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中計

  四皇子抬手，「何必客氣？既然如此，到時候可不能缺席，我會讓人安排你的席位的。」

  「好，我一定去。」

  在廊架外面的一個老嬤嬤默默的走開了，默不作聲的去了宜蘭園，將所聽到的告訴了殷闌珊。

  殷闌珊幾日下來有些憔悴，眸中的鋒芒更是突兀，顴骨突出，沒了以前的豐滿，顯得有些刻薄。

  她攥緊了拳頭，目光中閃過一絲狠厲，「是我養虎為患了，沒想到她挺有能耐，先是國師，後是四皇子，連迎佛骨這樣的大事都能參與。」

  孫嬤嬤立在一旁，神情冷肅，「看樣子是不能留了。」

  

  「早就不能留了，可惜玥兒太過年輕，不夠心狠，那毒藥就該放在湯菜里，寧可錯殺，不能放過。」

  「二姑娘也是心善，否則沐輕蔓也活不下來。」

  殷闌珊輕哼了一聲，「告訴紅玉，讓她緊盯著玥兒的動靜，只要不惹出大是大非即可，王爺並未因為我的事情殃及玥兒，可見對玥兒的期望甚高，有些事情要有分寸，不能讓人抓到把柄。」

  「是。」

  「我不能再放任下去了，不能讓這丫頭壞了我玥兒的好前程。」殷闌珊眸光閃過死寂的狠厲，逐漸的平緩了下去。

  ——

  沐輕蔓回到草堂，還未進門，就聽到暗衛縹緲的傳來聲音：「那丫頭去了藥鋪，買了蒙汗藥。」

  沐輕蔓一愣，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推門進去，就看著雪蓮坐在院子裡，面前站了兩個怯生生的小丫頭，長得一模一樣，有些瘦小，看起來十四五歲的樣子。

  她恍然想起紅衣小廝，竟然真的找了丫頭來，可是在夜闌珊的時候，竟然提也沒提。

  「這是……」

  雪蓮站起來，臉上有了幾分笑意，「姑娘，你回來了？」

  「是一個紅色衣服的人送來的嗎？」

  雪蓮皺眉，「是也不是，那個紅色衣服的人帶了一群人在後門，說是讓我挑兩個滿意的，我就選了這兩個乖巧的。」

  沐輕蔓心裡頓時對紅衣小廝有些佩服，那麼短的時間是不可能培育出一個內線的，而為了避人懷疑，特意選了一群讓雪蓮自己挑，此人粗中有細，難怪跟著公玉瑾歸一副風流公子哥兒的模樣。

  自己也有些小題大做了，誤會了別人的好意，回頭可不敢小看他了。

  沐輕蔓走過去，「多大了？」

  一個小姑娘怯生生的抬頭看她，目光清澈迷茫，帶著一些陌生的恐懼，「十三，我是姐姐，她是妹妹。」

  沐輕蔓點了點頭，看著雪蓮，「底細清楚嗎？」

  「清楚，娘死了，爹欠債要把她們賣了，就來到這裡了。」

  她輕輕蹙眉，「如此莫不是要與外界有牽扯？」

  雪蓮拉過去，「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已經問過了，她們爹得了癆疾，活不了幾天了，賣了也是有個出路，賣身契就在我身上。」

  沐輕蔓鬆了口氣，「也好，我還不知道她們叫什麼名字？」

  說話的小丫頭鼓起勇氣說道：「我叫大丫，她叫二丫。」

  雪蓮笑了，「來了這裡就不能用以前的名字了，姑娘，你給重新取一個吧？」

  沐輕蔓看著一對姐妹，長得極其普通，年紀較小，看上去水靈靈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她思索了一陣，「姐姐叫綠意，妹妹叫綠鴿，不要混淆了。」

  兩個小丫頭相視對望了一眼，點了點頭，屈身行禮，「綠意，綠鴿見過姑娘。」

  沐輕蔓，「別的我不多說，進了草堂你們就是自己人，出了草堂，所以人都是外人，一些規矩雪蓮會教給你們，儘快的上手吧。」

  雪蓮在一旁點頭，「我會教她們的，不過我聽說過幾天浴佛節，所有的皇親國戚都會去寺廟，王爺過幾天也會去的，到時候府上沒人，魏姨娘主持不了大局，少不了會把王妃放出來。」

  沐輕蔓臉色沉鬱，「放出來是遲早的事，不用介懷。」

  ——

  第二天，老夫人把沐輕蔓叫過去。

  慧園一向安靜，此時卻是吵吵鬧鬧的，沒有笑聲，只是有人在哭訴。

  沐輕蔓進去的時候，老夫人的大丫頭碧玉迎出來，行禮，「姑娘請。」

  一進去，就看著裡面情形嚴謹，殷氏竟然也在，面色蒼白的坐在下面，一聲不吭，孫嬤嬤臉色不好的站在一旁。

  而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女人瑟縮顫抖的跪在地面，旁邊站著一個穿著衙門官服的衙役，女人哭的斷斷續續。

