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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因為,他的唇在顫慄

2024-09-12 10:16:11 作者: 姜小牙

  她按住手背從躺椅上坐起來,緩上兩分鐘後便咬咬牙掀開毯子站起來。

  「你要去哪?」

  男人冷沉的聲音驟然響起。

  裴以期轉頭,就對上檀硯絕漆黑的眼,他從門口走進來,視線掃過沒輸完的輸液袋,臉色更差。

  「檀總,我請了一個星期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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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以期面色蒼白地開口,「不過您放心,音樂之都的事我已經和許願她們溝通好,不過耽誤進度。」

  她聲音還是很啞,像聲帶被磨過一樣。

  「要去哪?」

  檀硯絕站在她面前,盯著她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從薄唇間擠出。

  「我外婆在這邊治療效果不是很好,所以我想帶她回西洲,找之前一直看的唐醫生再問問情況。」

  裴以期斟酌著用詞說道。

  聞言,檀硯絕不豫的目色微緩,「那簡單,我讓席歲聲去接你外婆,直接轉入這裡治療,安排專家團隊。」

  「檀總您太客氣了。」

  裴以期客套地笑笑,想從他臉上看出他這一舉一動的目的。

  如果是之前,她會用盡力氣防備,不信他的任何一個字。

  但經歷今天,她有了一絲動搖。

  萬一他真是善意,外婆能在這裡頂尖醫生的手上做換腎手術再好不過,可萬一不是……

  外婆的身體最重要,不如她先試探出檀硯絕的真實想法再做決定,反正她這個樣子去找外婆,也會把外婆嚇個半死,不如緩一緩。

  聽著她的字字客套,檀硯絕壓住情緒道,「裴秘書客氣。」

  「……」

  裴以期默。

  檀硯絕拿起手機要打電話,裴以期制止他,「稍微過兩天吧,也不著急,我怕被外婆看到我這個樣子。」

  他將手機放下。

  「檀總現在有空嗎,聊聊?」

  裴以期主動問道。

  檀硯絕繼續壓情緒,「我行程是你一手安排,我有沒有空你不清楚?」

  「……」

  那就是沒空。

  按行程,他現在應該在檀樓。

  裴以期看著他山雨欲來的臉色,沒把這話說出口,只詢問他,「那去病房?」

  「走吧。」

  檀硯絕伸手去抱她,手沒還碰到,裴以期就托著手看他,「您先請?」

  「能自己走?」

  他的手僵在半空。

  「可以。」

  她已經扛過最疼的時候,走個路沒問題。

  檀硯絕眼底的烏雲更重了。

  裴以期沒想到檀硯絕給她安排的病房會是他的專屬。

  這是她第二次踏進這次,上次還是寧秉山抽她巴掌的時候,那時,她還不敢信寧秉山會有一天綁架她。

  落地窗簾打開,黃昏的霞光落進來,盈滿客廳,染成油畫。

  「砰。」

  檀硯絕跟在她身後關上門。

  裴以期低頭在手機上操作,將去往西洲的票退掉,正準備給外婆去個電話時,一雙手臂忽然圈上她的身體。

  她握手機的手一頓。

  檀硯絕從後抱住她,低下頭抵到她的肩上,手臂勒得很緊,緊到她可以清晰地感受他胸膛的起伏、胸腔的心跳。

  一股熱息拂過她的頸,似綿長的喟嘆。

  裴以期低眸看向腰間冷白的手,看著上面張力十足的青色血管,委婉地道,「我現在沒什麼力……」

  話音未落,她就被檀硯絕拉扯著轉過身來,檀硯絕低頭便吻上她的唇,大掌按上她的後腦,吻得來勢洶洶。

  他的長睫掃過她的皮膚。

  裴以期把受傷的手放到身後,仰起頭配合地啟唇,加深這個吻,舌尖相抵,描寫成年男女欲望的第一筆。

  但吻著吻著,裴以期察覺到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因為,他的唇在顫慄。

  他越吻越不成樣子,連呼吸都是抖的。

  裴以期安靜地看著近在眼前的男人,他垂著眼,她看不清什麼。

  檀硯絕瘋狂地吻著她,炙熱的氣息越發破碎不堪。

  裴以期閉上唇,檀硯絕沒有逼迫她,只在她的唇角吻了一遍又一遍,許久才停下來,額頭抵著她,閉上眼睛調整呼吸。

  她對他更好奇了。

  裴以期在桌邊坐下來,檀硯絕拉過椅子坐到她面前,低下身子拉過她的左手看。

  指尖都已經包紮好,沒什麼值得看的。

  可他就是一直盯著看,指腹從她的手背順著指骨一點點虛撫過,沒有任何的重量,到指尖前又停下。

  「你簽的是什麼?」

  裴以期開始提問。

  「沒什麼,不重要。」

  檀硯絕淡聲道。

  「……」

  那些東西不重要的話,寧秉山不可能那麼爽快地放她走。

  他拒絕溝通,她沒法弄清楚他的目的。

  「為什麼不給他編曲?」

  檀硯絕忽然抬起眼反問。

  「……」

  裴以期看著他墨染一般的眸子,不知道為什麼,她有種在凝視深淵的錯覺。

  檀硯絕繼續道,「就算你覺得我不會去,也該清楚警方遲早會到,你當時中了迷藥,唯一能做的就是拖時間。」

  拖到別人來救她。

  「我不是拖了嗎?」

  裴以期想著自己當時說的話,柔和地道,「不然也不會說什麼給他做眼線,你知道我不會做的。」

  她順道賣個好。

  「他要的是你的曲子。」

  檀硯絕盯著她沒什麼血色的臉道,「你明知道你隨便哼一段曲子,他就會如獲至寶,不會那麼快向你下手,為什麼不這麼做?」

  「……」

  裴以期沒有說話,一雙眼靜如無波的池水。

  「你真打算一輩子都不碰樂器?都被寧秉山逼到死路了,你還要履行當初的話?」

  檀硯絕的聲線越發深沉。

  「也不是。」看他越猜越離譜,裴以期笑了笑,「編曲需要靈感,我也不能上來就編。」

  「別人不行,你可以。」

  檀硯絕想都不想地道,眼神十分篤定。

  「……」

  裴以期的笑容停住。

  「到底為什麼?告訴我。」檀硯絕非要問個徹底。

  他當時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只要她當時哼一段,哪怕只是一小段,她都不用受這個罪。

  裴以期坐在那裡,直視他的眼睛,道,「我說了可以換你兩句實話嗎?」

  「好。」

  檀硯絕應下。

  「我不是守諾。」

  裴以期語氣平和地道,「我是真彈不了了,更不用說編曲,我做不到。」

  靠哼段曲子就能活命的話她當然會做,但問題是,她沒這個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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