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證據
2024-09-12 12:44:01
作者: 蹦叉叉
廣梁目光微微一顫,目光一冷,抬頭看著阿麥,伸手一推,就把她退在了地上。
眾人看了都有些憤怒。
「我殺了誰?你有證據嗎?若是沒有證據,可不能胡說。」
他看著外面的百姓,「你們不要聽她的一面之詞,我帶兵打仗,哪能沒有死傷?勝敗乃兵家常事,我豁出性命保衛百姓,保衛京城,難道就因為我沒有死,就是我的錯嗎?
你們現在的平安喜樂,都是我們戰場上奮力殺敵換來的,這個女人在這裡胡言亂語,擾亂軍心,你們也能相信嗎?
我到如今參軍三十年,我尚未娶妻生子,跟著的將士都知道,我吃住都住在軍營里,沒剋扣過半分糧餉,這個女人憑什麼誣賴我?殺人兇手也能成為原告嗎?」
人們的目光變幻不定,他們不是當事人,他們不明白當事人的心情,到底是誰真誰假?到底是誰在說謊?
阿麥冷笑著看著他,「把黑的說成是白的,廣梁,你真不要臉。」
沐輕蔓紅了眼,剛要站起來,公玉瑾歸的就狠狠地按住她的手,不讓她輕舉妄動,搖了搖頭,「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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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輕蔓目光酸澀,「在江寧大營,就該讓小穗兒殺了他。」
公玉瑾歸摸了摸她的頭,「別著急,他現在不過是害怕了而已,一害怕,自然要反擊,公道自在人心,你還怕阿麥這樣的人,會輸給廣梁嗎?」
沐輕蔓沒有做聲,卻是安穩的坐了下去。
都說是邪不勝正,可是她方才親眼見到了那一幕,廣梁的狡猾比想像中的還要厲害。
他看上去是個鐵骨錚錚的粗野的漢子,在戰場上養出的血性,讓這些京城的百姓見了,也不由的懼怕信服。
阿麥看著趙構,「大人,民女所言,句句屬實,若是不信,我還有證據,廣梁,你做夢也沒想到,你聯絡南蠻太子,還有朝廷中人的書信就在我的手裡,你百口莫辯,你又要如何與天下人交代?」
廣梁目光微微一縮,「你胡說,你別拿假的來騙我。」
「假的?廣梁,你說的那麼冠冕堂皇,如今也還會害怕?」
「那定是假的。」
「是你身邊的人死之前藏起來的,廣梁,你帶出來的十四個人里,也有不相信你的人,所以留了一手。」
廣梁目光變得狠厲。
一個衙役拿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幾封陳舊的書信。
廣梁臉色微微一變,書信到了趙構的面前,趙構拿起來看了看,目光冷然肅穆,「廣梁,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大人,你也為官多年,怎麼不知道,只有物證,沒有人證,怎麼判定是我做的?這個女人編了個故事就來唬人,我堂堂七尺男兒,在戰場上戰無不勝,難道還要被她冤枉死嗎?」
廣梁面色通紅,或許是焦躁,血跡模糊了身上,也顧不得什麼,使勁兒的為自己開脫。
趙構冷然的看了他幾眼,看到最後一封信,手上微微的一顫,幾個人也注意到了那封信的筆跡,臉色都不由自主的變了。
他們是忠臣,他們也是清官。
清廉和忠義在他們的心裡一直都是信仰,他們不跟那些人同流合污,所以他們一手撐起了大理寺的一片天。
可是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一切的信仰,仿佛頓時坍塌了一般。
幾個人面色一片頹敗,灰暗色的臉色帶著莫名的情緒。
面前是數以千計的平頭百姓,在這個莊嚴肅穆從不說謊的大理寺門前等著,等著看誰是說謊的人,他們相信,這裡的官員公正嚴明,他們相信,這裡的紀律是鐵打的冷肅。
後面是呼風喚雨的天子,前面是翹首以待的平民,欺騙平民容易,但是良心難安?
