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下藥

  她現在能寄希望於誰？她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杜十娘遠在天邊，暗衛不能這個時候出現，她只能自求多福了。

  殷氏在大廳召集眾人，魏姨娘紅著眼睛坐在旁邊，沐輕環站在後面，沐輕玥做在一旁，殷氏坐在上面的位置上，那氣派倒是比以前更加咄咄逼人了。

  看著沐輕蔓進來了，殷氏淺嘬了一口茶，面色沉靜的放下，「蔓兒來了就到一旁看著吧。」

  說完，就沒再管沐輕蔓，轉而看向魏姨娘。

  沐輕蔓略有詫異，坐在一旁，沐輕玥和沐輕環的目光都在魏姨娘的身上，絲毫沒主意沐輕蔓。

  魏姨娘依然是珠寶花飾，堆簇的自己艷媚明麗，斜插一支銀簪，垂下幾縷流蘇，但兩靨堆滿愁緒，兩蹙柳葉眉毫無光彩，目光晦澀不止，眸中淚花點點。

  「魏氏，王爺信任你，我也信任你，在我禁足期間才能將府中大小事務交給你打理，可是你倒好，鬧得人心沸騰，你可之罪？」殷氏冷肅的開口。

  魏姨娘低著頭不說話，手裡攪著自己的帕子，不情不願的開口，「既然王妃也知道自己禁足，為何要突然出來？違背了王爺的旨意，更何況這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放肆……」殷氏一怒，拍案而起。

  

  這個時候，外面的丫頭進來端著茶盞，給沐輕環和沐輕玥換了茶，給沐輕蔓上了新茶，沐輕蔓並未在意。

  「你剋扣下人的工錢，張三家裡本就困難，沒了錢，他拿什麼給他老母親治病？事關人命，你竟然如此淺薄無知，區區幾十兩銀子，也能讓你昧著良心？」

  魏姨娘彆扭的看了一眼沐輕蔓，繼續低著頭，「張三不是長工，我給的錢已經足夠，王妃何必這個時候抓住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放呢？短工和長工的待遇本來就該不一樣，我既然主持中饋，自然有我的道理。」

  殷氏氣的臉色鐵青，「呵呵，你的道理？那我倒是要問問，既然你改了他們的月錢，為何在帳上不記錄下來？帳上的數目依然如往常，那剩下來的錢到了誰的口袋？」

  魏姨娘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沐輕玥譏誚的說道：「這還用說嗎？當年魏姨娘賺錢多不容易啊，幾十年過去了，還沒忘了老本行，這是要給自己留點老本啊，能摳一點是一點。」

  沐輕環在一旁的臉色難看極了，看著魏姨娘的目光有些嫌棄，還是硬著頭皮說道：「請母親饒了姨娘這次吧。」

  殷氏冷哼了一聲，態度強硬，「不是母親不心疼你，往常顧著你的面子，可是這次實在是太過分了，張三的母親去世，帶著短工來府上討個說法，平白讓人看我們王府的笑話，為這幾十兩銀子，讓我跟王爺的臉往哪擱？」

  沐輕蔓似乎是聽明白了來龍去脈，心裏面覺得魏氏太過不爭氣，好不容易得到了權力，竟然為了這一點蠅頭小利放棄了一大片森林，殷氏抓到這個機會絕對不會放過的。

  她搖了搖頭，覺得有些心煩，順手拿起茶盞，抿了一口，抬起頭，看著殷氏灼人的目光掃了自己的一眼，又別了過去。

  她心裡一頓，覺得有什麼地方出了疏漏，可是抓不到。

  「母親說的是，姨娘做得的確過分，可是請母親務必要幫幫姨娘，要是爹回來知道了，一定不會放過姨娘的。」

  魏姨娘只覺得自己的女兒實在是貼心，本來想給她存點嫁妝才出此下策的，還真不愧她心疼了這麼多年。

  「前來鬧事的人你們也都看到了，魏氏不適合再出面，府上的人也都不服你，還是暫且放下手上的家事，把帳本都給我送回來。」殷氏冷冽的開口。

  魏氏瞪眼，「憑什麼？是王爺親口允諾讓我掌家的，你不能因為這一點小事就這麼對我，怎麼也要等到王爺回來。」

  「哼，你還不知悔改？不必等到王爺回來，我是王妃，有權利收回，王府要是繼續交給你，還不知道要成了什麼樣的刻薄人家？魏氏你出身不好也就罷了，這麼多年沒學到一點大家風範，真是讓我和王爺失望之極。」

  殷氏咬著下唇靜默，別過頭去，目光有意無意的打量著沐輕蔓，沐輕蔓覺得那目光有些奇怪，腦子裡也昏昏沉沉起來，身體有些變化，酸軟無力，她渾身一僵，忽然就想起這盞茶。

  茶里有問題，她看向沐輕玥，沐輕玥也正在挑眉看著她，嘴角輕輕勾著，紅唇似血，像一把鋒利的鐮刀，魏姨娘和沐輕環看樣子並不知情，低著頭在那裡沉思。

  沐輕蔓咬著自己的舌頭，讓自己的意識恢復，她狠狠地瞪著殷氏，可是卻感覺自己的全身麻木。

  這個時候，叫暗衛恐怕也來不及了。

  她站起身，力氣忽然被抽走，摔倒在地上，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魏姨娘震驚的看著她，殷氏當即站起來，「大姑娘身體不好，快帶回草堂請大夫……」

