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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花好月圓佳人在側

2024-09-14 03:04:15 作者: 付清辭

  成婚那一日,宋薈喬坐在商家客房內等著方是玉的迎親隊伍來接。

  她身上穿的這件衣服鑲嵌了三百顆海東珠,衣袖和雲肩上繡著的全是牡丹圖樣,下裙則是由金線紋得的百鳥朝鳳。

  她的喜冠聽說是前朝的舊物,是前朝公主當年帶過的發冠,這樣寶貝商縱只是借給她戴一戴,等成完親之後還是要歸還的。

  

  如今宋薈喬總算是明白了,那些古裝劇里的女演員原來每天都要帶著這樣沉重的飾物拍戲,一個腦袋像兩個那麼重。但這場婚禮儀仗畢竟關係到商家的顏面和威儀,商縱把一切好東西都堆砌在了她身上,維繫的也是商家的體面。

  今日方是玉騎著一匹高棕馬,身上扎著雙色紅繡球,頭上戴著一頂高帽。

  他帽子上的紅玉瑪瑙異常顯眼,差點就勝過他的驚天顏值了。商淺碧攙扶著宋薈喬一步步邁出來,因前朝婚嫁習俗不同,女子不必用紅蓋頭遮面,所以這發冠自帶了流蘇簾,這麼一來路上圍觀的人就能看直觀地欣賞這頂鳳冠了。

  商縱看著她邁出門框,一路上都響著鞭炮,還有侍女們隨行撒著花瓣和銅錢。

  對,沒有聽錯,就是銅錢。

  商縱這人秉持著一貫奢侈的風格,希望與民同樂,便在花瓣里混進了銅錢,宋薈喬得知他這個主意後,提議增加一些趣味,便又在裡頭混進了三合樓的打折券。

  但迎新隊伍走到半路宋薈喬就後悔了,由於這場活動太過火熱,造成了好幾個地段的交通擁堵,好些貴女們帶著府中家丁小廝親自下場,就為了三合樓內部的成衣會門票。

  眼看著迎親隊伍走遠,商淺碧捏了捏商縱的衣袖,示意他可以回神了。

  「真沒想到有朝一日我還能看見公子送妹妹出嫁,這我可得好好記下。」

  商縱收回自己的目光,瞧著商淺碧淡妝濃抹的大花臉,不忍拆穿:「世間的事本來就說不準,重點在於你敢不敢想。」

  他的答覆商淺碧顯然是不滿意的,癟了癟嘴,故作傷心。

  「我還以為公子會說,等我成親那日您也會給我安排這樣盛大的儀仗呢。」

  「你成親?恐怕能入你眼的男人還沒出生吧?」

  商淺碧跟了他近十年了,這個女人什麼脾氣秉性商縱最清楚不過,且不說她花錢的本事隨了自己,那跋扈的性子應該也沒人受得了吧。

  說完這句話,商縱就笑著走回了屋裡,留下商淺碧黯然神傷,怎麼也想不明白憑什麼自己不行。

  辰明立在一邊聽了全程,不願看商淺碧一個人尷尬,遂出於禮貌,開口問道:「商姐姐喜歡什麼樣的男子呢?」

  「我喜歡的男子必定要一身白袍,出淤泥而不染,最好是不入凡塵,不懂俗世紛爭的。我可不喜歡咱們公子這樣的老狐狸,跟他鬥法回回都是我輸!另外他在武功造詣上也得比我厲害,最好是個天縱奇才,打遍天下無敵手。」

