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誰要再見

  醫院的手術室里，醫生還在手忙腳亂地為老爺子做著手術，手術室外，陳妍希焦灼地等待著手術結果，度秒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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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視台的拍攝現場外，陸千辰一臉頹然地從裡面走了出來，眼中帶著幾分憤恨，他心中認定這次的「拔氧氣管」事件是程曉萌對老爺子的報復，心中不平之意頗多。

  就在他驅車趕回醫院的路上，陳妍希的電話追了過來，語氣哽咽。

  「千辰，你在哪兒？你快回來，老爺子……」

  陳妍希的話說道一半便因為哽咽而止住了，陸千辰心中一緊，連忙追問道：「媽，你說清楚，我爸他現在怎麼樣了？」

  陳妍希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抽泣著開口道：「醫生說，他現在雖然脫離危險了，但現在仍處於昏迷之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聽到前半句話的時候，陸千辰心中鬆了一口氣，但隨著後半句話的出現，他的眉頭再度深鎖。

  「仍處於昏迷之中？」陸千辰失口而出，這意味著老爺子現在的狀態與植物人並無差異，只是心臟和大腦的運轉正常，但口不能言，日後也只能依靠輸液來維持生命的正常運轉，這對於老爺子來說，並不能算上什麼好消息。

  「好，我知道了，我正在路上，這就到。」陸千辰掛了電話，思前想後之下，還是給弟弟打去了電話。

  他因為生母的事情而對父親生怨陸千辰可以理解，但在老爺子重度昏迷的情況下，陸潮生也不去看望一眼未免說不過去。

  可當他打去電話，意圖還在嘴邊沒有說出口，對方冷漠地語氣便讓他心中一涼。

  「怎麼是你打來的電話，有事麼？」

  陸潮生心中的怨氣難解，所以捎帶著對陸千辰的語氣也不太好。

  「爸在醫院，深度昏迷，你要來看一眼嗎？」

  陸千辰簡單扼要的的解釋了一下自己大這通電話的意圖，潮生雖然仍裝作鎮定自若的樣子，但太陽穴已經在突突地跳個不停。

  「怎麼回事？之前不是因為心臟病犯了住院並無大礙嗎？現在怎麼就深度昏迷了？」陸潮生的雙眼微眯，似乎在努力探尋這其中的因果關係。

  陸千辰自知這其中的內情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但匆匆的報了個老爺子的住院房號，便掛斷了電話。

  …………

  在陸家為老爺子昏迷的事情而雞飛狗跳的時候，正有一個女人悠悠然地坐在幕後，坐等收漁翁之利。

  這個人自然就是蘇芒。

  她在拔老爺子氧氣面罩之前，便知道住院病房裡到處都有監控攝像頭，便特意在前一天找人以「例行安全檢查」為名而損壞了老爺子房裡的攝像頭。

  那天她將老爺子的樣子面罩拔掉之後，便縮回到角落裡，換上早就準備好的清潔工人的衣物，從衛生間裡推著垃圾車，徐徐離開。

  所以，當監控錄像上出現清潔工人的身影時，Mitch下意識地將她歸為工作人員，而並未深思，也沒有將這件事報告給陸千辰。

  坐在吊籃上，手中拿著高腳紅酒杯的蘇芒臉上露出嬌艷欲滴的笑容。

  她知道，自己這一步棋雖然走得驚險，但好在老天沒有虧待她的努力，從事出到現在已經五個多小時，陸千辰還未曾聯繫自己，說明自己並不在他的嫌疑對象之列。

  想到這裡，蘇芒臉上的笑意更深。

  手中的紅酒還沒來得及一飲而盡，門外便傳來了一陣有規律的敲門聲，蘇芒心中先是一緊，繼而笑容越發燦爛。

  「是你？」

  打開門的一剎那，陸千辰清晰地看到了對方臉上詫異的神情，可是他此刻疲憊萬分，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觀察對方臉上的表情了。

  「你怎麼來了？我還以為你依舊在生我的氣呢。」

  蘇芒笑了笑，將手中的紅酒杯放下，給陸千辰也倒了一杯。

  男人接過這杯紅酒，仰頭一飲而盡，伸手擦了擦嘴角，面色黑騎，看上去心情很差。

  「我只是想找個地方安靜一會兒……」陸千辰擰了擰眉頭，雙眼微閉，似乎真的是筋疲力盡，這短短的五個小時裡，他已經快要將自己的精力消耗乾淨了，此刻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覺。

  蘇芒沒有說話，卻已經為他鋪好了床褥，將房間裡的空調調到適宜的溫度之後，她便關上了門。

  席地而坐，一邊啜飲著杯中的紅酒，一邊眉頭微鎖。

  她不後悔自己的作為作為，她只是有些心疼此刻疲憊不堪的陸千辰。

  在她眼中，陸千辰永遠都是神采奕奕容光煥發的，但是這段時間，她看到了太多對方疲倦的樣子，她突然意識到，或許一直以來，自己都在心中將陸千辰神化了。

  她以為他永遠不會有煩惱，面對一切苦難都能信手拈來毫無阻攔，卻好像忘記了，他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平凡的人類。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仰起脖子，將杯中的酒盡數倒進口中。

