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他不信她

  蘇芒前後看了一眼，確認這個時間沒有人在，這才放心大膽的走進了老爺子的病房。

  老爺子還以為是程曉萌去而復返，有些驚喜的張開雙眼，卻發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面相陌生的女人。

  「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裡？」

  蘇芒聽到這些問題，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您怎麼這麼快就把我給忘了？我可是您兒子的正牌女友呀！」

  

  這聲音在老爺子的耳邊響起，他的眼前再度浮現出了那日在酒店裡發生的一幕幕，眼前不覺一陣眩暈，就在他準備張開要對方離開自己病房的時候，對方卻更進一步，將他面前的氧氣罩狠狠拔掉。

  「我也不想這樣……不過既然你是我和千辰戀愛中的一個絆腳石，那我也不得不如此了。」

  蘇芒一邊說著，一邊衝著老爺子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這笑容看得老爺子毛骨悚然，他張開雙手，奮力掙扎著，想要將氧氣罩重新帶在自己臉上，可對方卻死死地抓著氧氣罩不肯鬆手。

  老爺子每奮力掙扎一分，她臉上的笑容就更燦爛一分。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老爺子的掙扎也漸漸陷入了疲倦期，他的雙手慢慢垂下，無力地癱軟在床上，蘇芒還想繼續留在病房裡，卻敏銳的察覺到了走廊處傳來「噠噠」地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她迅速反應過來，將氧氣面罩上的指紋擦去，快速離開病房。

  老爺子中午嚷嚷著要喝陳妍希煲的湯，她拗不過執拗的老爺子，便在中午回了一趟家，本想讓傭人來代替自己照看老爺子一陣子，可老爺子卻死活不願意。

  心想著也不過是離開兩個小時而已，陳妍希便沒有想太多，在服侍老爺子睡著之後，自己便匆匆趕回家為他煲湯，湯一煲好便迅速撞進保溫桶裡帶來醫院。

  在走廊里透過窗戶往病房裡看的時候，陳妍希只看到老爺子依舊躺在床上，還以為他還沒有睡著，但走近了才發覺，對方面上的氧氣罩已經被人拔了下來。

  陳妍希大驚，手中的保溫桶應聲落地，濃湯的味道瞬間在整個病房裡瀰漫開來。

  「醫生！醫生！快來人啊！快救救我丈夫！」

  撕心裂肺的喊聲在整個住院部響起，而身著黑色西裝的蘇芒已經輕巧的走出了這間醫院。

  坐在車裡準備離開的時候，她眼帶留戀地瞥了一眼這間醫院，嘴角的笑容越發燦爛。

  …………

  當陸千辰接到電話緊急趕到醫院的時候，老爺子還在手術室里搶救。

  「媽，這是怎麼一回事？」

  陸千辰額頭上青筋暴露，雙手緊緊攥成拳頭，表情憤怒異常。

  他想不到竟然會有人惡意拔掉父親的氧氣罩！

  「我不知道，我只是回家去給他煲了湯而已，誰知道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此刻的陳妍希手足無措的坐在搶救室外的長椅上，整個人頹廢不堪，平日裡精緻的妝容此刻已經被眼淚沖花，整張臉像是在一瞬間憔悴了十幾歲。

  「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陸千辰從嗓子眼裡擠出這幾句話，嘴角帶著一抹陰狠，他絕對不允許有任何人傷害他的家人！

  Mitch在接到陸千辰電話的時候，正在辦公室里跟公關部討論下一個季度公司的GG事宜。

  「總裁。」

  接通電話後的Mitch畢恭畢敬。

  「來醫院一趟，我有要事吩咐。」陸千辰雖然已經刻意壓低了嗓門，但語氣中的憤怒卻逃不過Mitch的雙耳，他迅速地點了點頭，跳上車子，風馳電掣趕往醫院。

  氣喘吁吁的Mitch找到陸千辰的時候，已經從對方的表情中猜出了幾分。

  「幫我調查今天中午都有哪些人進出過我爸的病房，記住，要快！」陸千辰的聲音帶著幾分陰狠，陰冷的聲音嚇得Mitch整個人都不由得一顫，緊接著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我會儘快查清楚。」

  執行力極強的Mitch很快就調出了醫院的監控，在中午那段時間進出過老爺子病房的，除了陳妍希之外，便只有程曉萌。

  「程曉萌？」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陸千辰臉上閃過一抹訝異，但是很快，陰鬱的烏雲便蓋住他臉上的疑惑，他想也沒想，開著車就往片場駛去。

  從公司調出來的行程中，陸千辰得知，今天曉萌會在市電視台參加一個訪談節目的錄製，順著手機的導航，他開著車往片場一路趕去。

  鎂光燈下晃得曉萌有些暈，剛剛和主持人寒暄了幾句，訪談即將進入正軌的時候，一個黑影卻闖進了片場。

  「這位先生，我們正在工作，請您不要耽誤我們的工作……」

  片場的工作人員急忙伸手阻攔對方，可是來者似乎是有備而來，絲毫沒有將工作人員的話放在眼中，縱身一躍跳上了錄製舞台，伸手狠狠地摁住了程曉萌的手腕。

  小女人詫異地抬起頭來，炙熱的燈光晃住了她的雙眼，好一陣子之後她才意識到那位不速之客是自己的前夫——陸千辰。

  「你幹什麼？」

  程曉萌不明白對方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自己工作的片場，而在對方的冒犯之後，她的語氣也並不友善。

