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書房爭吵

  明月輕輕屈身行禮，聲音溫和，「王爺，剛剛聽說讓沐姑娘來書房敘話，我和妹妹正好想找本書看，便一起過來了，到了門口，就隨意聊了幾句，聽說老夫人的慧園裡面，牡丹花開的最好，是嗎？」

  沐晉嚴的目光微微柔和，面上的狐疑消失不見，點了點頭，「那倒是，要是有機會，你們可以去看看，老夫人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她也跟我說起過，想見見你們。」

  婉月在一旁說道：「我們身份低微，怎麼有資格去見老夫人呢？」

  沐晉嚴眼裡滿是憐惜，「老夫人不是勢力的人，她人善良公正，一定喜歡你們。」

  明月抿了抿唇，「等老夫人的病好了，我和婉月再去探望，不然我等卑微的身份，給老夫人帶去了晦氣不好。」

  沐晉嚴剛要說話，婉月在一旁點頭同意，「這倒是，王爺，時辰不早了，沐姑娘在這裡等王爺多時了，我們就不打擾了，讓下面的人找兩本傳記給我們送去，我和姐姐這就告辭了。」

  沐晉嚴蹙眉，想要阻止可是話說不出口，一想自己的女兒卻是還在這裡，心裡的怒火剛剛被抹去，憑空多了幾分煩躁。

  他只能點了點頭，「也好，你們慢點走。」

  明月和婉月的身份已成定局，見著沐晉嚴三分羞怯，更多的是落落大方，這讓沐晉嚴更加讚賞，他眷戀的看著兩個人婉約離去的背影，眼裡的不舍十分明顯。

  

  可是很快，就隱藏了起來，轉而看著沐輕蔓和雪蓮站在一處，不知道在私語什麼，就打斷了她們，「你們在說什麼？」

  沐輕蔓一愣，看著沐晉嚴，笑了笑，「雪蓮說這兩個姑娘有大家之風，竟然比官家小姐更加穩重，不知道是從何處來的？」

  沐晉嚴眉間有明顯的舒緩和得意，卻還是冷著語氣，「小小年紀嚼什麼舌根子？」

  沐輕蔓沒有作聲，跟著沐晉嚴進了書房，雪蓮等在外頭。

  沐晉嚴坐在太師椅上，沒過一會兒，言叔過來上了兩杯茶就下去了。

  沐輕蔓估計著沐晉嚴有話要說，便立在那裡，沐晉嚴微微蹙眉，思拊良久，終於開口，「你現在住在國師府里，可以什麼不方便？」

  沐輕蔓抿唇，「國師對我很是照顧，並沒有什麼不方便，多謝爹爹記掛。」

  沐晉嚴點了點頭，「出門在外，不要丟了氣節，你是沐王府的女兒，與沐王府，與你哥哥息息相關。」

  沐輕蔓微微蹙眉，臉上有些沉鬱之色，「是。」

  沐輕蔓的疏離之感，讓沐晉嚴有些無奈，他自知對她有些虧欠，也想盡力彌補，可是卻不知道從何而起。

  「你年底及荊，到時候是要回來的，國師的面子也大，到時候來的人肯定不少，禮儀方便要周全謹慎。」

  沐輕蔓輕輕頷首，「爹爹還有什麼事嗎？」

  她猜想，有些話老夫人已經替他開口說了，他這個當爹的要面子，可能說得並不會如老夫人一般一針見血，只是囑咐一些家常事情，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沐晉嚴沉吟了一會兒，「剛剛那兩個姑娘你也看到了，蔓兒有什麼想說的嗎？」

  沐輕蔓心裡冷笑，這是在問她的意見嗎？不過只是聽聽而已。

  「那兩個姑娘知書達理，蔓兒認為只要不是妖媚之人，給府里添點人氣也並無不可，更何況看起來兩人極為好相處，蔓兒只跟她們有過幾句話的交情，卻有一見如故之感。」

  這麼一番不太明顯的吹捧，顯然讓沐晉嚴的心情大好，剛剛的陰鬱一掃而光，他連連認同的點頭，「你說的不錯，你哥哥妹妹要是有你的通情達理，我也不會焦頭爛額。」

  「哥哥不高興此事？」

  沐晉嚴點頭，眉間籠上了一層陰霾之色，「定是王妃去唆使他過來反我，那個女人真是狼心狗肺，你哥哥孝順，自然不會拒絕，可是我要納妾，他們推三阻四成什麼樣子？」

  沐輕蔓有些明白沐晉嚴的目的，當即就說，「哥哥定是不明白爹爹的苦楚，王妃是嫡母，哥哥又是孝順的人，他一時轉不過彎來也是應該的，爹爹別著急，等哥哥回來，我親自跟他說，他一定能理解的。」

