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鬧市裡的少年（一）

  「以後多多注意些，這次復出，恐怕也要拉攏不少人才行。」葉九歌對著許嬤嬤吩咐道。

  「是，奴婢會謹記的。」許嬤嬤應聲，葉九歌只是不語，命人抬了臉盆來梳洗歇下，對此事便隻字不提。

  ……

  皇宮深院。

  「小姐，奴婢已經將東西送到了。」煙羅一邊服侍著姜雨婷梳洗一邊說道。

  「那就好，沒想到這些日子無事寫的東西還派上了用場。」姜雨婷唇角微勾，不知道又在謀劃些什麼。

  「就一本經書長公主會看嗎？送去的禮物可多得是寶貴的東西，價值連城的也有不少呢！」煙羅有些隱隱的擔憂。

  「長公主什麼東西沒見過？就是要這種越是不起眼的東西，才越有價值！」姜雨婷的眼裡閃過自信的光芒，讓人忍不住的就要去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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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好了，熄燈睡了吧，明日一早就要離宮。」姜雨婷無視煙羅的沉思，早早歇下了。

  只是她並沒有說著，腦海里儘是葉亦蕭那個妖孽的身影揮之不去，她不自覺地臉上浮起片片紅霞，只是黑暗中誰也無法看見……

  那廂的衛琬跟姜漣漪卻依舊還是燈火如晝，衛琬心裡十分著急怎麼對付那個小賤人，皇后跟秦貴妃今日宴席之上都提了那個小賤人入宮選三皇子妃的事情，若真是成了定局，那自己以後的日子簡直可以想像！

  一定要趁著姜敖還沒有回來的時候解決了她，這樣自己才能安坐丞相府夫人的位置。而姜漣漪卻是被今天看到的六王爺與姜雨婷只間的熟稔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她們一直商討著計策，忽然響起兩聲陰狠的笑容。

  看來今晚註定是個無眠之夜……

  在宮裡歇息之後的第二日一大早，姜雨婷便早早起身，這次她竟然沒有睡到自然醒，著實令煙羅驚異。她催促著煙羅趕緊收拾東西，打道回府。

  「小姐，為何這麼急著回去啊？」煙羅蹙起雙眉，疑惑的問道。這個時辰眾人都還未醒來，小姐這麼著急幹什麼，平時最不急的不就是她了嗎？

  姜雨婷被這一問弄得頓時就尷尬了，她的臉就像熟透了的蝦子，不可能說她怕葉亦蕭那個妖孽吧！她可不想再看見他，就是他，否則自己怎麼會一夜都無法安睡，所以天一亮就爬了起來。

  「咳咳！」她正色的咳了兩聲，說道：「叫你收拾就收拾，別管那麼多了……」

  煙羅望著這個今天及其異常的姜雨婷，難道自己錯過了什麼事情？

  「快點快點！」不待煙羅仔細思索，姜雨婷就在一旁催促著，在屋子裡煩躁的走來走去。

  煙羅見此快速地收拾好東西，就跟著自己小姐匆匆回府，甚至一點風也沒給二夫人透露過會先行離開。

  相比起煙羅對自己卓然表現，技壓全場的興奮，姜雨婷此時倒是顯得很平靜，沒有了之前的急躁，瞬間就恢復了平靜，只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

  馬車緩緩行駛進鬧市區，奔騰的駿馬在集市飛奔著，忽然間就緩慢了下來……

  因為常年為殺手的驚人敏銳，姜雨婷在聽到前方有些不同於平常市集吵鬧的喧譁時，心裡就覺得前面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叫停馬車，掀起帘子，果然看到有一群混混模樣的人圍在一起，像是在打著什麼人。

  桃香見姜雨婷掀起帘子往外看，以為她是嫌前面吵，立刻說：「小姐，只不過是些粗人而已，我們讓馬夫加快速度，很快就安靜了。」

  姜雨婷搖了搖頭，示意煙羅不要說話，然後對一旁的煙羅說：「煙羅，你上前了解一下發生了什麼。」

  按照她的性子，對於這些事情本是不會去管，只是她恍然間看見一個少年神色堅定，懷裡緊抱著些什麼。她忽然在這個少年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還記得爸爸剛開始把自己賣給殺手組織時，因為自己弱小，什麼也不會，總是會被一群資歷大的人整日欺負。

  可她只有一個信念，就是活下去！就是這樣，才讓她堅持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即使行屍走肉般的活著，她也終歸是活下去了。

  這個少年的眼神與當年的自己簡直是一般無二……

  煙羅看見小姐的眼眸就像染上一層薄霧一般，掀開帘子下了馬車。不一會兒，煙羅就回來了，這時，姜雨婷已經站在了馬車外面。

  煙羅低眉說道：「小姐，聽那些路人說被打的是一個少年，叫齊羽，說是沒交保護費，被些混混教訓著。」

  「齊羽，倒是個好名字。」姜雨婷往人群那邊挪了幾步上前，踮腳瞧了瞧看到了被圍著打的少年，雖然沒有看清楚樣子，但是這次很清晰地能看到他懷中的東西藥材。

  姜雨婷皺皺眉頭，看見少年在這樣狼狽的處境下依舊沒有跪地求饒，而是咬緊了牙關，努力堅持著不鬆手。她忽然雙眉散開，面色清冷的吩咐煙羅道：「煙羅，把他給救下來。」

  煙羅這次沒有疑惑也沒有說些什麼，領命而去，走到那些混混身邊，說：「你們別打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這人，隨我走。」

