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海棠之行

  之前進宮的時候，就看到四皇子是和公玉瑾歸一同出現的，看起來兩個人的關係還算不錯。

  沐輕蔓跟雪蓮出了門，四皇子和公玉瑾歸正徐徐往這邊走過來，兩個人都是朗月風清的人物，站在一起格外的賞心悅目。

  見到四皇子和公玉瑾歸，雪蓮就屈身行禮，等在了遠處。

  公玉瑾歸穿了一身暗紫色的緗紋蘇緞，跟在四皇子旁邊，四皇子著一件錦花暗雲鍍銀的長袍，腰間束一條銀絲帶，垂下簡單的鐮刀玉飾，看上去纖塵不染。

  沐輕蔓走過去行了禮，「參見四皇子。」

  「沒有外人，不必多禮。」四皇子語氣溫和，目光看到沐輕蔓的身上，眸子恍然一亮。

  沐輕蔓用淡淡的藍色絲質中衣用深蘭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了一朵朵海棠，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平添了幾分清冷的氣質。一根素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三千煩惱絲被綰成盤絲髻，只用一隻木簪裝飾，有著一股淡淡的柔弱和嬌媚，更襯出皮膚白皙細膩，靈動的雙眼在眼波流轉之間光華顯盡。

  沐輕蔓抬頭，看著公玉瑾歸靜靜地凝視著她，眉間略有些複雜，她抿唇，「兄長在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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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現在是人在屋檐下，倒不是覺得委屈，只是對公玉瑾歸有幾分謹慎小心罷了，所以言行舉止都有些收斂和規矩。

  公玉瑾歸尚未回答，四皇子笑著說，「沐姑娘跟上次感覺有些不一樣，自從來了這國師府，好像氣色變得更加好了，可見瑾之兄沒有虧待過姑娘，這一方海棠都不足以襯托姑娘的顏色，難怪瑾之兄看出神。」

  好像被說中了心事，公玉瑾歸臉上有些不自在，沐輕蔓聽出了促狹，也有些彆扭，公玉瑾歸思拊了一陣，回道：「四皇子這話在我這裡說說也就罷了，若是傳出去，瑾之倒是沒什麼，沐姑娘的聲譽可就保不住了，四皇子來這裡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四皇子臉色微微一變，連忙對著沐輕蔓躬身行禮，「在下是無心之失，請姑娘見諒。」

  沐輕蔓抿唇，心想公玉瑾歸還真是不近人情，她連忙回禮，「四皇子不必介懷，我與國師以兄妹之稱，恪守禮數，自從我來到這裡，兄長皆是以禮相待，府內的人都清楚，就算傳出一些不妥當的言論，也必是有心之人有意為之。」

  四皇子讚賞的看了一眼沐輕蔓，「沐姑娘說的極是，那些想要害你的，自然會找到機會就打擊你，不必真的介懷，姑娘能有這麼一番見地，真是讓在下欽佩不止。」

  「四皇子過獎了，兄長這般舉止清高的人都不怕被我連累，我一個小女子有什麼好擔心的？」她看向公玉瑾歸，挑了挑眉毛。

  公玉瑾歸一笑，「整日看你悶在房間裡，還是多出來走走的好，前面也常去坐坐，否則讓別人以為你整日偷懶。」

  這話是暗示她可以不必顧慮來往的人了嗎？沐輕蔓心下一喜，連忙稱是。

  三個人到了海棠苑的長廊中席地而坐，四皇子時不時地看向沐輕蔓，目光柔和，「自從上次南佛宴離開皇宮之後一直惦記著姑娘的傷勢，不知可好些了？」

  沐輕蔓摸了摸自己的脖頸，「早已經好多了，當時只是看著嚴重，還沒多謝四皇子的救命之恩，等有機會一定報答。」

  四皇子緩緩一笑，眉眼清澈，大手一揮，十分灑脫，「說什麼報答？當時若不是瑾之兄敏銳，察覺到有人呼救，我們也不可能趕到，瑾之兄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沐輕蔓看了一眼在一旁專心布茶的公玉瑾歸，心裡微微有些觸動，想到當時驚險的情形，心有餘悸，不動聲色的笑著說道：「都是要謝的。」

