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爭吵

  沐輕蔓心裡有事，沉悶都寫在了臉上，公玉瑾歸掃了一眼小玉，看著沐輕蔓進去，遲疑的問他，「外面好玩嗎？」

  小玉一愣，「那是自然，好玩得很，正值深秋，聽說是山上都是紅葉，過兩天我就出去看看。」

  公玉瑾歸什麼話都沒說，轉身走了進去，小玉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繼續玩。

  沐輕蔓看著走進來的公玉瑾歸，毫不委婉的問他：「你是不是跟我大哥說了什麼？」

  

  公玉瑾歸一愣，「說了什麼？」

  「關於他立場的事情，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在後院發生的事情？」

  公玉瑾歸斂眉，眸色清黑幽深，不可置否，「他是個明智的人，早晚會體諒你，我說這些只是不想讓他將來後悔。」

  沐輕蔓心裡微微一動，「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他並不理解我，殷氏太會做戲收買人心，大哥心裡的芥蒂太深，對她還有愧疚之心。」

  「這些無需你操心，那是他該操心的事情,你是她的妹妹，親疏遠近他分得清楚。」

  沐輕蔓知道跟他說再多也是白搭，索性就領了他的一番好意。

  到了傍晚，皇帝急召公玉瑾歸進宮，沐輕蔓思量著應該是為了沐晉嚴的事情。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公玉瑾歸才回來，同時也帶回一個消息，皇帝允准沐晉嚴廢了殷氏，打發她去出家為尼。

  這就是皇后跟沐晉嚴爭辯的結果，保住了殷氏的一條命，卻還是讓殷家輸的一敗塗地。

  公玉瑾歸面色沉靜的回來，蘇夫人非要拉著沐輕蔓去打聽打聽過程，公玉瑾歸只是說了幾個字，蘇夫人覺得不過癮，又逼著小玉去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玉知道自己的娘不滿足她的好奇心是決不放棄的，只能趁著公玉瑾歸進了書房處理公事的時候，給她們講講發生的事情。

  小玉咳了咳，清了清嗓子，「公子去皇宮的時候，事情已經鬧得不可開交，聽說是皇后聽到了風聲就跑了過去，求著皇上不要同意，可是耐不住沐王爺執意堅定，非說要廢了王妃，不然就以家規處置，皇上在中間兩頭為難，才讓公子過去說說當時的情況。」

  蘇夫人催促道：「然後呢？」

  「還能怎麼辦？皇后一直哭，皇上為難，公子就想出了這個從中調解的方法，皇上本來處置殷家的時候，對皇后多有愧疚之心，乾脆就同意了公子的提議，不日將沐王妃發配到寺廟裡去，革除沐王妃的名號。」

  蘇夫人點了點頭，遺憾的輕嘆了一聲，「可惜便宜了沐王妃，不過這個結果也算是勉強過得去，至少她以後不能耀武揚威了。」

  小玉無奈的輕嘆了一聲，「娘，人家的閒話能少說點嗎？」

  蘇夫人怒視的瞪了他一眼，「我什麼時候說閒話了？我不過是惋惜了兩句，管得著嗎你？」

  她輕哼了一聲，看著沐輕蔓說道：「我先回去休息了，年紀大了真是熬不住，眼睛澀得很，你也早些休息。」

  沐輕蔓點頭，轉而擔憂的看著她，「我讓雪蓮去給您看看眼睛？」

  「不用了，睡一覺就好。」蘇夫人笑了笑，打了個哈欠就走了。

  小玉在後面跟著說道：「公子讓你晚上喝的百合玲瓏湯別忘了。」

  他自己嘟囔了幾句，蘇夫人壓根就沒有理睬，他無奈的輕嘆，「這麼累還有精神說閒話，那是不夠累吧。」

  沐輕蔓笑了笑，「小玉，我想進去找國師兄長，你快去休息吧。」

  小玉也跟著打了個哈欠，隨意的一揮手，「那你隨便吧，一會兒我讓綠鴿來接你。」

  沐輕蔓道了謝，微微斂了眼底的笑意，轉而去了書房。

  書房裡燃著昏黃映亮的燭光，燈心迸裂，啪的一聲讓裡面的人回神，抬頭之際，正看著沐輕蔓從外面走進來。

  他神色如常，伸出手，「怎麼不去休息？」

  沐輕蔓沒有搭上他的手，隨意地坐在對面的椅子上，面色平靜，只是公玉瑾歸知道，她這是不高興了。

  他微微蹙眉，縮回手，沐輕蔓看著他，目光審視探究，「兄長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嗎？」

  「沒有。」他略微沉吟。

  沐輕蔓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那我有些話想問你。」

  「你說。」他正色看著她。

  「聽說是兄長規勸，沐王妃才留下一命的？那麼兄長可知，這一切的結果，我已經期待了好久，我自知並非良善之人，得知我爹要殺沐王妃的時候我都欣喜了好久，心想著總算是熬出頭了，可是轉眼沐王妃就安穩無恙，兄長在裡面可謂是居首功。」

