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兄妹

  公玉瑾歸站在一旁負手而立，他面色溫和地看著眼前的風景，目光掃過沐輕蔓的身上，柔和的一笑，眼底的情意泄露無疑。

  只是兩個人靜靜地欣賞著眼前的美景之時，忽然聽到後面傳來腳步聲，兩個人對視一眼，沐輕蔓往後退了幾步，才向後看去。

  公玉瑾歸對她的動作略微不滿，隨後看著前來的人，目光一斂。

  「蔓兒？你跟國師怎麼在這裡？」來的人正是沐輕衍。

  他後面還跟著兩個人，一個是沐輕玥，一個是沐輕環。

  沐輕衍說著走過去，躬身行禮，公玉瑾歸微微抬手，示意他免禮。

  沐輕玥原本憔悴的神色在看見公玉瑾歸的那一剎那忽然亮了，沐輕環也彆扭羞怯的走過去，兩個人屈身行禮，「見過國師大人。」

  公玉瑾歸沒有伸手，淡淡的掃了兩眼，開口道：「不必多禮。」

  沐輕玥面色染上了一層緋紅，目光好像有了生氣一般，羞怯的抬頭瞄了公玉瑾歸一眼，看到後面對沐輕玥審視的沐輕蔓，臉色刷的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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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與蔓兒在這裡散步，她讀書太深，蘇夫人怕她悶壞了，讓我帶出來轉轉。」公玉瑾歸隨口解釋道。

  沐輕衍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沐輕蔓，回過頭說道：「母親，不，前王妃離開王府之後，我兩個妹妹心情積鬱，尤其是二妹妹，我想帶她出來散散心，京城裡都說這裡景色好，來的人也少，便過來選擇了這禮。」

  沐輕蔓心裡糾結難受，面上不動聲色的看向瞬間低迷下去的沐輕玥，眼裡的悲傷不是假的。

  她沒了靠山，難怪要往沐輕衍的身上靠？

  公玉瑾歸看都沒看沐輕玥一眼，只是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打擾了，我和蔓兒去別的地方。」

  說著，對著沐輕蔓招了招手，剛要離開，就聽著沐輕玥急切的說道：「等等。」

  沐輕衍蹙眉，沐輕玥緊張的看著公玉瑾歸，「既然大家湊到了一起，不如一起欣賞吧，更何況是國師先來的，要走也不該輪到國師。」

  她咬著下唇，公玉瑾歸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耐煩，「無妨，蔓兒也累了，我先帶她去休息。」

  沐輕玥的話仿佛只是為了公玉瑾歸而說，她這次才注意到一旁看笑話的沐輕蔓，面色微微一沉。

  她當然不願意搭理沐輕蔓，可是礙於公玉瑾歸，也不敢輕易的得罪她，而自己更加在意的是，沐輕蔓才是那個時時刻刻陪伴在公玉瑾歸身邊的人，自己一直仰望而不得。

  沐輕蔓輕笑道：「咱們怕是不同路，妹妹還是自便吧。」言下之意自然就是希望沐輕玥趕緊離開了。

  沐輕玥面色微微一變，沐輕衍蹙眉，語氣深沉，「蔓兒怎麼能如此說話？二妹妹剛剛失去了母親，你就不能體諒點嗎？」

  沐輕玥得意。

  沐輕蔓心裡一堵，臉色頓時難看極了，剛要開口反駁，就聽著公玉瑾歸清冷的開口，「我們還是把地方讓給剛剛失去了母親的人吧。」

  說完，便看了一眼沐輕蔓，跟著就離開，沐輕衍頓時僵在那裡，沐輕玥臉上一片煞白。

  沐輕衍怎麼也想不到責怪沐輕蔓的出口輕佻，竟然會讓公玉瑾歸動怒，而公玉瑾歸說出的話，卻比沐輕蔓更加難聽。

  沐輕玥臉上難看極了，眼裡的淚光閃閃，都快要掉落下來，沐輕衍微微蹙眉，叫住前面的兩個人。

  「國師。」

  公玉瑾歸腳下一頓，微微側首。

  沐輕衍抿唇，「我有問題想請教國師，不知國師現在是否賞臉？」

  看著公玉瑾歸的神色，沐輕蔓覺得，如果大哥問他是否有空的話，公玉瑾歸一定毫不遲疑的說沒有空，可是問他是否賞臉，這關係到他對沐輕衍個人的印象以及未來的交涉，一定會答應。

  「什麼事？」果不其然，公玉瑾歸轉過身來，嚴肅的看著他。

  沐輕衍伸手，「借一步說話。」他看了一眼沐輕蔓，神色有些複雜。

  沐輕蔓仿佛能預料到沐輕衍說的話大概就是關於自己的。

  公玉瑾歸微微遲疑，沐輕蔓跟他點了點頭，他便跟著走了過去。

  在楓樹下，聲音不大不小能讓幾個有心人都能聽到，也不知道公玉瑾歸故意選擇在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

  「國師，現在沐王府事情剛剛告一段落，蔓兒在府上也打擾了不少時日，我想去把蔓兒接回來，畢竟她快要及荊，往後就不太方便了。」

  公玉瑾歸毫不遲疑的從容拒絕，「沒什麼不方便的，讓她來國師府受教是皇上的旨意，等到了適合的時候我自然會讓她回去，如果將軍不滿的話，可以去因為這點小事去請皇上下旨。」

