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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高陽夏的過去(2)

2024-09-12 18:02:00 作者: 烈焰紅唇

  「那件事情?」蘇愈傾扭頭看向高陽夏,剛剛因為高陽夏父皇的愚昧而引起的憤怒也小了許多,「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後來啊……」高陽夏嘆了口氣,嘴角勾起來一個有點自嘲的笑,「後來我男生女相的謠言傳了出去,親生母妃又死於難產,宮中的妃子根本沒有願意帶我的,好容易有一個當時剛剛入宮不久的妃子,心地善良,自己又沒有孩子,而且父皇也不怎麼寵幸她,所以後來就算是做了我的養母。」

  「不是這個妃子,也出事了吧?」蘇愈傾覺得一陣頭皮發麻,她雖然知道這是有人故意為之,可是若是真的能把與高陽夏有關的人全數清除乾淨,這也是一種本事,也足夠看得出來謀事之人的心計。

  

  「是,也不是。」高陽夏口氣淡淡,「當時的情況是,不僅這個妃子死了,而且她腹中四個月的孩子,也一塊去了。」

  蘇愈傾目瞪口呆,宮斗她見過,電視劇她看多了,可是真的親耳聽到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她身邊的人身上,她還是有點接受無能:「什麼叫腹中四個月的孩子……」

  「當時,她養了我一年,各自安穩,本來宮中的流言已經幾近消失了,皇子們不願意跟我玩,我就一個人在書房看書,最後到是比同齡的皇子皇女都見識廣博,父皇也就對我又開始上心了。」

  「可惜好景不長,那是一年的新度,辭舊迎新,本來歡歡喜喜的,我那養我的母妃也因為養我漸漸被父皇入了眼,經常來她宮中,後來就懷了孩子。那年宮宴,我跟著嬤嬤,在她身側坐著。」

  「偏偏不知道哪裡竄進來一隻野貓,照著我就沖了過來。我養母母妃下意識就來撲我,結果被那貓一爪子撓了臉,受了驚嚇,最後就滑了胎,還沒等第二天,就也跟著去了。於是本來已經消停了的宮闈之中,流言再起,說是我剋死了當時那個孩子。」

  蘇愈傾聽著,心中已經是明白,若是當時的高陽夏知道韜光養晦,一直被他父皇無視,可能也不會再有後來的事情,可是偏偏他太優秀,偏偏他又讓老皇帝重新喜愛他不說,還讓自己的養母得了寵,怎麼可能不被後宮那些人記恨。

  可是……

  「你父皇因為這些流言,疏遠你,厭棄你,這都是有可能的,可是那一隻野貓,如何在重重侍衛把守之下闖進了宮宴大殿之上,難道你父皇就沒覺得奇怪嗎?」

  「奇怪?怎麼會不覺得奇怪。」高陽夏的聲音中有些嘲諷和恨意,「當時父皇雷霆震怒,外面負責宮廷安全的侍衛,全都是死罪。」

  蘇愈傾聽著,終於明白了宮斗有多麼的慘烈。

  她見識到北淵宮斗的時候,只有一個司徒昭,爭得還不是帝王之寵,而是帝王之權,如今看來,這些後宮婦人,還真是心腸最為歹毒的了。為了搞垮一個皇子,為了扳倒一個寵妃,她們可以讓百十個侍衛陪葬。

  「那結果就是,你父皇認為這野貓能夠闖進來,是因為侍衛的倏忽了?」蘇愈傾皺眉,「這智商……真感人。」

  智商……感人?

  高陽夏有點聽不懂蘇愈傾的奇怪言語了,卻也知道蘇愈傾的意思,搖搖頭:「沒有,他下令徹查了,那一年的開年,簡直可以算是用血祭開的年。宮女丫鬟、太監侍衛、後宮嬪妃,不知道株連了多少,殺了多少,都是因為那一隻野貓。」

  都是因為一直野貓。

  蘇愈傾心中默默重複這句話,終於明白高陽夏後來的性格是如何形成的了。一個皇子,父皇不信任,沒有母妃撐腰,宮中的丫鬟下人都怕他,兄弟姐妹歧視他,更有人暗中害他,若是沒有如今這樣謹慎的性格,怕是高陽夏早就死於非命了。

  「偏偏那一年,又天災突降。一直風調雨順的西北地方,忽然滴水不下,旱災嚴重,父皇不得不開國庫賑災,就是這樣那一年死了的百姓也是不計其數。於是流言就更厲害了,說我是禍國殃民,那隻野貓本來是來拿我的命的,偏偏那妃子不知好歹替我擋了,所以也就白死了。而父皇又因為這件事情降罪那麼多人,於是天神震怒,才天降大災。」

  「無稽之談!」蘇愈傾罵了一句,「所以之後,你就成了最不受寵的皇子,無人問津,惶惶度日。高陽夏,以前我說你長得好看,說女人見了你都自慚形穢,你的反應總是很奇怪,其實,也是因為這些過去吧?」

  高陽夏淡淡笑了笑,沒有說話。

  當然就是因為這些,後來的那些年裡,他養精蓄銳,韜光養晦,一直不敢亂動,直到父皇駕崩,高榮昌登基,成了一個昏庸無比的帝王,他才終於有機會,開始收買人心,積攢力量。

  而這些年裡,人們也早就知道他最大的忌諱就是「男生女相」四個字,這是讓他生命中的前二十年都活的小心翼翼的罪魁禍首。

  「還有。」蘇愈傾繼續問道,「你的易容術,也是因為這個吧?」

  「不全是。」高陽夏從自己的思緒里回過神來,繼續道,「後來是在我十二歲的時候,我主動上奏父皇,請求去西窯最邊遠的地方,這好像是正中了宮中某些人的下懷,也不知道她們在父皇面前說了什麼,反正最後父皇很快就准奏了。」