  沐輕玥不樂意也就算了，沐輕衍在這中間算怎麼回事啊？沐輕蔓暗自腹排著。

  沐晉嚴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你明白就好，你哥哥最疼你，你說話他才會聽。」

  「哥哥最聽爹的話，只是哥哥沒想通而已。」

  兩個人你來我往的說了一些話，沐輕蔓就從裡面出來了，正巧看著殷氏站在門口，目光陰冷的瞪著她。

  沐輕蔓輕輕頷首，「見過王妃。」除了在沐晉嚴的面前，她幾乎不叫殷氏「母親」。

  殷氏冷哼了一聲，就推開她推門走了進去。

  沐晉嚴一驚，看著歪倒在一邊的沐輕蔓，臉上顯出抑鬱之色，當即站起來，「殷闌珊，你還有沒有規矩？蔓兒在那裡站著你看不到嗎？你還動手推她？」

  殷氏面色冷凝，眯了眯眼睛，當即怒火中燒，「我為何不能推她？你的好女兒設計我，設計我們殷家，要不是她，我們殷家何至於落到這種地步，我何至於讓你冷嘲熱諷？找了兩個狐狸精來髒了我的眼。」

  「你簡直不可理喻，」沐晉嚴呵斥道，「蔓兒小小年紀，你竟然都這麼誣陷她？你們殷家的事，她什麼時候摻和過？當初我過壽之時，你指使你侄子殷富做的好事，真以為我不知道嗎？你那點骯髒的心思，少往別人身上算計就不錯了。」

  殷氏臉色憋得通紅，明明被人戳中了心思，卻寸步不讓，指著沐輕蔓說道，「你以為她是什麼好東西？殷富的事情是她一手造成，就因為記恨殷富做的事情，這個女人陰險歹毒，是你看不清。」

  沐晉嚴冷笑，「蔓兒陰險歹毒？你忘了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就算是蔓兒造成的，也是你們殷家活該。」

  沐輕蔓垂眸，默了默轉身就想離開，卻忽然看到沐輕衍目光靜默的站在那裡，長廊下的沐輕衍目光濃重，靜靜的凝視著沐輕蔓。

  沐輕蔓心裡突地一跳，他一定是都聽到裡面說的話了，她忽然感覺自己嗓子乾澀，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沐晉嚴和殷氏都在氣頭上，兩個人誰也不相讓，說出的話被對方當成了攻擊的利器，可是若是有心人仔細考究，就會發現其中千絲萬縷的聯繫。

  而沐輕衍並不傻，他聽到了這些，一定也有些懷疑。

  書房裡面的爭吵繼續，「當初我們殷家是怎麼幫你的你忘了？現在忘恩負義的是你，沐晉嚴你沒有良心，我在沐王府這麼多年，哪一點對不起你？魏氏進門我沒有說過半句反對，你現在獨善其身，把兩個狐狸精帶進府里，你把我置於何地？」殷氏歇斯底里的呼喝著，完全不顧自己的儀態。

  沐輕衍踱步走過去，給沐輕蔓示意了一個目光，轉身向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沐輕蔓跟在後面，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心情十分複雜，雪蓮被他支開了，兩個人緩步到了草堂，兩人走進去。

  沐輕衍站在那裡，臉色凝重起來。

  沐輕蔓等著他說第一句話，又害怕他說第一句話，她從心底里感覺到對這個哥哥的重視，可能是從前的心境的影響，讓沐輕蔓有些擔憂和忐忑。

  「母親說的話是真的？」良久，他語氣清冷的問道。

  沐輕蔓瞬間就難受起來，也顧不得什麼。

  「誰是母親？大哥還真當那個女人是母親嗎？她都那樣說我，大哥還尊稱她是母親，你到底是在妥協什麼？」沐輕蔓眼眶有些酸澀，心裡憋了一股子悶氣。

  剛剛殷氏說的話有多難聽，沐輕衍怎麼可能沒有聽到，可是他還能管殷氏叫做母親，真是讓人心寒。

  沐輕衍的目光微微一縮，「你為什麼要這麼認為？殷家的事情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

  沐輕蔓抿唇，沉吟了幾秒，平靜的看著他，「有，是我在後面推波助瀾，才讓殷家無翻身之地，我只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心而已，殷氏害我，害死了奶娘，這一切我都不會忘記。」

  沐輕衍震驚的看著她，目光中完全不可置信，甚至帶著點點的陌生感。

  沐輕蔓心裡忽然揪的難受，還是平靜的看著他，「我跟殷氏根本不可能和平共處，往後更不可能，祖母讓我回來，不過是為了利用我敲打我為沐王府做事而已，祖母和爹都放棄了殷氏，大哥要是當我是你妹妹，以後不要再管這後宅之事，不管是爹要納妾，還是祖母要賞你碧玉。」

  沐輕衍微微蹙眉，「祖母跟你說了什麼？」

  「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沒說，大哥心裡應該清楚，後宅這點事，躲得越遠越好，大哥應該遠離京城，等到他日自立門戶，不要繼承什么小王爺的爵位。」

  沐輕衍目光幽深的看著她，眉眼冷靜下來，看著她像是從不認識一樣，靜靜地凝視著。

  「三妹想的長遠，為兄從沒想到過這些，為兄也會好好考慮。」

  沐輕蔓心裡沉下去，知道沐輕衍的心裡應該是有了隔閡，她咬了咬牙，失望之餘還是說道：「話盡於此，再沒什麼好說的，大哥還是多為自己著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