  「你這是在問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嗎？」陸千辰冷哼一聲，突然湊近了她的耳畔，沉聲道：「我勸你還是現在乖乖地跟我走，我有話要問你。」

  程曉萌氣的想把他的手甩掉，可是現在這裡有這麼多人看著她，而從陸千辰的表情來看，確實像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幾番權衡之下，她選擇了忍氣吞聲，跟在陸千辰身後走出了錄製現場。

  「這裡沒別人，有什麼話，你說吧。」

  兩人來到外面一處偏僻的角落，這裡罕有人至，地面上重重地灰塵也昭示了這裡常年沒有人走動。

  「我問你，你今天是不是去醫院看了我爸？」

  陸千辰雖然一直在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憤怒，但看到曉萌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之時，心中的火苗「噌」地一下躥了上來。

  「是啊，怎麼了？」

  程曉萌有些困惑的打量了對方一眼，自己只是去看了老爺子一眼，他沒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吧？

  「你到底對老爺子做了什麼？！」

  陸千辰緊逼一步，曉萌下意識地往後倒退了一步，身子狠狠地撞到了牆上，臉上的神情一時之間變得緊張起來。

  「你……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你究竟想做什麼？」陸千辰伸手，看樣子一拳就要打到程曉萌的臉上，小女人驚呼一聲，耳邊風聲呼嘯，傳來一記悶響，原來陸千辰那一拳並未打到她的身上，而是落在了她身後的水泥牆上。

  手掌被粗糲的水泥劃傷，殷紅的血跡印在牆上，程曉萌見他留了血，慌張地想從包里翻創口貼，卻被對方一把奪過來，不耐煩地扔到地上。

  「我問你，你究竟對老爺子做了什麼？！ 你心裡有火大可以朝我發泄，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算什麼本事？！」

  陸千用手上的手捏住了程曉萌的領口，曉萌整個人被對方從地面上提起，她愣了一下，依舊沒從眼前的變故中反應過來。

  「我中午確實是去見了老爺子，可我去的時候他精神瞿爍，我們兩個還聊了好一陣子，之後我就走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這麼討厭我？」

  程曉萌依舊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根本不明白陸千辰為何會如此憤怒。

  「那老爺子的氧氣面罩也不是你拔掉的咯？」

  陸千辰的臉上換上了一副譏諷的表情，卻沒料到曉萌的臉上竟露出了大吃一驚的表情，「老爺子的氧氣管被人拔了？」

  看著昔日妻子此刻訝異的表情，陸千辰忍不住露出一副苦笑，「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我面演戲？我已經讓Mitch查過了，中午這段時間去過老爺子病房的只有你和我媽，我媽到了之後發現老爺子的氧氣已經被人拔了，立刻叫來醫生急救，你這個時候在我面前裝什麼無辜？」

  陸千辰這番話氣的曉萌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出來，她又急又氣，「我有什麼立場去拔老爺子的氧氣？」

  「我勸你還是收起自己臉上那副假惺惺地表情吧，鱷魚的眼淚，毫無價值。」

  陸千辰冷聲開口道，他在心中已經認定那個拔掉老爺子氧氣面罩的人就是程曉萌，所以無論她如何辯白，也已經無法更改在他心中的認知。

  「你既然說是我拔掉了老爺子的氧氣面罩，那好，我問你，氧氣面罩上可有我的指紋？」

  曉萌伸手擦掉臉上的眼淚，不依不饒的開口問道。

  陸千辰再度冷嗤一聲，「你拔完氧氣面罩之後便將上面的指紋擦去了，我又去哪裡找你的指紋？可是程曉萌，我勸你不要跟我耍心機，醫院裡到處都是監控攝像頭，拍到你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是嗎？那請你把拍到我拔老爺子氧氣面罩的監控發給我，就算是污衊，也要讓我心服口服才行，不然的話，你的證據根本算不得充分。」

  面對程曉萌振振有詞的辯駁，陸千辰一時語塞，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嘴角輕咧，「好，好一個『心服口服』，程曉萌，我看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

  「我們彼此彼此。」

  程曉萌懶得與他再繼續浪費口舌，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身就走。

  一步，兩步，從這裡到片場，不過短短几百米的距離，可曉萌卻覺得自己腳下像是被鐐銬困住了一般，走得異常艱難。

  每走一步，她的眼前就不由得浮現出陸千辰看向自己時眼神里的絕望，豆大的淚珠一滴滴從臉頰滑落。

  「啪嗒——」

  淚水滴落在地面，洇濕了腳下的塵土，程曉萌依舊義無反顧的往外走著，整個身子都不由自主地戰慄著。

  他不相信她。

  他仍是不信她。

  這是讓程曉萌最覺得難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