  商淺碧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辰明撓了撓自己的腦袋,耐著性子聽下去。

  「最重要的是這世間的男人都太會扯謊騙人了,我喜歡的人,他一定得剛正良善,不可說假話哄騙我,也不能做任何不講武德的事!」

  喜樂逐漸聽不真切了,辰明合上了半扇門發表聆聽感言。

  「公子說得不錯,商姐姐喜歡的男兒估計還真沒出生呢。」

  多年之後辰明確實在京都認識了一個如商淺碧所說的男子,他一身白衣飄搖,百步穿楊,江湖人稱玉面郎君。

  不過那就是後話了。

  「你這小鬼,看我不教訓你!我告訴你,像你這樣不解風情的男人,有一個算一個,日後肯定要吃感情的苦!」

  商淺碧吃了悶虧,舉著自己沙包大的拳頭就沖了上去。

  商家難得有這麼熱鬧的時候,府中的下人們也樂得看這一齣好戲。

  在賓客的讚嘆中,方是玉牽著宋薈喬的手一步步走近方家正廳。

  老夫人也穿這一身殷紅色吉服,坐在正坐上,顧黛兒含笑站在一邊攙扶著已經大好的方檸,眼裡還閃著淚花,似是許久不見這樣的喜事。

  只可惜方紫怡和方訣都已經回了劉家,不能前來慶賀,宋薈喬想著她們昔日的姐妹情誼,只能感嘆光陰易逝。

  「喜今日嘉禮初成,良緣遂締。詩詠關雎,雅歌麟趾。瑞葉五世其昌,祥開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賓,永諧魚水之歡。互助精誠,共盟鴛鴦之誓。」

  喜婆誦讀著婚書內容,他們二人拜完了天地,宋薈喬拿起茶盞,兩人向老夫人敬茶。今日老夫人寡言稍許,只是經不住點頭,笑意淺淺。

  禮成之後二人直接被送到了房內,而賓客們則在前廳入宴,享受著商家全權贊助的海魚刺身,還有沁糖樓的酒心梨酥。

  不僅如此,方家還斥重金請了天街的說書先生來方家講了一段關於琴瑟和鳴的故事,只不過府中的幾個小廝一直盯著那說書先生看,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他。

  「你說這先生閉著眼睛的樣子是不是面熟啊。」

  「我還覺得奇怪呢,原來不是我一個人這麼覺得。」

  後來宋薈喬聽後廚的人告狀,說這位說書先生下了宴席之後竟然偷摸進了廚房偷吃,被抓了個正著,還說自己是少夫人的朋友……

  飲過合卺酒後,方是玉牽著宋薈喬的手帶她到了桌邊,拉開了一個最裡面的抽屜,神神秘秘道:「我有件好東西要請你看看。」

  雖然兩人已經不是第一次同房了,但方是玉突然說出這麼露骨的話來,宋薈喬還是有些不習慣。

  起初她以為是方是玉說的是這些日子花時間為自己打造的那隻鐲子,便任由他牽著手行至桌邊,誰料到方是玉竟然從一本書的夾層里掏出了一張巨幅地圖鋪開在桌上。

  「新婚之夜,你說要給我看的好東西就是地圖?」

  這個行為跟在被窩裡轉地球儀有什麼區別?

  方是玉半點沒有覺得今天這日子特殊,還用筆在他們將要穿行過的路線上做了標註。

  「只要有夫人在身邊,哪日不是新婚,我是想問商縱安排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海?」