  孫嬤嬤和兩個嬤嬤攙著沐輕蔓就走了，魏姨娘想要跟上，被殷氏攔下，「你自己的問題還沒想清楚，這就想溜？」

  魏姨娘囁嚅著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感覺有些不對勁。

  而沐輕蔓昏昏沉沉的沒有任何意識之前，這才想起之前暗衛跟蹤沐輕玥的丫鬟紅玉去藥鋪的事情，買的是蒙汗藥，原來是要用在自己的身上啊，一群混蛋女人。

  雪蓮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綠意和綠鴿都抱在一起哭著，天都快黑了人都沒回來，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綠意年紀較大，心思也多，跑過去跟雪蓮說，「雪蓮姐姐，姑娘走之前不是說不讓你從後門出去溜達嗎？是不是在暗示什麼？」

  雪蓮腦子一轉，是啊，姑娘不會無緣無故說這話，一定是有什麼原因的。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許是讓我們出去找人呢？我先出去看看。」

  找誰都不知道，都要著急死了。

  雪蓮跑出去，在一條街上漫無目的的來回跑著，眼睛越來越紅，綠意和綠鴿也出去跑著，盼望著出現什麼貴人。

  一個紅衣小廝從街角處走過來，看著三個姑娘焦急的樣子，慢慢悠悠的走過去，綠意和綠鴿認出來了，跺著腳叫著雪蓮，「是小玉哥哥。」

  紅衣小廝一個趔趄差點倒了，還是冷著臉問道：「你們找什麼呢？」

  雪蓮看著紅衣小廝，有些眼熟，可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綠意說，「姑娘被王妃帶走了，現在都還沒有消息，我們擔心她出事，出來找找看看什麼人能幫忙。」

  紅衣小廝臉色漸漸沉了下去，頓了頓，「你們先回去吧，我會去想辦法的。」

  三個人看著紅衣小廝很快地融入人流不見了人影，雪蓮皺眉，「這人是誰啊？」

  綠意說：「是國師的隨從，當初買我們的時候用的銀子有國師府的印記。」

  雪蓮點頭，姑娘竟然認識國師啊，好厲害，那麼應該會安然無恙的。

  「你心思這麼細，多虧了你。」雪蓮感激不已。

  「雪蓮姐姐別笑話我了，能找到姑娘才是最重要的。」

  三個人回去了「草堂」，還是繼續打聽沐輕蔓的消息。

  宜蘭園

  殷氏看著躺在地上的人，一臉的不屑，沐輕玥坐在一旁，「娘，到底什麼時候要把她送走？都這麼長時間了，醒來了怎麼辦？」

  殷氏蹙眉，「你怎麼就定不下心來，著什麼急？」

  孫嬤嬤解釋道：「姑娘，要是現在送出去，會被人看見的，要是讓老夫人知道了，到時候說也說不清，要等到晚上的時候才能動手。」

  沐輕玥點頭，「為什麼不乾脆把她殺了？這樣不是更痛快嗎？回頭她要是找回來了，把事情跟爹說了，爹豈不是會怪我們？」

  「玥兒，這件事情跟你沒關係，你只管當成不知道。我不能殺她，因為你爹要是知道她死了，必然會遷怒於我，而比死更加難堪的事情，就是把她賣到暗娼坊里，要知道，那種地方一個女人要是沒有九死一生是出不來的，就算她出來了，沒了清白，呆在王府只會抹黑，到時候你爹就會想辦法處理掉這個麻煩的。」

  沐輕玥目光一深，「可是到時候我爹難免會遷怒你。」

  「你放心，只要她沒死，你爹就沒有證據遷怒我，更何況這麼多年的夫妻情分，我太了解他了，你外公家對他有利，他是不會真正的翻臉的，等到你風風光光的出嫁，娘就有了依靠，你爹更加不會動搖我的位置。」

  沐輕玥欣喜地一笑，「你放心吧娘，我一定要嫁給全京城裡最優秀的男人。」她的腦海里閃過一襲紫色的身影。

  殷氏欣慰的笑著，孫嬤嬤的臉上也帶著柔和的情緒。

  到了深夜，一個黑衣人偷偷摸摸的進來，敲了敲門，殷氏警醒，示意孫嬤嬤去開門。

  孫嬤嬤過了一會兒，帶著人進來了。

  指了指地上的沐輕蔓，拿出一錠銀子，「就是她，把她賣到暗娼坊里，錢你自己拿著，事成之後，就當是不認識我們，你也沒有來過這裡。」

  那個尖嘴猴腮的男人露出貪婪的目光，摸了摸下巴，一口答應了，「沒問題，我辦事你們放心，不知道處理過多少這樣的女人了，不會再出來礙你們的眼。」

  他上前去扛起地上的沐輕蔓，腳步輕輕的從窗戶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