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生辰(2)
2024-09-12 17:51:50
作者: 烈焰紅唇
蘇愈傾感嘆:輕工好就是方便啊。
沒等她感嘆玩,王英又背著文鈺回來了:「主子,您可能不知道,今天是爺的生辰,也是貴妃娘娘的忌日。」
這一夜,文鈺睡得非常的好,一向淺眠的他,在王英背著他一路飛竄的時候都沒有醒過來。
然而蘇愈傾失眠了。
躺在床上,蘇愈傾一直都在想王英那句話,於是她翻來覆去睡不著。再她終於成功把自己和被子一起揉成了肉包子以後,蘇愈傾徹底放棄了對自己的催眠,翻身下床進廚房。
因為她時常親自下廚,所以院子裡的小廚房各種食材廚具一應俱全。蘇愈傾想了想,開始燒水煮醒酒湯,順便做了個生日蛋糕。
結果寫字的時候她糾結了,寫什麼,生日快樂?這不是瞎扯麼,生日趕上母妃忌日,是個人也快樂不了。
那要不然寫個「壽」?文鈺似乎沒那麼老。
「萬事隨心」?太虛情假意。
蘇愈傾覺得自己腦細胞要消耗乾淨,十分泄氣地把蛋糕放到用冰塊鎮著的食盒當中,忽然福靈心至,拿起筆來寫了兩個字:捨得。
因為蘇愈傾以往向來是什麼時候醒什麼時候起,所以綠竹和青杏都沒有叫她的習慣,而前一夜她折騰了半宿做蛋糕,直接就導致她差點睡過頭。
「青杏!」蘇愈傾睜開眼睛,看著外面已經大亮地天色,只覺得大事不妙,「幾時了!」
「卯時了。」情形端著潔面的銅盆和帕子進來,「小姐怎麼起這麼早。」
蘇愈傾哀怨地想著古代為什麼沒有鬧鐘,一邊飛快地從床上爬起來,胡亂洗了把臉,套了件素色的長裙就要往外跑,青杏傻眼:「小姐,你這是要去幹嘛。」
「對了,文鈺上朝一般什麼時候回來。」蘇愈傾跑到一半又折了回來,飛快地喝水漱了漱口。
「卯時……差不多快了。」青杏被蘇愈傾一驚一乍的動靜搞得有點蒙。
蘇愈傾也來不及和她解釋,只道:「早膳你和綠竹一起吃,不用等我了!」
好在她拽這個大食盒跑到書房的時候,文鈺還沒有下朝。
一起生活了這麼久,蘇愈傾也多少清楚了文鈺的作息習慣,他一般是下朝回來才用早膳,不過以前的時候大多在莞兒那邊,現在莞兒被趕出去了,估計就是恢復在書房院子裡用早膳的習慣。
「太子妃。」思煙過來請安,「您今日和同殿下一起用膳嗎?」
「恩。」蘇愈傾點點頭,「我等文鈺下朝。」
思煙抿嘴笑:「殿下應該馬上就快回來了,您先在這小坐,我讓小廚房把您那份早膳送到這邊來。」
「你叫什麼?」蘇愈傾看著思煙,只覺得這丫鬟說話辦事極其的穩重,禮數又極其周到。
思煙笑的更深了:「太子妃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奴婢是思煙啊,您剛嫁過來的時候,還是奴婢在您院子裡伺候的。」
撞槍口上了……
蘇愈傾鬱悶,不過馬上就接口道:「我是覺得眼熟,只比以前長得還要標緻了些,一時竟沒認出來。」
思煙於是笑著下去傳了早膳過來,蘇愈傾這邊也把帶過來的醒酒湯給拿了出來,一一擺放好了碗筷。
做這些的時候,蘇愈傾忽然地想,現在的自己正像是上一世做好早飯等著全家一起吃飯的母親。想到這裡,蘇愈傾趕緊晃了晃腦袋:我還年輕,離做媽還遠著呢!