  「哼,這些女人也就是會些宮鬥了,目光短淺,心胸狹隘,根本不知道想要對付一個人,最好的方法是要麼置之死地,要麼留在眼前好好看著,竟然還想著把你放逐,簡直就是放虎歸山。」

  高陽夏笑笑:「幸虧當年的人不是你,要不然,估計現在的我已經是一具死屍了。」

  「所以你不要得罪我。」蘇愈傾半開玩笑,「那你去了西窯最邊遠的地方的那段時間,是不是你積蓄力量最快最多的一段時間?」

  「不僅如此,我還認識了我的師父。」

  「你的……師父?」蘇愈傾詫異,她倒是沒想到,高陽夏這樣的人,竟然還會叫別人師父,她還以為高陽夏的一切都是自學成才,他是個難得的天才呢。

  高陽夏忍俊不禁,這麼多年,他不願意提及這些深埋心底的過去,因為提起來都是傷痛,也只能給別人抓住自己的把柄,對於別的事情一點幫助也沒有。可是今日說起來,他的情緒卻遠沒有想像之中那麼大的波動,倒是平靜的讓他自己都意外。是因為……聽著的人,是她吧?

  「素素不是以為,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學的吧?還真是多謝,你把我當成這樣的能人。」

  「少貧嘴!」蘇愈傾撇嘴,故意翻著白眼看高陽夏,讓氛圍稍微輕鬆一點,「不過你說的那個你師父,到底是誰啊?」

  「我師父早就過世了。」高陽夏神色微微黯淡了一下,「也是因為我。」

  「又是因為你?」蘇愈傾這次倒是有些吃驚,她還以為宮中那些人,不可能把手伸得這麼長,也考慮不到這麼深遠呢,「難不成他們又殺了你師父?」

  高陽夏搖搖頭:「不是。她們沒有你想的那麼傻,之所以慫恿父皇同意我遠走邊境,是想在邊境的地方殺了我,神不知鬼不覺,父皇也不會猜測到他們頭上。可是偏偏那時我的武功已經很不錯了,他們第一波刺殺沒成功,只是讓我受了重傷,躲在了一片樹林中,她們沒能找到我,我卻是因禍得福,遇見了我的師父。」

  「你當時的武功,已經那麼厲害了?」

  「也不盡然,主要是我從來沒有在宮中顯露過我會武功,她們輕敵了。」高陽夏道,「因為其他皇子都有教功夫的師父,只有我沒有,父皇覺得我命中帶有罡氣,就只許我習文不可練武,所以我的武功都是偷學的,也難怪她們不知道。」

  蘇愈傾若有所思:「其實就算是宮中沒有那種流言,你這種心性的兒子,你那皇帝爹也是要防著的,可是當時啊,你年齡小,不懂這些,也難怪被排擠了。哦,對了,你師父,你繼續說。」

  「我師父啊……」高陽夏換了個姿勢,大概是坐久了,受傷的胳膊有些受不了,高陽夏用沒受傷的那邊手輕輕按了一會兒,拽著蘇愈傾直接平躺了下去,「我師父是個閒雲野鶴的人,本來是不要徒弟的,當時也只是救了我的性命。不過後來看我根骨好,人又知事懂禮,就破例收我為徒了。」

  「根骨好?知事懂禮?」蘇愈傾嗤笑一聲,「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好不好?快點說,你把人家老頭兒怎麼了,就收了你這個孽徒!」

  「我還真是個孽徒。」高陽夏有點惆悵,「要不是因為我,他老人家肯定能活成人瑞,偏偏收了我,最後還因為我……」

  蘇愈傾有點尷尬了,自己剛剛其實是在開玩笑的,怎麼一下子踩雷,就戳著人家的痛處了呢,不過好像高陽夏對這個師父的感情很深厚的樣子,蘇愈傾覺得,自己還是沉默比較好。

  「怎麼不說話了?」高陽夏卻是看了看蘇愈傾,「按照剛剛的情況,你應該要問我,為什麼因為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因為剛剛那段對話,蘇愈傾有點悶悶的,此時也是沒有開玩笑的心情,畢竟在人家傷口上撒鹽這種事情,她還是要有選擇性的做的,聽見高陽夏這麼說,蘇愈傾也就象徵性地笑了笑,開口配合著高陽夏:「恩,為什麼因為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不用這樣。」高陽夏倒是反過來開始安慰蘇愈傾,「我師父已經過世很久了,要傷心也早就傷心過了,要難過也已經難過完了,他老人家沒看見我後來做的這些事情,也省了他老人家煩心了。」

  「你師父……」蘇愈傾咬了咬嘴唇,有點猶豫地開口,「當時是什麼情況?」

  「那一年,我十三歲,那個時候的我,身量已經長了起來,卻偏偏因為吃的不好而狀似羸弱,我雖然習武,卻偏偏沒有陽剛之氣。」高陽夏很認真地回想了一下,措辭有點困難,「我師父授我內功心法,授我易容之術,他說我生的實在是不為世人接受,要我以後都以易容之後的面目示人。」

  蘇愈傾聽的明白,什麼羸弱,什麼沒有陽剛之氣,這大概是高陽夏能夠想到的最好的說法,估計那個時候的高陽夏,雖然才思敏捷智慧無雙,但是總還是少了些城府和陰沉,加上他這副堪稱「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容貌,估計會越發的像個女子。而他師父大概也是知道因為「男生女相」這幾個字引出來的一系列禍事,索性就讓高陽夏學了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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