常來我家做客。二則是因為我家的票號,要印章和人一起才能起作用。而那些印章,一部分在我爹手裡,一部分在我手裡。」

  「聞人姑娘,」段知拓轉著輪椅迅速上前,「還請聞人姑娘救出我爹。」

  「段公子先別擔心。你最早發現段老爺不對勁是什麼時候?」

  「就是上次我爹去萬淼寺給我尋方子,回來以後就變了,還帶了個李管家。」

  「萬淼寺,就是亳州城外的那座寺?」

  「正是。」段知拓點頭。

  「好,我知道了。」聞人昭點頭。

  「聞人姑娘,那紅翡怎麼辦?」段知拓道。

  他如今對紅翡沒有了任何感情。原本紅翡是從小服侍他。沒想到還是背叛了他。

  「放心。」聞人昭輕輕一笑。

  ……

  當天下午,紅翡失蹤落入湖水,被救起來後就一直高燒臥病在床的消息就在段府傳開了。

  聞人昭晚上見了時游,將萬淼寺的事情說了。

  「萬淼寺,好,我告訴大人他們。對了聞人,這藥是治腿的,不過多了一味『山青藤』,配合裡面的『欒草』就有毒。」

  「原來如此。」聞人昭點頭。

  「怪不得之前與南越鍾家聯繫的那人的一些身份,如今去查都沒了。他們應該就是用這種方法侵占別人家財。」時游語帶憤恨。

  「先找到段老爺,以防他們狗急跳牆。」

  「好。」時游點頭。

  他當即就把消息傳給了宵嵐風等人。

  宵嵐風等人當夜就上了萬淼寺。

  天亮的時候蓋觀一個人回來了。

  「萬淼寺有個水牢,段老爺就被關在水牢里。」蓋觀告訴聞人昭和時游。

  「而且我偷聽到,今天好像有個大人物要去段家。」

  「大人物?」聞人昭蹙眉想了想。

  「大人打算什麼時候行動?」

  「今天。」

  「等我們消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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