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又見明月

  沐輕環皺著眉，一臉的苦悶，「先生說我寫的實在是不堪入目，把我批評的一塌糊塗，可是我拿給我的小姐妹看，她們都說不錯，所以才想讓大姐姐指點幾處，到底是哪裡不足？」

  沐輕蔓遲疑了一陣，或許是自己太過小心，便說，「或許是意境不夠吧，三妹妹畢竟不常出門，也看不到外面的大千世界千奇百怪，有些震撼人心的靈感往往都在一瞬間出現，在府中看不到多少東西，所以達不到先生的要求。」

  沐輕環挑眉，欣喜的看著她，「大姐姐說的真有道理，竟然跟先生說的所差無幾，可見大姐姐受教於國師，果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沐輕蔓笑了笑，目光垂下，微微的收斂，先生都跟你說了哪裡不足，你偏要在我這裡找到答案，若不是有什麼私心，她都不信。

  沐輕環接著說道：「大姐姐，我以後可不可以時常去國師府看你？讓你指導我的課業，還可以順便到外面看看，不至於局限在府里，父親不讓我經常出門，他若是知道我去找你，一定會同意的。」

  沐輕蔓心下已經瞭然，沐輕環什麼目的她一清二楚，不過是打著找她的幌子，去看國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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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公玉瑾歸被那麼多人惦記著，沐輕蔓就有些不是滋味，可是轉眼間就清醒過來，笑著對沐輕環說道：「三妹妹有上進心自然是好的，我也並非讀書人，有些怕是幫不上妹妹，不過妹妹要是想來國師府，我也高興。」

  沐輕環一笑，高興之情溢於言表，「真的？多謝大姐姐，我以後一定經常過去陪你。」

  沐輕蔓笑了笑，沒有說話，你以為國師府是那麼好進的嗎？當初碧玉被拒之門外，多少人望而卻步，要想進國師府，一個小小的庶女哪有資格？

  除非沐王爺用自己的名號遞上名帖，公玉瑾歸同意之後，才能進得去，可是沐王爺怎麼會為了沐輕環費那麼大的勁？

  沐輕環的目的已經達到，呆了半晌之後才高興地離開。

  雪蓮蹙眉看著她，「姑娘怎麼能輕易地答應她呢？三姑娘一看就是心懷不軌，她要是去了國師府，咱們還能安寧嗎？」

  沐輕蔓笑了笑，「你急什麼？那國師府又不是我們的地方，怎麼能我說可以就可以呢？這裡面有太多的條件，三妹妹想進去，就得過父親那一關，你以為她的心思父親會不清楚嗎？怎麼會為了她周折許多。」

  雪蓮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難怪姑娘一口就答應了，如此一來，把麻煩就交給了沐王爺。」

  沐輕蔓笑了笑沒有做聲。

  半晌之後，剛用過了午膳，殷氏那邊就有人來傳話，「聽說姑娘回府了，王妃多日不見姑娘，想見見姑娘，在花園的涼亭裡面等著姑娘。」

  自己一回府，有些麻煩也會不招自來，沐輕蔓心裡清楚，可還是極其厭惡。

  雪蓮送走了那人，悶悶不樂的說道：「王妃是打得什麼主意？不知道我們現在已經不好惹了嗎？為什麼還要見我們？」

  沐輕蔓換了一件湖綠色廣袖流水細紋長裙，襯得肌膚似雪，腰間一條珍珠腰帶，隨意環著，卻顯得細腰如柳，只淡淡勾了下眉，頭髮也只是輕輕挽起，插上一圈珍珠釵，整個人隨意卻又不失莊重。

  「她還是王妃，還是我名義上的嫡母，知道我剛剛回府卻不見她，怎麼會心裡痛快？這是想讓大家看看，她有多威風呢。」

  「那就更不能去了，這不是自己找不快嗎？王妃現在自顧不暇，還能有心情來算計姑娘，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沐輕蔓看著她寬慰的一笑，「不會那麼簡單的，她現在還想回到以前，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對我動手犯下大錯，我們走吧。」

  雪蓮不情不願的跟著沐輕蔓去了花園，花園處處茂盛，沒有經過修剪的植物姿態昂揚，翠綠欲滴，繁密的繞了一個小路。

  兩個人踱步走過去，看著涼亭裡面兩個人已經等候多時了，殷氏一身蘇錦掐花嵌銀流雲粉皚梨花白錦衣，罩一層深棕色煙雲軟羅水縐紗，腕上一隻古銀勾丹鳶朝陽鏤空鐲子，透露出年代的久遠滄桑，雖然看上去依舊富貴從容，可是臉上的疲憊之態已經盡顯。

  殷氏後面站著孫嬤嬤，面色老態的垂手而立。

  沐輕蔓緩步走過去，目光平和的看著她，心裏面不能說不痛快，她可能一點也不知道，她現在所煩躁的，都是自己背後安排的。

  「給王妃請安。」

  殷氏抬眼，目光銳利，打量著沐輕蔓，語氣輕慢，「蔓兒真是好大的架子，回一趟府，還要讓玥兒和環兒一起去迎接，到了府內，連我這個嫡母都不曾拜會，這就是你在國師府學到的禮義廉恥？」

