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告天下悔過書
2024-09-12 18:03:15
作者: 烈焰紅唇
文琂終於聽不下去了,起身走了過去:「皇嫂,你別鬧了,讓皇上好生待著吧,他肯定不捨得咬你,要是咬人能減輕痛苦,還不如咬我,皇上還下得去口。」
若是平時,文鈺一定會露出來個無可奈何的笑容,可是此時的文鈺卻是什麼回應也沒有精力給了,蘇愈傾看著文鈺的樣子,就只覺得無比心痛。
這古代的藥就是費勁,要熬要煎,巨慢無比。這要是救什麼急症,已經夠死八回了!
隨機,又趕緊搖頭:呸呸呸,蘇愈傾你還真是個烏鴉嘴!什麼死啊活的,文鈺一定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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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蘇愈傾一個人在那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搖頭還自己嘀嘀咕咕的,文琂剛想開口勸兩句,就聽門外宮女的聲音響起來:「十一王爺,皇上的藥好了。」
「送進來,送進來!」
卻是蘇愈傾先開了口讓那宮女進來,端過藥碗來親自來餵文鈺:「來,喝藥了。」
可是經過這麼一番的折騰,文鈺的身體弱的很,腿上的傷更是讓他渾身使不上力氣,只能靠著蘇愈傾的身子努力爬起來喝藥,看著一向強大的文鈺如此艱難地起床的樣子,蘇愈傾終於忍不下去了,直接扶著剛剛起來沒多少的文鈺躺下去:「我餵你。」
然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餵」了文鈺喝藥。
文琂目瞪口呆地看著,蘇愈傾往自己嘴裡倒了一口藥,然後俯身,印在文鈺的唇上,用嘴一口一口的,給文鈺餵完了整碗藥。
「咳咳!」文琂反應過來,趕緊給了同樣目瞪口呆的宮女一個手勢,「把藥丸端下去,一會兒記得把參湯送過來。」
蘇愈傾餵完了整碗藥,還小心地幫文鈺蓋了被子,給文鈺擦了嘴角的藥汁,才轉頭看像南以晴:「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就是太苦了。」
南以晴這才意識到,平時最不願意喝藥的蘇愈傾,居然眼睛都沒眨一下的,往嘴巴里倒了一大碗的藥。
「太可怕了。」南以晴自言自語,「她喝藥居然不用讓綠竹追著跑一整個院子了。」
說曹操曹操到,綠竹和青杏也已經趕了過來:「小姐!皇上怎麼樣了?」
「很不好。」蘇愈傾坐在文鈺床側,握著文鈺的手,在罵完了草藥的熬製過程消耗時間以後,開始罵藥草起作用的時間也很久。這要是急效西藥,估計早就起效了。
「以晴,我覺得你這個藥,需要加強一下效果,起作用的時間,太長了。」蘇愈傾看著南以晴,「我估計,以後文鈺還需要這個藥。」
聽著蘇愈傾一口一個文鈺的叫著,文琂覺得,剛剛把所有宮女都叫出去應該是個很明智的決定。
南以晴衝著蘇愈傾做了個「可以」的手勢:「我試試。」
「恩。」蘇愈傾點點頭,轉過頭去看文鈺:「你怎麼樣了?」
文鈺十分虛弱地,搖了搖頭,然而表情已經沒有剛剛那麼痛苦了,手也不再緊緊握著床單了,只是還是在微微顫抖著,顯示著疼痛雖然減弱,卻還是沒有完全消失。
「你睡一會兒吧,剛剛那麼折騰,消耗太大了。」
「恩。」文鈺點點頭,「謝謝你,素素。」