為官數十載,從沒辦過一件案子,從一開始的清正廉明,到如今為了某些目的可以曲意婉轉地達到自己想要的地步,他們已經深陷在泥潭之中。
可是如今,真的到了是非分明的地步,他們卻開始望而卻步。
「冤枉?廣梁,這句話你也有臉說出來?你一個大男人敢做不敢當,三千冤魂死在了你的手上,午夜夢回,你就沒有夢到他們嗎?」阿麥歇斯底里的紅了眼,讓廣梁瞳孔猛地一縮。
他頓了頓,目光複雜的看向別處,沒有言語,卻是抬著頭倨傲的看著遠處,一副不與女子爭辯的樣子。
趙構旁邊的一個大人,臉色冷肅的看著廣梁說道:「這人證死了,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了,但是這物證的確是在,廣梁將軍,這上面分明是你的筆記,你還不認?」
「我自然不認,有人仿冒我的筆記寫出了這封信也不一定,你們若是沒有其他的證據,就該結束這個荒唐的案子,我是朝廷命官,憑什麼要在這裡任人冤枉?」
趙構肅冷的聲音呵斥,「無論任何人,從進入大理寺受審的那天開始,都只是階下囚,在這裡沒有將軍,你休要拿軍功壓人。」
外面的人紛紛點著頭,廣梁眯了眯眼睛,露出一絲兇狠的神情,卻不得不忍氣吞聲。
四皇子坐在太子的身旁,看著好戲,神情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管這個案子的結果如何,都與他無關,若是廣梁死不認罪,他才更是得意,這樣皇帝就會更加的安全了。
沐輕蔓拽了拽公玉瑾歸的衣服,附耳說了幾句話,公玉瑾歸目光一深,接著對後面的人招了招手,那個人很快去了四皇子的身邊說了幾句話。
四皇子目光掃到公玉瑾歸和沐輕蔓的身上,沐輕蔓笑著點了點頭,他站起來,即刻走到了屏風後面,很快,屏風後面的一個小侍衛從裡面出來,在趙構的身邊說了幾句話,趙構和幾個人面面相覷,還是點頭答應。
他拍了拍桌子,「鑑於人證不明,被告死不承認,現在本官決定,此案先告一段落,下午接著開堂審理,眾人都退回去。」
民聲一下子都沸騰了起來,「憑什麼啊?都這個時候了為什麼不審下去?」
「是啊,潛龍鼓一響,天下無私,有什麼也不能藏著掖著,我們有權利知道。」
……
趙構憤怒的拍了拍桌子,「退堂。」
眾人還是不情不願的被衙役趕走了,三個人一塊站起來,趙構小心的把物證收起來,藏到了自己的袖子裡,趁著眾人不注意,拿衣服擋住了。
另外兩個人一臉愁悶的看著趙構,「趙大人,這個案子竟然這麼棘手,這個丫頭不是都說好了嗎?不該牽連的人不能牽連,咱們可以給她公道,這下子,百姓都知道朝廷里有人和廣梁私相授受了……」
另一個人連忙捂住嘴,「這個話可不能胡說,她可沒說出是誰,事情也許還有轉機。」
「轉機?擊響潛龍鼓的時候,多少人都豎著耳朵聽到了,現在想改口,誰去做這個冤大頭?說的倒是容易,我看事情不太好。」
趙構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先不說這些了,下午還得接著升堂,我們下去商量一下吧。」
「也是,走吧。」
沐輕蔓看著大理寺的人都走光了,四皇子才緩慢的踱步走過來,看了一眼沐輕蔓,笑了笑,轉而看著公玉瑾歸,拱了拱手,「瑾之,方才可是你出的主意?」
兩個人本來是不合的,公玉瑾歸主動讓人去找四皇子幫忙,不過是舉手之勞,四皇子當然不會不幫。
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能和公玉瑾歸重修於好,他自然不會放棄。
公玉瑾歸目光疏離的沒有看他,「方才是蔓兒的主意。」
四皇子笑著看著沐輕蔓,「輕蔓,你為何要中途打斷?」
「都可以看出,剛剛不能繼續下去了,人證一死,阿麥就輸了一半,何必拿剩下的一半去賭呢?」
四皇子目光微微一斂,還是笑著說道:「還是輕蔓看得分明,我在那邊也是著急得很,幸虧你想了個好主意。」
「那是四皇子想的才是,方才皇上一定是誇讚四皇子懂事機智了,四皇子可是為皇上挽回了顏面呢,方才的局勢繼續下去,最不利的就是皇上了,不是嗎?」
四皇子目光訕訕的一躲,低頭笑了笑,「我是要好好謝謝你的。」
「那倒不必,四皇子太客氣了。」
四皇子深吸了一口氣,意氣風發的看著公玉瑾歸,「瑾之,那我一直以來情同手足,這幾天卻讓我心煩意亂,瑾之,不知道有什麼我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儘管指出來,也好讓我明白,你我兄弟一場,也不枉我對得住你。」
他這是鐵定了心要跟公玉瑾歸和好了,沐輕蔓看著公玉瑾歸的臉色,笑了笑,目光微微一轉,笑著說道:「四皇子,若是國師真的跟你生氣,可不會這麼簡單,你們怕是連面兒都見不上了。」
四皇子笑了笑,「對,是我小人之心了,瑾之,你別放在心上。」
公玉瑾歸見狀,也不得不垂著頭笑了笑,「罷了,也是我小心眼了,往後這事兒就別提了。」
四皇子點頭,一拳輕輕地吹打在公玉瑾歸的身上,「我就知道,你不會跟我真的斷了交情,咱們多少年的兄弟了。」
公玉瑾歸白了他一眼,「廢話少說,把年禮重新給我送過去,就當是賠罪了。」
「小事一樁。」
兩個人相視一笑,沐輕蔓鬆了一口氣。
三個人到了裡間喝茶,沐輕蔓還沒走進去,忽然想起了什麼,轉身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