  四皇子抿了一口茶，「對了，近日皇后娘娘正在給太子殿下選妃，太子殿下露出擇婚之意，你們沐家的三個女兒的名帖可是送到了皇后娘娘的手上，也不知道誰有這個福氣？」

  沐輕蔓手上一頓，茶水微微傾灑出來，滾燙的水燙起了一片紅，連忙放下去茶盞，一個帕子遞到了眼前。

  公玉瑾歸神態自然的蓋住她的手上，低沉緩慢的道：「自然是王妃的嫡女，你雖占了個長字，可是不見得就有你那二妹的本事。」

  沐輕蔓心下一松，知道這是公玉瑾歸在寬她的心，頓時點了點頭，拿帕子擦乾淨手，「說的是，論才情論出身，我那個妹妹的確是出挑的。」

  四皇子微微一笑，垂下眸子，點了點頭，毫不客氣的說，「這倒是。」

  沐輕蔓跟公玉瑾歸相繼一笑，三個人說了一會兒話，四皇子起身要告辭，公玉瑾歸恰好有急事不能相送，便招呼沐輕蔓，「去送送四皇子。」

  四皇子也不介意，跟沐輕蔓一路走著，他談吐輕鬆，語氣讓人舒服，說的話題又是沐輕蔓感興趣的，到了門口還有意猶未盡之意。

  「就到這吧，若是有機會，沐姑娘時常出來走走，這大街上的趣事兒太多了。」

  「嗯，我一定會的，四皇子慢走。」

  四皇子笑了笑，從身上摘下那塊鐮刀的玉飾，遞到沐輕蔓的面前。

  「這個是跟人打賭贏來的，區區一個小玩意兒，就送給姑娘了。」

  沐輕蔓一愣，眼前的一塊玉飾做工粗糙，看上去年代久遠了一些，鐮刀的形狀也是寥寥的雕刻出來，成色也是一般，應該也不是什麼重要之物。

  她接過來，斂衽為禮，「多謝四皇子。」

  公玉玦目光一閃，抿唇，「往後有什麼事情，可以拿著這玉找人幫忙的。」

  沐輕蔓一驚，公玉玦解釋道，「佩戴過了自然有人認識，不妨當個急用。」

  沐輕蔓鬆了口氣，「好。」

  公玉玦肆意的一笑，「告辭。」

  沐輕蔓把他送走之後，紅衣小廝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一把把玉奪過去，「沐姑娘什麼時候跟四皇子關係這麼好了？還能互送禮物？這個是什麼？這種貨色的玉佩我不知道有多少，四皇子怎麼能拿得出手？」

  沐輕蔓急急忙忙的過去搶回來，怎麼也是一個皇子的東西，以後當了也能值點錢。

  「人家四皇子一片好心，我看著也不值錢，收下也沒什麼，小玉你整天就這一件衣裳嗎？」

  小玉頓時瞪直了眼，大聲的解釋著，「我有的是衣服，只是喜歡這個顏色而已，還有哪個男人穿紅色比我好看？」

  沐輕蔓吐了吐舌頭，這倒是真的，不過也不會吹捧他，「成親的男人穿紅色都比你好看。」

  小玉還要跟她爭辯，沐輕蔓卻揣著玉飾匆匆回了海棠苑。

  綠鴿和綠意在院子裡踢毽子，兩個淺綠色的少女穿梭在紅白相間的海棠之中，又是一副好顏色。

  雪蓮匆匆忙忙的回來，沐輕蔓問她，「剛剛不見你是去哪兒了？」

  「十娘派人來了，說把東西都交了出去，讓姑娘靜觀其變。」

  沐輕蔓神色微微一斂，點了點頭。

  「姑娘，剛剛我聽著四皇子說起沐王府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倘若太子選擇了你，那豈不是更糟糕了？」

  沐輕蔓略微詫異，帶著笑意，「怎麼說？」

  雪蓮著急的踱步，故作深沉的說，「你想啊，太子是皇后的女兒，姑娘你差點死在了皇宮，與皇后怎麼會沒有關係？更何況皇后跟王妃是姐妹，姑娘你要是成了太子妃，不就是兩面夾擊？」

  沐輕蔓笑了笑，「你如今想的可比以前遠了。」

  「那當然，現在又沒有生死之憂，李嬤嬤又不在一旁指點，我當然要想得多一些。」她自然而然的抬高下巴，高興的眯著眼睛。

  雪蓮平日裡就大大咧咧的，李嬤嬤死了之後，卻是有些改變，沐輕蔓卻很欣慰。

  ——

  第二天一早，沐輕蔓就想出去看看，天色還未明亮，一道弱光刺破了雲層，光線直射下來，慢慢的，周圍的光暈越來越大。

  大街上沒有往日的熱鬧，小販在這個時候應該叫賣起來了，可是現在還沒有動靜。

  兩個人都是穿著女裝，素淨一些，雪蓮跟在後頭，詫異的擦著眼睛，「在街口賣鍋貼的老頭呢？」

  沐輕蔓皺了皺眉，看著街上幾個人影匆匆的跑過去，她順著方向也跟過去。

  那邊是皇宮的方向，看到的人越來越多，沐輕蔓滿是震撼。

  雪蓮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指著人群中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老大爺，「那不是劉大爺嗎？」

  大家都簇簇擁擁的坐在一起，臉色凝重不已。

  短短几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周圍是嚴陣以待的御林軍，一層層的把皇城緊緊的圍住，圍的水泄不通。

  「都散開，散開，天子一怒，伏屍千里，你們這些人圍聚在這裡是要挑戰皇上的權威嗎？」

  「我們要討個說法，殺人償命，為何殷相之子就能逍遙法外？」沖在前面的是幾個儒生仕子，其中有兩個沐輕蔓還覺得眼熟，那不是事發的時候，與馮生在一起的仕子嗎？

  「散開……」御林軍拿著劍揮趕人群。

  她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人群紛紛散開擁擠不堪，雪蓮被衝散了，沐輕蔓聽到她的聲音回頭就不見了人。

  忽然感覺身後有人把她拽了過去，她反應不及，跟著走了幾步，遠離了人群，她轉頭，有些震驚，是公玉瑾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