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生死時速

  一時間，整個車廂里充滿了孩子們哭鬧的聲音，陸千辰被這哭聲擾得心煩意亂，腳下又狠狠把油門踩了下去。

  程曉萌雖然不知道那通電話里到底說了些什麼，但也能從男人的表情中猜出個大概，心知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安靜。

  在她的悉心安撫之下，兩個孩子的哭鬧聲漸漸小了下來，給陸潮生和艾倫的電話也已經被打出，在接到電話之後對二人心裡也隱約有些不安，紛紛承諾會立即前往陸家老宅。

  在陸千辰將汽車當飛機一樣開得生龍活虎的駕駛技術之下，白色的路虎在半個小時之後穩穩噹噹的停靠在了陸家老宅的院子裡。

  甚至來不及將車上的鑰匙拔下，陸千辰拉了手剎便跳下車來，急匆匆地往老爺子的房間衝去，曉萌將手邊的兩個孩子一一從車上抱下，交給保姆並吩咐她們好生看管，自己也隨後跟著千辰的背影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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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爺子的臥室里。

  各種個樣的管子插在老爺子的身上，自從他陷入深度昏迷之後，每天便只能使用食管來獲取必需的營養成分，而呼吸機更是必須品。

  此刻，躺在床上的老爺子整個身體都在劇烈地顫抖著，呼吸機對於他來說似乎並沒有什麼作用，他正一下下往外吐著氣，卻絲毫沒有往身體裡吸氣的徵兆。

  「你這個害人精！都是因為你！不是你的話老爺子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陳妍希一見到曉萌，心中的怒火便升騰起來，毫不猶豫地將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歸結到曉萌的頭上。

  「媽，您就少說兩句吧。」陸千辰陰沉著臉說到，這件事是不是曉萌做的，他心裡自有定論，只是此刻並不是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

  「兒大不由娘，都到了這種時候你竟然還向著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她的話，我們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陳妍希怨憤不已，口中依然不住地埋怨著。

  「你幫老爺子檢查過了嗎？」陸千辰懶得與她費口舌，轉頭看向一旁的家庭醫生，開口詢問道，對方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怯生生地開口道：「這個……我……我已經盡力了，老爺子的病情不知為何惡化的如此之快，著實是我預料之外的……」

  陸千辰的眉頭蹙的越發緊密，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正準備發難，卻聽到身後傳來艾倫氣喘吁吁的聲音，「現在什麼情況？快讓我看看……」

  「呼——還好你來得及時……」艾倫的出現讓陸千辰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稍稍放緩了不少，但看著老爺子此刻的狀況，他還是揪心不已。

  「你們先出去，我給老爺子做一個身體檢查。」艾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神情痛苦的老爺子，心裡不由得一緊。

  眾人皆準備退出房間的時候，艾倫才意識到自己出門太過著急，忘了帶助手過來，好在目光轉瞬便落在了人群中一個穿著白色大褂的男人身上，想來這位肯定是陸家的家庭醫生，對老爺子的情況應該也很熟悉，便叫住了他，讓他作自己的助手。

  在幾個人退出房間之後，陳妍希的口中依然不住地嘮叨著。

  「都是因為這個掃把星，從她進到我們家門之後，就沒給我們帶來什麼好事情……」

  程曉萌因著陳妍希怎麼也算是自己的長輩，況且老爺子此刻命懸一線，便忍住了不與她計較，可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對自己潑髒水，她忍不住，找了個藉口，說去看看一諾和囡囡，想快速離開這個混亂的場面。

  「你想去看一諾？我警告你，一諾可是我們陸家的長子長孫，你算是什麼東西？離我孫子遠一點，否則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可惜，程曉萌的誠心退讓並沒有收到預料之中的效果，陳妍希反而咄咄逼人起來。

  「夠了！媽！」

  一直站在原地沒有說話的陸千辰終於忍不住低聲怒吼了一句，好歹算是暫時控制住了場面。

  陳妍希見兒子發火，自己反而就此偃旗息鼓了，她訕訕地看了一眼兒子，眼神里有些怯怯，那些還會說出口的話還未發泄出的情緒，也就此被咽進了肚子裡。

  「你們先聊吧，我出去透透氣。」趁著這會兒的功夫，程曉萌終於有機會可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她正準備轉身的時候，手腕卻被一雙冰涼的手掌握住了。

  「別……你在這裡陪我一會兒，好不好？」

  一貫堅強的陸千辰，此刻卻以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著她，那一貫堅毅的黑曜石般的瞳眸，此刻卻像是一隻無助的金毛，曉萌的心驀地柔軟下來。

  他需要自己。

  程曉萌明白，自己無法拒絕他此刻的請求。

  柔軟的雙手稍稍用力，將那雙冰冷的手掌緊緊握在手中，她知道，自己的手掌雖沒有他的大，也沒有他的有力氣，但在這種時候，她所能給予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站在一旁的陳妍希靜靜的注視著這一切的發生，心裡一時風起雲湧，如風一般的過往在她的心底里激盪，她像是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老爺子，嘴角不覺稍稍向上輕挑。