  聽到這態度強硬得不帶絲毫停頓的話，一個高個子的混混瞬間停住了手，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其他的混混見老大停了下來也隨著他住了手，眼睛齊刷刷的往煙羅所站的方向望過去。

  高個子看了煙羅一眼，冷哼了一聲，他正惱怒是哪個這麼大膽子敢說出這麼囂張的話來。一看，不過覺得只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弱質丫鬟，小小弱女子還敢在自己面前這樣叫囂。自己可是這一地段的小霸王，誰也不敢招惹，他對著煙羅就是一「呸！」，毫不客氣地說：「滾一邊去，要不，就來陪大爺喝兩杯？」說到後面，伸出右手想碰碰煙羅的肩膀。

  哪知道高個子的手才剛剛抬高，煙羅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握住了高個子的右肩，「咔擦」一聲，高個子的胳膊就被卸了。

  「怎麼，還想來嗎？」煙羅眼裡射出寒光，冰冷的不帶一絲人煙氣的說道。

  這下高個子可知道眼前的女人不是好惹的，心裡暗罵這個小娘兒們，可是卻一步也不敢上前。他吞了吞口水，結結巴巴地說：「兄弟們，我們，我們走！」

  其他混混在一旁早就看呆了，聽到老大下命令，立刻就跑得遠遠的。

  高個子跑之前還不忘對匍匐在地上的少年說：「你小子今天走運，以後可給我小心點！」

  說完，就忙不迭地跑走了。

  不過是些地頭蛇，慣來欺壓百姓罷了，還勞煩自己出手，她很是不屑這群人。

  等到那些混混走了以後，煙羅問地上的少年道：「能站起來嗎？」

  少年點了點頭，慢慢地站起身，煙羅道：「是我家小姐叫我來救你的。現在隨我來見見我家小姐吧。」

  少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頷首示意謝意，便隨著煙羅走到馬車前。

  姜雨婷看著向自己走來的少年，大概十七歲上下，雖然衣服已經被弄得皺巴巴的，甚至上面還有補丁跟幾點污漬，但是少年渾身上下的氣度卻是不凡，一臉的書生氣，步伐也是有著不同於他這個年紀的穩重。

  少年一看站在馬車前的女子，盈盈而立，簡直是恍若天仙，儀態萬千。他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絕世女子救了自己，他微愣片刻便恢復常態，直接向姜雨婷作了個揖，感激地說：「在下齊羽，多謝小姐相救。」

  少年的語氣沒有一丁點低人一等的感覺，也沒有緊張之感，反而是落落大方，行為舉止皆不俗。這讓姜雨婷頗有些詫異，也瞬間生出了幾分別樣的心思，她覺得面前的少年沒準是個可造之材。

  她心裡一道亮光閃過，如今自己缺的正是人才，若要建立屬於自己的勢力，怎能不去籠絡些自己人呢！

  她沒有表露出分毫的情緒，面色清寒，點點頭，抬眸對他問道：「你可是家中有人病了？」

  齊羽詫異了一番，見該女子眼神落在自己懷中的藥材之上，啞然失笑，自己怎麼這麼蠢了，鎮定了心神說道：「是家母臥病在床，在下無能，沒有足夠的錢為家母治病，幸而得鄰居相助，讓我能在他的字畫攤旁邊擺賣些我自己編的竹筐等物以賺錢。今日那些流氓突然來到，說我沒有交保護費，幾人圍起我便打。」

  姜雨婷見他的手仍然拽死死的著藥包，這個少年看來是個孝子，她漫不經心的說道：「想必這是你母親的救命藥吧？」

  齊羽嚴重忽然閃過一絲懊惱，無奈的點了點頭。

  姜雨婷見眼前這個少年齊羽談吐不凡，一看就是個讀過書的文弱書生，而且面對著一身華服的自己，態度也不卑不亢，就在心裡留了一個念想。

  「今日承蒙這位小姐相助，齊某感激不盡，只得日後相報。」

  姜雨婷聞言擺了擺手，輕搖了頭，轉身就招呼煙羅隨自己上了馬車，馬夫揚鞭，車攆向著姜府駛去。

  齊羽抬眸一直望著她的離去，心裡暗暗慶幸自己今日遇到了如此好的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小姐這麼不俗，又頗為有一顆善心，只是為人有些淡漠。他在京都也有一年多了，卻從未有過印象傳聞中有這樣的一號人物。

  他搖了搖頭，暗暗示意自己不要多想，望了望身上髒兮兮的衣服，嘆了一口氣，拍了拍衣服，便往一個深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