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道歉

  沐輕蔓怔怔的看著公玉瑾歸，她神色有些怔忡，不是第一次聽他說這麼多話，可是這番話卻像是對她一個人說的，是在委婉的為昨晚上的事情道歉嗎？

  公玉瑾歸迎上她的目光，神情緩和的一笑，沐輕蔓心裡的沉重陰鬱忽然一掃而光，陽光透過縫隙悄然地落在了她的心上，柔軟的如同一朵朵雲彩，讓她不自覺的臉上緋紅。

  「上次見你穿這個顏色的還是在跟小玉打架的時候吧，小玉的胳膊骨折，我好像罰你跪，你穿著這身來見我，我沒記錯吧？」蘇夫人蹙眉。

  公玉瑾歸微微頷首，「是，我認錯的時候穿的是這件。」他坦然的說道。

  蘇夫人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沐輕蔓，轉而蹙眉看著公玉瑾歸，「你不是欺負蔓兒了吧？」

  公玉瑾歸微微垂眸，沒有回答，這在蘇夫人眼裡就是默認了，頓時臉色一沉，「瑾之，蔓兒是個姑娘，在我們府里住著，難道你不該多些忍讓嗎？」

  公玉瑾歸蹙眉，「只是有些意見不合而已。」

  

  蘇夫人認真地看著他，「你性情清冷，又不愛說話，難得找個姑娘能跟你說到一塊去，你竟然跟她因為一點意見而爭吵？」

  公玉瑾歸蹙眉，蘇夫人像責怪小孩子一樣責怪公玉瑾歸，他卻沒有半點不耐煩，反而在認真的思索。

  沐輕蔓沒有再沉默下去，既然公玉瑾歸想把昨日的事情大事化小，自己也沒必要固執，更何況昨日明明是她說的比較多。

  「夫人，只是意見不合而已，兄長是國師，自然跟我的意見有些出入。」

  蘇夫人看著她面色一緩，「我知道你的脾氣好，可是瑾之做錯了就是錯了，看在他今日這般誠懇的份上，蔓兒就寬容他這一次吧。」

  說到底，還是要為自己的兒子說話的，沐輕蔓抿了抿唇，「寬容倒是算不上，只是兄長的意見我理解卻不接受。」

  這句話她原原本本的奉還給他，公玉瑾歸眉毛一挑，倏爾又恢復了雲淡風輕的模樣。

  蘇夫人在一旁認可的點頭，「對，女人不能只知道遷就，就應該堅持主見。」

  公玉瑾歸心裡有些無奈，乾娘我才是你兒子吧，這麼教壞了她怎麼辦？

  沐輕蔓看著公玉瑾歸難得吃癟的模樣，頓時一喜，公玉瑾歸察覺到她的笑意，緊接著說道：「乾娘要是沒有別的吩咐，我就帶著蔓兒去書房了。」

  蘇夫人一愣，還想看好戲的心思落空，沐輕蔓微微一怔，知道他想單獨跟她在一起，早上還做了這麼多事，心裡也不免柔軟。

  蘇夫人揮揮手，語氣泛酸，「去吧去吧，我就知道你不會為了我這麼早過來陪我用膳的。」

  公玉瑾歸和沐輕蔓同時一笑，公玉瑾歸沉吟道：「我讓人把小玉叫起來陪你。」

  兩個人離開院子之後，一前一後的走向了書房，沐輕蔓跟在後面，沉默無語，突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前面的身影是灰青色，朦朧清冽，仿佛走在不真實的路上，平靜寬和，沐輕蔓看著他的背影，微微愣神，仿佛能夠融入前方的灰青色的天空中，轉瞬即逝。

  她在這一刻忽然釋然，心情恍然平靜下來，昨日的芥蒂徹底不見，心靈通透。

  沒公玉瑾歸聽到她調整呼吸，轉過頭來一頓，「你在想什麼？」

  沐輕蔓微微一愣，語氣歡快，「我在想，你穿這個衣裳很好看。」

  公玉瑾歸皺眉思索了一會兒，點了點頭，「知道了。」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這就完了？

  沐輕蔓撇了撇嘴，兩個人到了書房門口，小廝推開門，公玉瑾歸順便說道：「去讓小玉公子起來陪夫人用膳。」

  小廝恭敬地垂首點頭，「是。」

  沐輕蔓心裡一笑，小玉從沒有早起的習慣，起床氣還特別大，這下可真是糟了。

  兩個人走進去，公玉瑾歸坐在上首，推了推桌子上的點心，「沒吃飽就再吃一些。」

  沐輕蔓看了一眼桌面上精緻的點心，搖了搖頭，「不了，我不太餓。」

  窗外的風吹進來，窗柩吱嘎響了一聲，屋裡面一下子安靜下來，縈繞著書墨香氣的書房，頓時清涼靜謐。

  過了好一會兒，公玉瑾歸才緩緩開口，「或許你說得對，我不該去指責你的方法，只有能達到目的，就是有用的方法，而在於你的位置，我設想的還不夠完整。」

  沐輕蔓昨日心裡的感覺重新湧現，她下意識的微微皺眉，臉色也沉斂了一些。

  公玉瑾歸抿唇，語氣平靜的說道：「但是這件事情不足以影響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希望你不會因此對我有什麼意見。」