於是文鈺下朝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院子裡蘇愈傾一襲素衣的身影,傻傻地晃著自己的腦袋,一席瀑布似的長髮就那麼松松的束起來,連個髮髻都沒有梳。她就那樣坐在那裡,等著自己回來一起用膳。
文鈺忽然覺得安心和溫暖,自己漂泊流離的心,在這一刻忽然像是找到了歸宿。
「太子殿下?」一邊的小廝出聲提醒,文鈺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直在院外晃神,定了定心神,這才進了院子。
「太子妃今日怎麼有時間來這邊?」文鈺將官服遞給一邊伺候的丫鬟,「可曾久等?」
「還好,還好。」蘇愈傾伸手盛了一碗粥,「還沒涼。」
文鈺連便服都沒來得及換,就直接坐在了蘇愈傾側邊的位置上,接過丫鬟遞過來的帕子淨手,遲疑著問了出來:「你……特意來等我用膳?」
「不行?」蘇愈傾笑笑,指了指一旁的醒酒湯,「不知道丫鬟們有沒有給你準備,就帶了過來,昨天雖然醉的不厲害,但是吹了冷風,我估計興許會頭疼。」
蘇愈傾忽然對他這麼好,文鈺有些不習慣:「醒酒湯?」
「對。」蘇愈傾點點頭,「需不需要?」
「好。」文鈺看著蘇愈傾給她盛湯,一瞬間有些恍惚。這個場景太過熟悉,許久之前,蘇素也曾很多次等自己下早朝,等自己一起用膳,可是那時的自己似乎從來沒有珍惜過,反而總是覺得她意有所圖。
終究是自己多心了吧,直到莞兒的事情東窗事發,他才忽然發現,原來一直都是自己先入為主的誤會。她這樣的女子,怎麼會屑於這樣的手段。
「那個。」蘇愈傾指了指手邊的蛋糕,「遲到的生辰禮物。」
「你怎麼知道我生辰?」文鈺愣住,自從那一年,所有人自動在自己面前緘口不提生辰二字,她倒是就這麼愣頭愣腦地說了出來,「你不知道,這是我的大忌?」
蘇愈傾一點都沒有遲疑地打開了放蛋糕的食盒:「忌諱的東西呢,總歸是因為你太在意,府上的人都怕你,你的兄弟都心疼你,於是都放任你把那件事情當做傷口,可是你知不知道,放不下的,其實不過是你自己。來,嘗嘗。」
那是什麼東西,文鈺從來沒有嘗過,不過他記得似乎見到過蘇愈傾做,在她那個酒樓剛剛開業的那天。
文鈺輕輕挖了一勺放進嘴裡,有些甜膩,軟軟的口感,自己從來都沒有吃過的東西,味道還不錯:「謝謝。」
「謝我就免了。」蘇愈傾道,「以後生辰就應該好好過,在這森森後宮,你娘能平安生下你,那該是多艱難?你若以後總是把自己困在心結中,你母妃一定會怪罪你的。」
「這上面兩個字,什麼意思?」
蘇愈傾看了看蛋糕,忽然想去撞牆——昨天晚上有點大腦短路,一不小心寫了個簡體字上去!偏偏這兩個字和北淵文字都不一樣,文鈺怎麼可能認識這個鬼畫符!能認出來是兩個字就不錯了!
