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早晚要離開你
2024-09-12 19:05:42
作者: 野風
花蕁下車,仰看著台階上方的許君,心很沉,又跳得很快。
許君向花蕁伸手。
花蕁的目光從肅穆的許君,逐漸轉移,到那伸來的大手。
狹長分明的掌紋在掌心延展,花蕁第一次看得這樣仔細。
男人的手很好看。
然而這好看的手,對自己做的事,卻像惡魔的利爪,殘暴肆虐。
花蕁慢慢伸過自己的手,一束纖弱嫩白,輕輕搭放在寬大的掌心之上。
許君繃直的身體一瞬放鬆。
女人的手既放上,五指便牢牢抓住,再沒有抽出的可能。
許君拉著花蕁走上台階。
花蕁很意外,自己竟然能夠面對許君,明明昨天還在想如何儘可能地和他保持距離,現在卻被他拉著手,與他挨得很近。
因為緊貼的距離和身高差,花蕁必須仰頭。
花蕁覺得,許君似乎在和她玩,誰先說話的遊戲。
這有什麼意義呢?花蕁不明白。
你想做的,已經做了,還沒有做的,我也沒有能力阻止你。
你現在用這種複雜的眼神看我,保持沉默,是什麼意思呢?
長時間仰頭,花蕁感到脖子有點酸。
手還被握著,已經染上男人的熱度,順著手腕層層疊疊地傳來。
你不說,那我也不聽了。
花蕁緩緩低下頭。
男人卻打破沉默:「我擔心你。」
花蕁雖抬起視線,卻不像之前那樣仰著頭看許君。
「所以站在門口等我?你這種身份,我承受不起。」
男人好看的眉微皺:「你的語氣里有挖苦的成分。」
「我只是實話說說,如果你不喜歡聽,那我可以不再說實話,和別人一樣,只說讓你聽著舒服的話。」
握住自己的那隻大手,瞬間加了力量,花蕁抿唇,對這份疼感到不屑。
自己這是在做什麼呢?花蕁其實不是很明白,撒氣?口頭上的掙扎?
明明知道終究要認他擺布,為什麼他以禮相待了,自己反而要招惹他,讓他生氣?
想看他發怒的模樣嗎……
手裡的疼持續著,花蕁終究是害怕的,她的唇越抿越緊,身子下意識地向後縮退,凌厲氣勢只維持了片刻,就消失殆盡。
花蕁害怕,許君反而心疼。
許君才意識到,自己的手用力了。
他連忙松下力量,並想到,自己現在對花蕁,是不是無可奈何?
明明不該是這樣。
明明想把她圈在自己懷裡,現實卻為什麼是把她推得越來越遠?
許君不在乎花蕁怎麼看,他第一次在花蕁面前,露出無奈,甚至有些無力的表情,並長長地嘆氣。
「如果你想讓我不爽生氣,那恭喜你,你做到了。」
花蕁抬起視線。
「如果這樣你心裡能好受一些,那就繼續這樣做吧,我會忍讓,至於度,你自己掌握。」
花蕁的嘴撇得很高,好像使勁忍哭似的。
「我……我怎麼敢惹你生氣……」
明知道這話是自欺欺人,明知道說出來沒意義,花蕁卻還是說了。她的心裡實在難受,也實在不知道該怎樣面對許君。
許君對這句話的回應是,輕撫上花蕁的臉,然後那手來到花蕁頭頂,安撫地輕柔撫摸。
這是把我當成寵物,希望我做聽話的玩物嗎?
花蕁生硬的臉色,沒有因為男人罕有的溫柔而好轉,而男人也不急於這一時,一陣輕柔撫摸之後,他拉著花蕁,走向莊園的花園,和她踩著柔軟的草地,一直來到老橡樹前。
許君讓花蕁坐到鞦韆上面。
許君站在花蕁身後,輕輕地推。
坐在鞦韆上的花蕁,便輕輕緩緩地來回搖擺著。
許君站到一旁,看花蕁坐鞦韆的樣子,神情莫名複雜。
花蕁知道許君心裡有事,她想自己既然猜不到,那就不該煩惱去猜想。他讓自己盪鞦韆,那就隨他的意。以後他要自己做什麼,那就做什麼。
哪怕是……要自己的身子……
反正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
如果是一個聽話的玩物,至少……不會太疼吧……
「你盪鞦韆的樣子很漂亮。」
花蕁抓著兩邊鐵鏈,頭微低,看著來回移動的地面,沒有回應。
「我不請求你原諒,我做過的事,我不會後悔。」
花蕁的手攥緊鐵鏈。
「我的選擇,我會負責到底。」
選擇?
花蕁終於看向許君。
但許君已經轉身,花蕁只看到寬闊高大的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意識作祟,花蕁竟然覺得,男人的背影中有一絲寂寥。
下意識地,花蕁朱唇輕啟,喃喃般道:「什麼選擇?」
許君半扭頭,讓花蕁看到半邊帶有霸氣笑容的冷峻臉龐。
「還用問嗎,當然是,我選擇你。」
那負責到底的意思,難不成是要糾纏我到底!?
花蕁猛地別開臉,不再看許君。
就算是乖順的玩物,也只是為了一時,我怎麼可能和你糾纏到底!
你等著!許君!我早晚要離開你!
許君走出兩步,突然停下,道:「對了,你可以帶你的朋友來許府,甚至可以住在這裡,許府可供娛樂的地方很多,你可以調節心情,如果你能把許府當作自己家,我會很高興。」
花蕁馬上想到孟可。
很快她就懷疑,是不是老牧把孟可的事告訴許君了。
花蕁下意識地沖許君大喊:「你要玩玩我一個就夠了!我不准你傷害我的朋友!」
玩?
傷害?
女人的喊聲像重錘,一錘一錘砸中許君的心。
許君快速舉起拇指滑過人中,然後繼續走。邊走邊無奈哼笑,道:「你對我,竟然沒有一絲信任。」
聲音雖輕得像一陣清風,花蕁卻還是聽到了。
她的手仍然攥緊鐵鏈,目光漸漸自許君逐漸縮小的背影,轉回地面。
花蕁輕輕地,和男人一樣無奈地嘆出一口氣。
你是惡魔般的冷情帝王,我怎麼可能信任你呢。
那……我想信任你嗎……
花蕁低著頭,兩手像被鐵鏈纏繞一般難以放開,傾瀉有限的力量。
之前男人推送的力道早已消失,鞦韆停擺,花蕁腳尖輕點,鞦韆便又搖盪起來。
在斑駁的樹影下,在蒼鬱草地上,同樣無奈的人,疼著同樣無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