  沐輕蔓抬頭看著他，心裡微微緩和，「兄長若是見不慣我的手段，大可以說出來，請不要背後動手，而且我沒有害到無辜的人，我並不感到羞恥。」

  公玉瑾歸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沐輕蔓看著他這麼簡單的就接受了自己的意見，心裡也沒有那麼大的怨氣了，當即便開口說道：「我不會對殷氏動手，就如兄長所說，等著她的惡人惡報。」

  公玉瑾歸眼裡夾著一絲笑意，面色緩和的看著她，神情篤定，「我從來就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姑娘，所以你會答應的。」

  ——

  過了兩天，秋風颯颯，風裡帶著一絲涼意，沐輕蔓正在和綠鴿綠意踢毽子，雪蓮在一旁切著草藥，一邊說道：「婉月姑娘的傷都好了，我昨日去看連痕跡都淡了，明月姑娘說不必讓我每天去送藥了。」

  沐輕蔓一個旋身，把毽子踢給了綠意，一邊氣喘吁吁地說道：「那就不必去了，之所以讓你每天過去，是怕她們身邊有心人在藥里動手腳，不管是誰，防人之心不可無。」她防的人里也有明月和婉月。

  雪蓮一知半解的點著頭，也無心去窺探她話里的玄機。

  小玉這個時候進來，笑著看著幾個人踢毽子，多次也想加入進去，無奈上次得罪了綠意，每次綠鴿把毽子踢過去，都被綠意擋住了，小玉失落的站在一旁。

  看了好一會兒，沐輕蔓才轉身問他，「小玉公子有什麼事嗎？」小玉摸了摸頭，平靜的點頭，「公子想帶你出去賞楓，讓我來告訴你一聲。」

  三個人手上的動作頓時都僵住了，目光忿忿的看著小玉，綠意忍不住大聲說道：「那你怎麼不早說？在這裡站這麼久做什麼？」

  沐輕蔓也有些無奈，可是小玉的身份特殊，不是下人，誰也不能指使他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小玉雙手一攤，隨意的說道：「我在等你們踢完毽子啊……」

  沐輕蔓抽了抽嘴角，「小玉替我玩吧，我先進去換件衣服。」

  這句話才正合小玉的意思，連忙把裙擺塞進腰帶里，灑脫不羈的占領了沐輕蔓的地方，大手一揮，「來來來，讓你們見識見識小爺的厲害。」

  沒過一會兒，沐輕蔓換了衣服出來，雪蓮拍了拍手，「姑娘，我跟你去嗎？」

  沐輕蔓遲疑了一會兒，小玉在那邊專注的踢著毽子一邊說道：「你跟著去什麼？公子都不讓我去，他是想跟沐姑娘單獨在一起呢。」

  沐輕蔓臉上一紅，瞪了一眼小玉，責怪他的口無遮攔，三個丫頭紅著臉偷偷的笑著，又不敢表現出來。

  沐輕蔓看了看雪蓮，「你跟我去吧，我一個人不方便。」

  雪蓮當即就坐下了，「我還有好些藥材沒切呢，姑娘自己去吧。」

  沐輕蔓一頓，看向綠鴿和綠意，兩個丫頭都找了各自的理由，沐輕蔓心裡輕嗤了一聲，說，「那麼多事情也不見你們忙啊，忙著踢毽子啊……」

  幾個人但笑不語，沐輕蔓估摸時間已經不短了，連忙離開院子。

  公玉瑾歸見著她姍姍來遲一點也不驚訝，反而感嘆她比想像的要早些。

  沐輕蔓貼心的問：「等了這麼久你竟然一點也不著急？」

  公玉瑾歸神色平淡，點頭，「不著急，小玉昨天說綠意長胖了，兩個人正在生氣，我估摸著你也不會那麼快到，所以就眯了一會兒，我也剛出門。」

  沐輕蔓：「……」

  後面跟著兩個隨從，還有在暗處的暗處，所以沐輕蔓根本不擔心安全問題。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出遊，她當然期待更多，上了馬車，公玉瑾歸就一直盯著她看，沐輕蔓注意到很多次，終於忍不住說道：「你為何一直看我？」

  公玉瑾歸坦然的開口，「這裡沒有外人，你不必害羞。」

  沐輕蔓一噎，「我沒有害羞。」只是一直被人盯著，感覺很彆扭而已。

  公玉瑾歸目光柔和，嘴角噙著笑意，「我自己會看。」

  你從哪兒看出來的啊……

  馬車只能到山腳下，而火紅的楓林在半山之上，從下面往上看，彤紅的一片，被雲彩淡淡的籠罩著，溫潤的涼意帶來一陣陣的舒爽。

  公玉瑾歸滿意的點了點頭，跟沐輕蔓一前一後的開始上山，階梯都是人工打磨出來的，雖然有些不平，但走起來也不累。

  再加上沐輕蔓每天早上起來鍛鍊，身體也輕巧了不少。

  大約走了半個多時辰，眼前渾然而成的一片大紅，高高大大的楓林不知道有多深，可是站在上方往下看，心境忽然開闊舒暢。

  沐輕蔓很就沒有這樣過了，或者說，從她在前世不上學去混社會開始，就沒有仔細地欣賞過身邊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