蘇愈傾從文鈺床邊站起來,給了文琂和南以晴一個眼神,帶著青杏和綠竹走了出去:「他耗費了這麼大精力,完成的事情,我可不能眼看著他半途而廢,徒勞無功。」
「皇嫂,你要做什麼?」
「做我應該做的事情。」
文琂苦了臉,他這個皇嫂,又要做什麼……
苦著臉的文鈺,趕緊跟上了蘇愈傾的步伐。
蘇愈傾打算去的地方,正是很少有女人有權利進去的,更不要說在皇上重病期間就有女人進去的地方,御書房。
可能有過十分被皇上寵信的嬪妃,曾經有過可以在皇上批閱奏章的時候伺候在御前的榮幸,可是卻從來沒有過妃嬪哪怕是皇后,可以在皇上重病期間,代為批閱奏章。
「皇嫂。」文琂頭疼的不行,他這個皇嫂,經常做出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前他和他的人已經習慣了,可是這裡不行,這裡是宮規森嚴的皇宮,就算是大臣一時接受了這段時間蘇愈傾代為掌權的事情,等文鈺好起來,彈劾她的奏章就會像雪花一樣紛飛而至,然後他那個護妻狂魔的二哥,一定會因為這件事情和大臣打起來,「皇兄如今剛剛等級,民心臣心軍心都不穩定,這個時候你……會對皇兄不利的。」
「沒關係。」蘇愈傾淡定笑笑,「你看這個。」
文琂俯身過去看,一道聖旨已經寫好,還蓋了個玉璽印章:朕病間,十一王爺文琂,監國。
「我?」文琂以為蘇愈傾要做的事情是假傳聖旨她以未來皇后的身份監國呢,結果,居然是自己?
「不然呢?」蘇愈傾十分淡定地看著文琂,「這如果是文鈺即位的第二年,我肯定想也不想,就會垂簾聽政了,可是你說的對,如今的局勢,我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韙。不過假傳聖旨這種事情,還是我來做比較好。」
文琂目瞪口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可是皇嫂,不是,皇后娘娘,我,臣,臣……」
「我還以為你不一樣呢。」蘇愈傾無奈的搖搖頭,也是,文鈺什麼話也沒留下過,自己這是假傳聖旨,文琂可能就算是謀權篡位,雖然之前文琂和文鈺親密無間,可是誰能料得到,成為皇帝之後的文鈺,會不會如同曾經的文高庸一樣,變得多疑?可是蘇愈傾知道,文鈺不一樣,「什麼皇后娘娘?什麼臣?哦對,你是蠻沉的,吃的太多了。」
文琂實在是受不了蘇愈傾這個時候還能冷幽默:「皇嫂……」
「你知道嗎?」蘇愈傾從御案上走過去,「十一,在我和文鈺還在西窯的時候,我們都聽到過關於大臣們覺得文鈺不合格,想要另立你為太子的傳言。」
「不是,我沒有說過想要做太子……」
「我和文鈺都知道。」蘇愈傾攔住文琂想要解釋的話,「我只是想要問問看,你知不知道文鈺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說了什麼?」
「什麼?」文琂看著蘇愈傾,表情有點微妙。
「他說,他很少信任誰,可是你是他信任的人之一,若是你真的起了那樣的心思,只能算是他比較倒霉。」蘇愈傾想著當時和文鈺的對話,只覺得如今竟然真的需要這樣的一段對話,有點詭異,「所以十一,你皇兄相信你,可是你不相信他。你說,這算不算是文鈺也挺倒霉的?」
「皇嫂,我……」文琂顯然是被蘇愈傾說的有點難堪,他們兄弟之間相互扶持多年,沒想到今日大業已成,他倒是像那些個老古板,猶猶豫豫,不前不後。
「你什麼你!」蘇愈傾直接找著文琂的臀部給了一腳,「趕緊處理事情,我要去陪文鈺了,然後……給他寫一篇告天下悔過書。」
告天下悔過書?
那又是什麼東西?