  沐輕蔓笑了笑，「讓二妹妹和三妹妹去門口又不是我的主意，王妃這麼生氣可以去跟老夫人說啊，都說王妃大度，怎麼揪著這點小事不放？」

  殷氏眉目一斂，「你說什麼？」

  沐輕蔓抿唇，看了一眼殷氏後面的孫嬤嬤，笑著說，「孫嬤嬤是不是沒有找到管事的屍體？」

  孫嬤嬤臉上一僵，殷氏大驚，「你還知道什麼？」

  沐輕蔓看著殷氏，「我還知道，那屍體已經被挫骨揚灰，流散於亂葬崗之中。」

  沐輕蔓抬眼看著她輕笑了一聲，「奶娘死於你手，我不過是全部奉還而已。」

  孫嬤嬤面上瞬間灰敗一片，大驚的往後趔趄了一步，好不容易扶到後面的欄杆才沒有摔倒。

  殷氏面色大驚，顫慄的站起來，「沐輕蔓，你早就知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必曲意逢迎，王妃再也不能對我怎麼樣了，管事一死，不過是拿你的利息，殷富一死，才是拿回本金。」

  沐輕蔓話音剛落，殷氏頓時面如死灰，目光震驚的看著她，像看著驚恐的物事。

  「當初你告訴我證據在那些仕子手裡也是假的。」她篤定的問。

  沐輕蔓輕笑，「證據根本不在他們手裡，他們不過是證人而已，而因為王妃的咄咄逼人，才讓他們勇敢地站出來，可以說，要不是王妃，事情根本不會那麼順利。」

  沐輕蔓走到一旁坐下來，抿唇看著她，面色平靜，「王妃眼裡容不下我，處處想逼我，我只有反擊了，不過看在二妹妹不懂事的份上，就不跟她計較了，算在了王妃的頭上。」

  殷氏的眼裡從驚恐到憤怒，眼裡漸漸積聚起了許多怨氣和怒意，她額頭上青筋凸起，面色鐵青，「殷富也是你動的手腳？」

  「是啊，王妃，不過你侄子殺人是真的。」

  沐輕蔓溫和的看著她，殷氏咬緊了牙關盯著她，緊緊攥緊了手裡的帕子，眼眶漸漸地紅了，還隱忍著看著她。

  雪蓮那邊忽然過來說道：「姑娘，那邊兩個人走過來了。」

  目光順著方向一看，眸光微微一閃，轉而看著殷氏，「王妃怕是不知道，祖母為了哄我高興，特意讓父親納妾，給王妃一點顏色看看，如今一報還一報，真希望看到你被掃地出門的樣子。」

  殷氏臉色微微扭曲，好像被氣懵了，孫嬤嬤在後面回了神，目光訕訕的看了一眼沐輕蔓，在殷氏的耳邊說道：「那兩個狐狸精來了。」

  殷氏一愣，就看著兩個花枝招展的女人一前一後的走了過來，笑靨如花，腰肢款款如細柳扶搖，前面的人明眸皓齒，發間琉璃鑲金烏蘇簪子熠熠閃著金光，淺淺星光繾綣暈開於眼眸、嘴角淡淡淺笑，慢慢步在碎石路上，不過是三八年華的人，依然有了自己的清麗嫵媚的風韻，這個人就是沐輕蔓剛剛看到的，明月。

  而後面的那個姑娘，沐輕蔓沒有見過，長得溫婉細膩，眉眼間淡淡的一縷哀愁，讓人不忍憐惜，最讓人驚艷的便是那一雙秋水盈母，綿綿春風過姒灩，讓人過目不忘，勝在柔婉如水，年紀看起來小一些。

  比起前面的明月，兩個人各有千秋，明月更具大家閨秀之態，一舉一動皆是風情。

  難怪殷氏恨不得殺了這兩個人，杜十娘真是調教的好人，這是沐輕蔓第一次正視明月，卻不得不為她身上那一股似仙似妖的氣質折服，讓人回味不止。

  兩個人似一陣春風似的走過來，殷氏的面色瞬間難看極了，卻還是高抬著下巴坐在原地。

  明月和婉月一前一後的走過來，明月目不直視，只當是不認識沐輕蔓，絲毫沒有露出馬腳。

  「給王妃請安。」兩個人聲音溫婉細膩，謙遜遠安。

  殷氏冷眼看著兩個人，轉而看向沐輕蔓，「蔓兒說的話我都記下了，等我有了時間再給你答覆，現在沒有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沐輕蔓輕笑，這是擺明了要秋後算帳的節奏啊，她抿唇，「我不著急，就在這裡看看。」

  殷氏眉上一冷，冷冽的目光掃過她，沐輕蔓帶著看笑話的心思，故意的要等在那裡。

  殷氏無奈，冷眼看著下面的人，「現在都什麼時辰了？連早上要來給我請安都不知道嗎？進了沐王府，還以為跟民間一樣沒規矩嗎？」

  明月緩緩地屈膝行禮，溫和的說道：「王妃，我與婉月還不曾進門，王爺說過，不必讓我們在乎這些虛禮，王妃一向大度良善，不在乎這些，若是王妃執意讓我們請安，我們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