「這個不是字。」蘇愈傾只能信口胡謅,「我昨天連夜做出來的,太困了,所以隨手畫了些花紋。你看著像字?我自己都沒看出來……」
吃過早飯,蘇愈傾索性就留在了文鈺的書房看書。
文鈺書房藏書非常多,甚至許多都是孤本,蘇愈傾在書房轉了三圈,挑挑揀揀拿了四五本薄薄的冊子,文鈺餘光看了一眼,竟然全都是自己珍藏的孤本。
「你倒是專撿薄的拿。」文鈺故意試探道。
蘇愈傾自然知道文鈺的意思,故意裝傻:「厚的看不完,總歸就廢置了。不過這幾冊書就這麼薄,想來沒什麼價值,太子爺您介意不介意送給蘇素?」
文鈺:……
「捨不得?」蘇愈傾繼續裝傻,「太子爺您這么小氣。」
「蘇素,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全是價值連城的孤本。」文鈺瞪他。
蘇愈傾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剛剛也不知道是誰,說我專撿薄的拿。」
文鈺鬱卒。
蘇愈傾拿的這些書,三本是人物風情志,兩本是兵法,看得出來文鈺精心的很,紙頁已經泛黃,但是卻沒有一絲褶皺。
「我以為你會看些詩書。」文鈺側過頭看她,「我竟不知道你對這些感興趣。」
「蘇素一介女子,無緣遊歷奇山異水,無緣到訪名川大佛,只能在書本中看看前人遊記,聊以慰藉罷了。」蘇愈傾感慨。
但是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她沒有告訴文鈺,那就是她其實想要翻翻這些孤本傳記的書,看看是否有人曾經到訪過南家藥山。自然,兩種書是首選:遊記,自然全食風景,至於兵書,那是因為既然那個地方是蘇祁生父生母被殺的地方,兩方人馬都會往哪個地方去,說不得就是個戰略要地。
文鈺側頭看了蘇愈傾一眼,起身去了書房藏書閣的裡間,一會兒拿了三冊竹簡出來:「省得你說我小氣,這才是最珍貴的孤本,你拿去看吧。」
蘇愈傾眉開眼笑:「蘇素謝太子殿下恩典。」
文鈺只是覺得剛剛她的話中,有著尋常女子沒有的大氣,這幾冊書給她一看,也不失了它們的價值,卻又覺得蘇愈傾剛剛那話著實氣人:「怎麼,現在想起來我是太子殿下了?」
蘇愈傾低頭解開放著竹簡的絹布袋子,動作忽然頓了一下,絹布帶著上,娟秀的小字繡著:贈兒文鈺十歲生辰。
竟然是已經過世的母妃送給文鈺的生辰禮物,蘇愈傾輕輕把絹布袋子放在了一側,展卷認真看書。嘴角,輕輕浮起來一個微微的笑容。
既然他肯把這三冊書拿出來了,那就證明他也打算自己從關上的心門中走出來了。
不過蘇愈傾確實沒打算把書拿回去看,這是文鈺的珍藏之物,她知道對於文鈺而言這有多重要,更何況,自從自己的功力又上升了一個等級,她的記憶力也越來越好,頗有過目不忘的意思。自己記下來就好,何必讓文鈺掛心。
果然,在文鈺給自己的竹簡里,蘇愈傾找到了關於一處奇山的記載:大河以南,淮谷淮陽交界,有山名曰淮。山奇,多藥石,山險,難得其上,猶自成陣型,自生瘴氣,難以破之,不得其入。山中有活水出,下行而入大河,不知其源。餘生所願尋訪之,遍學奇門遁甲之術,只得入山門,其後不得解。山中白骨森然,鳥獸無蹤,然花木繁盛,裂目驚心,遂出,再不得訪之,憾矣。
蘇愈傾看的心中驚嘆,想著這應該就是現在的南家藥山了。原來蘇愈傾還以為是南家有奇才布的那些南以晴口中的機關,原來竟是自然造化。這南家人果然厲害,能破得開這奇山自帶的陣型,又能不被瘴氣所傷,竟以此為源,繁衍了南家世世代代的名醫。
她看的出神,想著自己派去的人應該沒有人會有這個本事進得去,少不得要麻煩南以晴出面了。
「在想什麼?」文鈺看她想的出神,問道。
蘇愈傾拿書指給他看:「這世上還有如此奇山,怪不得老前輩遺憾,不得一見,我也覺得遺憾。」
「他日如有機會,我帶你去看。」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