文琂實在是跟不上蘇愈傾的思路,只能認命地聽從蘇愈傾的指示,開始認真的,批閱奏摺。
「皇嫂啊,皇嫂,你還真一點都不擔心我會貪戀這種權利。」文琂自言自語,「你一定是知道,我最怕一天到晚坐在那裡,對著一堆密密麻麻的文字了……」
蘇愈傾自然是回了文鈺的寢殿,此時的文鈺已經徹底擺脫了腿痛的折磨,然而也被折磨的夠嗆,此時已經有點虛脫的,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看著文鈺終於平靜下來的容顏,蘇愈傾輕輕嘆了口氣,拿了張紙坐在文鈺身側的桌子上,開始寫那篇後來為文鈺贏得了無數民心的《告天下悔過書》。
告天下悔過書。
蘇愈傾寫:朕心愧矣。
朕之一愧,不肖。先帝崩卒而朕奔波於西窯內外之間,不得侍於塌前,朕心甚愧,欲跪三日以謝罪,然傷之未愈,不得成之,此不肖。
朕之二愧,無能。朕之即位初,未得牟利於民,未得躬親於政,是北淵人心惶惶而蕭蕭,朕之過,此不忠。
朕之三愧,無情。即位之初,朝廷艱難,數職空虛,老臣思歇而不得,更拒三代老臣鄭思賢辭官之請,為體諒其年邁體衰,是為無情。
朕愧,愧之大矣。
思之慮之,夜難成寐。
朕之不肖,守孝三年,不選秀女,不納宮妃。
朕之無能,戰戰兢兢,還田於民,減稅於民,興工興商,祈天地人和,風調雨順。
朕之無情,廣開言路,開創科舉,凡天下有識之士,皆可為朕之用。文舉選材,武舉選將,北淵只興,不遠矣。
文鈺睡到一半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柔和的燭光之下,她微微笑著的側顏,手中提著一支筆在奮筆疾書,文鈺甚至可以想像那筆下寫出來的七扭八歪的字體。可是她的神情專注而又一絲不苟,時而停筆思考一會兒,她想事情的時候有個小習慣,很喜歡把一隻手的食指彎起來放在鼻子下方,於是不自覺的,把一張白皙的臉上沾上了些墨點。
看了半晌,文鈺才終於輕笑出聲:「素素。」
屋子裡太過安靜,文鈺這一聲倒是讓一直沉心思考這段《告天下悔過書》的蘇愈傾嚇了一跳,回頭看見文鈺正笑著看她,才欣喜地站起來挪到文鈺身側:「你醒了?腿還疼嗎?」
文鈺輕輕搖了搖頭:「已經忍過去了。」
「那你現在覺得怎麼樣?」蘇愈傾扶住文鈺,制止了他打算起來的動作,「你現在很虛弱,而且今天到底怎麼回事,你自己知道。江淮的內力,你還沒化為己用吧?」
說著說著,就要興師問罪了,文鈺連忙轉移話題:「這不是沒來得及嘛,總不能,先皇這邊奄奄一息,身為臣子的我在一邊修煉內功吧?」
蘇愈傾撇嘴:「我去給你端參湯過來,而且,我已經托文琂幫你處理政務了,早朝也替你停了一個星期,啊不是,七天,這幾天你就給我好好休息!」
「早朝?政務?」文鈺挑眉,看著蘇愈傾,有點詫異的樣子。
打算去拿參湯已經走了一半的蘇愈傾又折了回來,看著文鈺,十分傲嬌道:「挺好處理的,你不用很感謝我。」
文鈺笑了:「夫人真是巾幗不讓鬚眉,看來以後為夫累了,夫人可以代勞很多事情。」
「你想的美。」蘇愈傾叉腰,「我,以後才懶得管你這一堆爛事情呢,所以你,文鈺,趕緊給我養好身體,不要算計著吃軟飯!」
文鈺非常滿意的看著自家夫人:「那我希望,這幾天裡的事情多一點,等你都處理完了,我就可以出關,接手一個太平盛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