  如果一直以來在心中的那個神話人物以一個平凡的人類形象出現在自己面前，自己真的還會這麼喜歡他嗎？

  這個問題橫亘在蘇芒的心頭。

  但是很快，她便重重的點了點頭。

  她就是喜歡他，不管怎麼說都喜歡他，就算他與自己想像中的樣子完全不同，她也全心全意的喜歡著他。

  在心裡默默說出這番話之後，蘇芒整個人都好似鬆了一口氣般鬆軟了下來，但她知道，在某些地方，有些東西與之前相比，已經不一樣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陸潮生站在老爺子的病床前，恍恍然覺得猶如隔世。

  好像不久之前，自己才剛剛與對方站在陸家老宅的客廳里吵了個不可開交，轉眼之間對方就已經靜靜地躺在這裡，說不出一句話，甚至發不出一個音節。

  「爸這是怎麼回事？」

  陸潮生回過身，淡淡的瞥了一眼坐在床邊的陳妍希，冷漠的語氣里流露出一絲關切。

  「是程曉萌，是她趁我不在的時候把老爺子的氧氣管面罩給拔掉了！」陳妍希說這話的時候，幾乎是咬牙切齒，她狠狠地看向窗外，似乎程曉萌就站在那裡。

  可惜的是，那裡什麼東西也沒有。

  「程曉萌？怎麼可能？」

  與陸千辰截然不同的是，陸潮生在這種事情上一貫相信嫂子，並不相信她會心狠手辣到這種程度。

  「當然可能！你哥跟她離婚沒有多久就新交了個女朋友，程曉萌這個毒婦肯定是心生妒忌，才故意對老爺子這這麼狠的手！」

  不明就裡的陳妍希已經將所有的錯都歸到了程曉萌的頭上，所以不管別人怎麼說，她心裡都很難再改變對程曉萌的看法。

  與陳妍希的歇斯底里不同，陸潮生倒是冷靜的很，他淡淡的瞥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似乎也在咀嚼著對方的話里究竟有幾分可信度。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有什麼消息的話再給我打電話。」

  陸潮生一邊說著，腳下的動作一邊往外延轉。

  他對這種哭哭啼啼的場面沒興趣，來這裡見老爺子一面也不過是想盡一下孝道，而坦白說，他對這家人的好感早就蕩然無存。

  「你這就回去了？」

  對於陸潮生的冷漠，陳妍希還有些措手不及，但她很快便意識到對方所謂的「探望」不過是例行一個兒子的本分而已，對自己和老爺子並無更多的感情。

  「再見。」

  在陸潮生跨出門的時候，陳妍希的耳中突然傳來這麼一句話，她險些聽成了「滾蛋」，腳下一顫，差點摔倒，在對方離開很久之後才意識到是自己聽錯了音。

  重新回到老爺子的病床前坐下，此時，不管是陳妍希在與不在，病房裡都會有三個護工寸步不離的照顧著老爺子，在這種情況之下，陳妍希反而像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附屬品。

  「千辰去哪裡了，怎麼 還沒回來？」

  陳妍希抬起頭，無助的看了護工一眼，嘴中發出一句疑問。

  「陸總有要事，想必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你先去隔壁休息一會兒吧。」為首的一個護工關切的看了她一眼，而這句話卻在無形之中觸及到了陳妍希內心深處最隱蔽的角落。

  她一直以來都很擔心自己對於這個家來說是沒有作用的，在商人的世界裡，凡是無用的東西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拋棄掉，她擔心自己對於與老爺子，對於陸家來說也是一樣。

  所以，當護工提出讓她去一旁休息的時候，她斷然拒絕了，她絕對不能讓自己是一個沒有用的人。

  或者換句話來說，就算是她對於陸家已經沒有了什麼作用，她也不能就這麼認輸。她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至少不能讓對方以為自己已經是無用之人。

  「不用，老爺子一直以來都是我照顧的，除了我以外，老爺子不習慣旁人的服侍，所以我會繼續待在這裡，一直照顧老爺，一直等到他醒來為之。」

  陳妍希這話說得坦然，在場的三位護工相互對視了一眼，眼神里有不足為外人道的心思，但誰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半晌之後，終歸是最初那個說話的護工清了清嗓子，「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太太您就留在這裡照看著，需要休息的時候就叫我們來替換。」

  陳妍希悠悠的瞥了那人一眼，從鼻孔里發出了一聲輕哼算是回答。

  …………

  陸千辰不知不覺間便睡到了傍晚時分，一睜開眼，便發覺自己處於一片漆黑之中，莫名心臟快速跳動起來，掙扎著要從床上起來，卻沒在意腳下的擺設，不小心踢到了什麼東西，發出「轟隆」一聲脆響。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啪嗒」一聲，頭頂的日光燈被人打開，一張姣好的面容湊在門口，嘴角帶著淺淡地笑容。

  「餓了嗎？來吃點東西。」

  陸千辰在腦海中想了半天才想起是自己主動敲開的蘇芒的家門，不由得懊惱的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