  不多時，陸潮生也急匆匆地趕到，與他一同出現在的，還有孫怡人。

  「爸現在怎麼樣了？」陸潮生的第一句話便是問起老爺子的狀況，雖然在接到電話的前一秒，他對老爺子仍有恨意，但隨之而來的是擔心失去老爺子的恐懼感，這樣的感覺讓他毫不猶豫的選擇回到這個他曾發誓再也不會回到的老宅里。

  「艾倫在為他做檢查，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陸千辰眸看了弟弟一眼，雖然只是一個短短的眼神交流，但許多沒有說出口的話已經在這眼神里表露了出來。

  在眾人面前那扇一隻緊閉著的門突然被人打開了，帶著白色塑膠手套穿著白色大褂的艾倫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怎麼樣？」兩個男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開口。

  「沒時間了，要立刻進行手術。」艾倫面容嚴峻地開口道。這句話讓眾人面色一緊，似乎是遇到了什麼。

  「可是……」陳妍希猶豫了一下，老宅里並沒有現成的手術室，如果要做手術的話，恐怕還要將老爺子緊急送往醫院。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猶豫，艾倫忍不住開口道：「現在沒時間猶豫了，之前已經耽誤了太多時間，如果不及時進行救治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可現在……」

  「你們家不是有現成的醫療設備嗎？先把臥室的空間給我騰出來，把房間的光亮調到最大，叫家庭醫生來做我的助手，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分秒必爭！」

  艾倫的話音剛落，陳妍希便派傭人將臥室里的桌椅騰出，好在陸家人手眾多，不多時便位艾倫開闢了一個嶄新的環境。

  在開始手術之前，艾倫給自己實驗室里的助理打了一通電話，交代了一通，之後便換上手術服，準備為老爺子做手術。

  在他的右腳即將踏進門裡的時候，陸千辰忍不住問了一個問題。

  「手術的成功率是多少？」

  陳妍希方才只顧著沉浸在要為老爺子做手術的焦灼之中，而忘記了這一茬，此刻被陸千辰提起，自己才意識到還有手術成功率的問題，緊張的握住了艾倫的手臂，顫顫巍巍道，「醫生，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保證我們家老爺子能安然無恙的活下來！」

  艾倫一時間感覺到壓力山大。

  「我老實說，這場手術的成功率很低，大約只有百分之三……」

  一聽到這個數字，陳妍希瞬間變得激動起來。

  「不可以！只有百分之三的成功率的話，我拒絕做這場手術！」

  「可現在不做手術的話老爺子活不過今晚。」艾倫無奈地攤開手告知對方。

  其實現在老爺子的形勢已經很明了，要麼是現在做手術——雖然這場手術的成功率極地，甚至有可能就這樣死在手術台上，要麼是這樣痛苦地煎熬幾個小時之後，在無盡的痛苦中死去。

  現在，就看他們選擇作出怎樣的決定了。

  「難道……難道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陳妍希近乎哀求道。

  「夫人，我必須提醒您一句，如果您繼續拖延時間不做出決定的話，老爺子這場手術的成功率只會越來越低……」

  「我贊同立即進行手術。」一隻緊蹙眉頭的陸千辰開口道，然後轉臉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你怎麼想？」

  陸潮生猶豫了一下，就目前的形勢來說，這個選擇並不好做。

  「我……我贊同你的意見。」

  陳妍希見兩個兒子都贊同立即進行手術，況且時間每多耽誤一秒鐘，這場手術的成功率就降低一分，若是因為自己的猶豫而耽誤了老爺子手術的時機，她的後半生將會在無盡的悔恨中度過。

  「好，既然你們都同意的話，我也沒意見。」她無力地點點頭，像是瞬間蒼老了十歲，艾倫衝著陸千辰點點頭，沒再說話，轉身進了手術室。

  程曉萌握著身旁男人的手掌，她的食指不經意的掃過對方的手心，卻發覺那裡冷汗津津。

  原來，作出這樣一個決定，對他來說，也並不是一件易事。

  「沒事的，沒事的……」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說些什麼來安慰此刻身邊的男人，一切的言語這樣的場景下都顯得蒼白無力，除了這樣毫無作用的安慰的話，她根本想不到更好的字眼來寬慰他。

  這一刻，她甚至忍不住想伸手扶平男人雙眉間蹙起的「川」字，只要他能看心，無論自己做什麼，好像都沒什麼所謂了。

  「我沒事。」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心事，男人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掌，輕輕吐出三個字，曉萌點點頭，再無他話。

  不遠處，站在陸潮生身側的孫怡人也是一臉擔憂，只是她的目光落在的是另一個男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