  沐輕衍臉色微微一僵，眸光微微一深，「不管怎麼說，國師與蔓兒尚未行拜師之禮，師徒之間還有男女之別，難免會有些不便，若是國師為了蔓兒好，還是應該讓我把她帶回去。」

  沐輕蔓看著那邊的情況，兩個人的氣氛有些劍拔弩張，好像聽說了什麼「回去」之類的字眼。

  她微微蹙眉，難道是沐輕衍想讓她離開國師府？

  公玉瑾歸面目從容不迫，「清者自清，別人都沒著急，將軍就忙著開始擔心一些莫須有的事情，豈不是杞人憂天？」

  ——

  沐輕玥看到方才兩個人的眼神默契的交流極其的刺眼，看著他們開始交談了才緩步走過來。

  沐輕環在一旁冷眼看著，誰也不幫，誰也不搭理，她可是記得清楚，當初跟沐晉嚴說想去國師府找沐輕蔓的時候，沐晉嚴是如何訓斥她不知羞恥的，她這才意識到沐輕蔓根本早就知道結果，從一開始就在羞辱她。

  沐輕蔓所在的地方地勢較高，如同梯形山體一樣的坡度，雖然較為平緩，上下間距一米左右，若是不注意，也會失腳跌倒。

  沐輕玥走過去，臉上蒙上了一層陰霾，「大姐姐終於得意了，聽說立側妃當日，大姐姐也在場，親眼看著我娘是怎麼被帶走的，大姐姐是不是特別痛快？」

  沐輕蔓隨意的看了她一眼，「是啊，難得妹妹能夠體諒我的心情。」

  沐輕玥面上一寒，目光微微收斂，「沐輕蔓，你別得意，我娘不在了，她早晚還會回來。」

  沐輕蔓可憐的看著沐輕玥，「不如你看看父親會不會讓一個尼姑進門吧。」

  沐輕玥臉上閃過一絲神傷，轉而看著在楓林中的公玉瑾歸，目光微微呆滯，「沐輕蔓，你就得意吧，別以為你心裡的心思沒人知道，國師是什麼樣的人？你也配得上？就算你得手了，師徒之名是子虛烏有嗎？」

  沐輕蔓看著公玉瑾歸的方向，清雋疏淡的眉眼如畫一般，她輕笑了一聲，「只要我高興就好，我配得上他，不像二妹妹，只會背地裡惦記，那點心思恨不得鬧得天下皆知，到底是誰丟臉還說不定。」

  她說完，沐輕玥的臉色微微一變，不知是被戳痛了什麼心事，握拳的指甲戳到掌心，一陣尖銳的疼，猶如她的心，羞惱的痛，忿恨的痛，不甘的痛，一塊五味陳雜的上下翻湧。

  她臉色越來越扭曲，咬著牙忽然想上前靠近她，可是沒注意腳下一塊光滑的滿是青苔的石頭，繼而腳下一滑，忽然往後一退，「啊——」的一聲慘叫，人忽然就掉了下去。

  楓林里的兩個人自然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在沐輕衍的眼裡，看到了沐輕蔓倨傲的站在上面，而沐輕玥卻是狼狽的滾下坡，直到撞上一棵楓樹才停止。

  沐輕衍大驚，面色一變，連忙跑過去，「二妹妹……」

  沐輕蔓微微蹙眉，這個沐輕玥是想跟她動手，然後自己不小心掉下去了嗎？

  公玉瑾歸先前的慌張，在看到沐輕蔓安然無恙之後才突然消失，他緩慢的踱步走過來。

  沐輕衍抱起面色蒼白的沐輕玥，小心翼翼的問道：「玥兒，你怎麼樣？」

  沐輕玥面上瞬間淚流滿面，哽咽的窩在沐輕衍的懷裡，斷斷續續的說著，「姐姐……姐姐太過分了。」

  沐輕衍面色鐵青的抬起臉，目光冷冽的等著沐輕蔓。

  公玉瑾歸走到沐輕蔓的身邊，神色淡淡，「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沐輕蔓心裡微微的詫異，更多的是感動，他竟然一句話都沒有問她，不問，不懷疑，他相信她。

  沐輕衍一眼就認定了是沐輕蔓把沐輕玥推下去的，而公玉瑾歸不信，因為他知道，沐輕蔓是個善良的姑娘。

  「慢著，」沐輕衍大聲呵斥，「蔓兒，跟你妹妹道歉。」

  「二妹妹現在的狀況如何你不是不知道，今日你處處與她作對，竟然還動手把她推下去？沐輕蔓，這就是你在國師府學到的禮儀嗎？」他遷怒於公玉瑾歸，

  沐輕蔓腳下一頓，神色專注的凝視著憤怒的沐輕衍，抿了抿唇，「大哥是親眼看到我把她推下去的？」

  沐輕衍神色一緊，沐輕蔓在上面輕笑，「二妹妹要是受傷了，就該及時醫治，三妹妹就在這裡站著，大哥不妨問問清楚。」

  沐輕衍皺眉，尚未開口，就聽著公玉瑾歸聲音朗潤的響起：「三姑娘，剛剛二姑娘是被人推下去的嗎？」

  沐輕環沒想到自己又一次成了別人的證人，只是這一次她沒有躲開，也躲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