  公玉瑾歸目光沉靜的看著她，她譏諷，她動怒，她肆無忌憚的責怪，他通通平靜的接受。

  「兄長曾勸我大哥站在我這一邊，我以為你是設身處地的為我想過了，我以為你體諒我的感受，殷氏還活著，是我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我知道兄長也許會說皇后與我父親爭執不下才想出這個辦發，可是你我心裡清楚，皇后管不著沐王府的家務事。」

  她說完，靜靜地看著他，等著他的解釋。

  公玉瑾歸回以平靜的目光，他輕輕開口，「不錯，想讓沐王妃死很簡單，我可以不說話，沐王爺在氣頭上一樣不會妥協。我這麼做，只是不想讓你走上極端。」

  沐輕蔓神色微微一變，心裡像是被針扎進了血肉，鑽心的疼。「你說什麼？」

  公玉瑾歸對視著她的目光，「我是說，我不想讓你太極端，殷氏固然可惡，可是像她這樣的人還少嗎？你要為了她把自己變成刁鑽狠毒之人，蔓兒，你不是這樣的人，她自然會有惡果，但不應該是這樣方式。」

  不該是你用了手段，讓殷氏跳進這樣的陷阱，這樣的你，和她有什麼區別？

  沐輕蔓目光微微凝固，臉色也跟著僵硬起來，她咬緊了牙關，覺得口中苦澀，聲音都不自覺的有些顫抖，「你的意思是，你理解我卻不認同我，對嗎？」

  「對。」乾脆利落的一個字，讓沐輕蔓猛地一窒。

  沐輕蔓咀嚼了這句話良久，臉色變得難看極了，心裡好像有什麼易碎的東西在崩塌。

  公玉瑾歸輕嘆了一聲，全然不覺，放低了語氣跟她說，「蔓兒，有些事情可以換種方法來做，你聰明伶俐，沒有必要為了這種人髒了自己的手。」

  沐輕蔓眯著眼睛看著他，「你早就知道明月和婉月是我的人，既然你不認同，為什麼不阻止,為什麼要現在跟我說這些？」

  公玉瑾歸平和的看著她，「因為當時你勢在必得，而且那些人不是你能掌控的，若是被看出了端倪，會連累到你。」

  「兄長真是思慮周全，只是這個好意我不領情，傷害過我的，我必當十倍奉還，殷氏能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公玉瑾歸微微蹙眉，「蔓兒，你恨的不是她這個人，只是你當初所處的環境而已，換個人，也會那樣欺負你。」

  「那我就是活該嗎？我該大度的原諒嗎？我不原諒，兄長往後不要自作主張管我的事。」

  她說完，轉身就走，面色一片清寂。

  公玉瑾歸眉色微微收斂，目光閃過一絲複雜和擔憂，聽見門被狠狠關上的聲音，忽然釋然的一笑，無奈的搖了搖頭，輕嘆了一聲，這丫頭脾氣是越來越大了。

  她若是真跟他翻臉，必然不會這麼劍拔弩張，這是個要人不吐骨頭的女人。

  第二天，沐輕蔓一早就去給蘇夫人請安，蘇夫人很是親切的和她一起吃飯，「沐王妃罪有應得，卻不知道沐王府里那兩個姑娘會如何？要我說，那個叫明月的更勝一籌，氣度和姿態都與你有幾分相似，難怪和你投緣。」

  沐輕蔓笑了笑，「夫人忘了，沐王府里雖然沒了王妃，可是那兩個姑娘來歷不明，沐王府里的孩子都大了，我爹必然不會再提立妃之事，不過側妃之位倒是說不定，只不過排場卻不如上次了。」

  蘇夫人點頭，「你說的也對，若是行兩次側妃之禮，這滿京城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今日沐王爺便會把沐王妃，哦，不，殷氏送到山上觀子裡去，真想去看看那場面，可惜了……」她惋惜的搖著頭，一副遺憾的樣子。

  沐輕蔓無奈，忽然就看著眼前走近了一個青色的身影，她微微詫異，抬起頭來一看，竟然是公玉瑾歸。

  她心裡複雜的很，昨日兩個人的談話那麼不愉快，還沒想好以什麼姿態去面對他。

  可是讓他更奇怪都是，他竟然穿著青色的粗棉長袍，與他平日的打扮完全不一樣，似乎有些儒雅的氣質，少了些富貴的倜儻。

  蘇夫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呦呵了一聲，「瑾之今天來的這麼早嗎？怎麼穿了這個顏色的衣裳？你不是跟小玉似的，對衣服的顏色有自己的偏愛嗎？」

  公玉瑾歸在飯桌前坐下來，目光沉澱冷靜，「我自己喜歡是一方面，但是我覺得別人或許會喜歡我穿其他顏色的衣服，我不應該以自我為中心，把事情想得太簡單，應該多尊重別人的意見。」

  蘇夫人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驚訝的看著他，手裡的勺子也掉在了碗裡，隨後意味深長的看著沐輕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