  看來方是玉沒有騙人,他的一生志向就是出海,以至於新婚夜開口的第一句話也是跟這個有關。

  宋薈喬不是什麼理性的人,她順手取下了頭上的發冠,小心翼翼擺在了梳妝檯上,沒有了束縛她才敢肆無忌憚地表現出自己的不悅。

  「原來你更關心的是什麼時候能出海,根本沒把我們的新婚放在心上啊,你若是這麼著急,我明天就可以讓商縱安排你先行一步。」

  這當然是氣話。

  看著她靈動的五官縮在一塊,方是玉很快意識到了是哪裡出了問題,連忙哄道:「夫人這就誤會我了,其實我還會夫人另外安排了一件禮物。」

  宋薈喬想地圖都看過了,這回總該輪到鐲子了吧,結果方是玉這個驚天大直男就像是故意的,從衣袖裡掏出來一瓶丹藥。

  「這是我這段時間請藥鋪的掌柜研製出來的暈船藥,不管多麼惡劣的天氣,只要夫人吃下它就絕對不會暈船。怎麼樣,為夫是不是很貼心啊。」

  真的栓Q了,真的是謝謝您嘞。

  現在的宋薈喬就像是周星馳版《唐伯虎點秋香》里剛和秋香成親的唐寅,以為自己費心娶來的是白月光,沒想到世間的烏鴉一樣黑,世間的男人一樣不解風情。

  宋薈喬坐回了榻上,笑道:「夫君你先琢磨著吧,天色已晚我先睡了。」

  聞言,方是玉扭頭看了看窗外仍是白晝,不由失笑。

  「那夫人在睡前不妨看看枕頭底下藏了什麼?」

  宋薈喬納悶,伸手往枕頭底下一摸,竟然真的摸到了一個冰涼的硬物。

  她拿出來一看,是個金鑲玉的鐲子!上面還有珊瑚雕刻成的小物作為裝飾,分量不重,尺寸剛好能帶上。

  看了看鐲子又看了看方是玉,宋薈喬這才恍然大悟,一下扭過身去,憤憤道:「原來你演這麼一齣戲,就是為了拋磚引玉。」

  方是玉知道她聰慧,卻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快,趕緊走過來坐在她身邊。

  「既然夫人早就知道我要送鐲子了,免得你看見不夠驚喜,為夫當然要好好鋪墊了。」

  宋薈喬也不是真生氣了,她就說方是玉才沒有那麼傻,真在新婚夜與她聊什麼出海或者生意的。

  「若我們出海了,你有沒有想過方家的生意該如何操持?」

  宋薈喬翻了個白眼,真是不知道該夸方是玉有事業心呢,還是他有可能不行。

  「其實商縱那邊的商鋪都有各自的掌柜打理,目前還未曾交接,可以讓他們保持現狀。玉薈茶樓我打算交給方檸來處理。她畢竟也是二叔的女兒,精通行商要道,這些天她一直在茶樓學習,對於我們的經商方案也比較熟悉。」

  這一點宋薈喬早就想過了,只不過還未來得及告知方是玉,如今既然他問起了,也不妨直言:「玉薈茶樓的🤣小廝和茶女們和方檸相處融洽,請她來幫忙是最萬無一失。」

  方是玉點了點頭,正要鋪床,卻發現了懸掛在床帳上的兩個紅色香囊。

  「這個香囊真好看,你從哪裡尋來的?這味道也特別,不像是街上那些氣味。」

  方是玉一眼就看出了這香囊的不尋常,便取了下來放在手中打量。

  「這個是方檸給我們做的,為了慶賀我們成婚。她說沒什麼好東西能給我們,便親手繡了好些荷包分給府里人。她也倒是好手藝,老夫人也說她女紅了得,不比江南繡娘差。」

  自從大方除了那樣的事,方檸也很少出房門,只有上次宋薈喬去看她的時候,她才說要給府中繡香囊,也當成是個心愿寄託。

  「我也覺得方檸做事細心,不同於方紫怡,其實她的才華真的是被埋沒於後宅之中了。上一次她幫我擋刀,我仍感激她。若以後能幫她一把,讓她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也是好事。」

  放眼府里的這些人,唯有方檸是宋薈喬放心不下的,她接觸的這些女子個個都是心氣高的,這樣的打擊,明面上方檸挺過來了,可是在夜晚她會不會抱怨呢?

  「大夫說她那一刀傷得很深估計以後很難有孕,這件事老夫人雖然堵住了風聲,但畢竟影響了她的婚事,恐怕這幾年還要休養在家裡。」

  考慮到方檸是個柔弱的女流之輩,宋薈喬想著若能讓她轉移視線,找點有意義的事也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方檸一直沒什麼朋友,大部分時間都在房裡自己跟自己下棋,偶爾做做女工刺繡什麼的,難得出門去也是探望那些窮困的孩子,給他們送些吃食和銀兩。

  其實宋薈喬總覺得如果當時方檸沒有為自己擋刀,那才女大會的第三名是不是就不是自己的了,她在心裡總覺得虧欠了方檸,不知道從何處得以補償。

  「方檸比我們想像中聰明堅強,她有自己的打算,再說二叔也要回來了,他們會為方檸考慮的。」

  方是玉起身吹滅蠟燭,似乎還壓低了嗓音:「哪有新婚之夜盡討論別人的,夫人有這麼多精力不妨都用在為夫身上。」

  黑暗中她感受到身邊的軟墊凹陷,下一刻方是玉就貼近了她,溫熱的呼吸聲在耳畔一下一下掠奪著她的思緒。

  「等……」

  宋薈喬剛想說她的霞帔還摘,方是玉的唇就封了上來,她無力地抬了抬手卻被那人一把抓住,箍到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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