  「老夫人，饒命啊，求您救救我。」她不斷的磕頭，正好露出了手腕上的兩個金鐲子。

  沐輕蔓瞬間就明白了什麼，沒想到公玉瑾歸的動作這麼快。

  「給祖母請安。」沐輕蔓行了禮。

  「蔓兒，你來的正好，有件事情得讓你知道。」

  「什麼事情？」

  「關於你的奶娘，死因有蹊蹺。」老夫人咬牙，面色難看。

  沐輕蔓早就知道，卻還是裝作第一次知道，驚訝的看著她，「奶娘？什麼死因？難道不是壽終正寢嗎？」

  老夫人招招手，沐輕蔓走過去，「蔓兒年紀小，有些事情不懂，剛剛衙役過來說，這個黃婆子已經招供，在給你們的蛋羹裡面放了鼠毒，前幾天李嬤嬤正好去世，便是她做的孽。」

  沐輕蔓瞬間紅了眼，站在那裡僵硬不止，「怎麼會這樣？」

  黃媽媽哭著喊著，「大姑娘，我只是一時財迷心竅，並不是故意的啊……」

  沐輕蔓立馬跪下去，「還請祖母為我做主，奶娘一把年紀，就這麼沒了……」她哽咽的說不下去。

  老夫人凌厲的掃視了一眼殷氏，殷氏不敢抬頭。

  「說，是誰指使你的，今天衙役在這裡，你說出那個人，一併帶走，你的罪名還能減輕，不然誰都救不了你。」

  黃婆子哽咽的哭著，「是後廚的管事，讓我把東西放在大小姐的飯菜里即可。」

  後廚的管事，正是殷氏旁邊的孫嬤嬤的丈夫。

  老夫人臉色寒意更甚，一拍桌面，「你沒問他原因？」

  「說是大姑娘飛上枝頭，必然會對以往的事情追根究底，以前那管事沒少打罵她，現在想一不做二不休……」

  老夫人咬牙切齒摔碎了茶盞，眾人心裡一顫，「衙差大人，你聽明白了？直接去後廚拿人，不必顧慮，沐王府絕對不會包庇。」

  衙差點頭，帶著黃媽媽就走了，黃媽媽還在不斷地哭喊著救命。

  老夫人明顯不想把這件事情牽扯到殷氏身上，所以把後廚管事給廢了，就算是一個交代了。

  孫嬤嬤的臉色瞬間難看極了，咬著牙什麼話也不說，眼眶紅得很。

  「好了蔓兒，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要看開些。」

  沐輕蔓點頭，雖然跟奶娘比起來，只是這兩條性命補償不了什麼，可是畢竟也讓殷氏不痛快了，她還是沉默的回到了草堂。

  ——

  殷氏被關了幾天，還是出來了。

  沐晉嚴離開之後，不少人對魏姨娘產生了不滿，剋扣下人的工錢，來往的夫人交往也少了，回禮的數目都填不上，漸漸的引起大家的數落和不滿。

  也許中間有殷氏在中間動了什麼手腳，眾人的情緒十分亢奮，聯絡了許多人到了殷氏的門前，說要王妃收回權力，重新掌家。

  沐晉嚴不在府上，下面的人鬧了這麼一出，無非是做給魏姨娘看的，殷氏以無奈之舉暫時出門，沐晉嚴也鞭長莫及。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沐輕蔓還在『草堂』，孫嬤嬤帶著人不明分說的闖了進來。

  雪蓮大驚，一臉的戒備，綠鴿和綠意在那裡玩的也停下了。

  孫嬤嬤漠然的掃視了一眼，看著沐輕蔓說道：「王妃有令，請大姑娘去大廳談話。」

  沐輕蔓蹙眉，「爹爹後天才回，什麼時候同意王妃出門了？禁足被解除了？」

  「王妃出面，阻止了下人鬧事，魏姨娘身份卑微，鎮不住後宅，老夫人才請王妃親自出面，王妃為了家宅安寧才不得已而為之，自然會跟王爺說清楚，可是如今請大姑娘配合老奴。」

  孫嬤嬤說話嚴肅規整，渾濁的目光里夾雜著冷肅，雪蓮擋在沐輕蔓的身前，「不去又如何，王爺曾經親口說過，不讓王妃出門半步，王妃連王爺的話都不聽了嗎？」

  孫嬤嬤死寂般的眼神，陰森森的掃了一眼雪蓮，雪蓮一陣發顫，「王爺尚未休妻，王妃名分仍在，這個王府里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

  孫嬤嬤看向沐輕蔓，低沉冷靜，「大姑娘還是跟我走吧，別讓老奴為難，否則老奴說不準會做出什麼事情……」

  雪蓮焦急的看著沐輕蔓，沐輕蔓拍了拍她的肩膀，「沒關係，我好歹也是嫡長女，要是在我爹不在的時候出了事，這府里上上下下這麼多人都長著眼睛呢，王妃不會讓自己背上惡名的。」

  孫嬤嬤的眼裡閃過一絲譏誚，隨後冰冷的說道：「請吧。」

  沐輕蔓平靜的走過去，心裡卻有些著慌，孫嬤嬤明顯因為自己丈夫的事情嫉恨自己，而殷氏這麼迫不及待的出來，連沐晉嚴都不顧了，恐怕是要有什麼動作了。

  在老夫人眼皮子底下嗎？

  「姑娘……」雪蓮跑過去，目光顫抖，咬著牙說，「我跟你一起去。」

  沐輕蔓垂眸，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不用，你留下來吧，沒事不要出後門溜達著玩。」

  她希望雪蓮能聽明白這句話，看了一眼綠意和綠鴿兩個人，轉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